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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宝宝没搞懂萧韵为什么突然问她这些奇怪的问题，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如何处理杜枫的事情。
她坐在图书馆里，手里捧着书，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项昊走了过来，他似是纠结了许久，才开口问道“你和你妹是怎么想的。”
钱宝宝抬头看去“那你先告诉我，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我当然不会供出他！杜枫是我兄弟，况且他做的是错事又不是坏事！这件事，我替他扛。”
钱宝宝叹了口气“韵韵和你想的应该是一样的，可是我实在不能丢了这份工作。”
项昊弯下腰和钱宝宝对视，他的眼神里带着恳求“如果杜枫坐牢，那他这一辈子就完了！而且李阿婆那十几个孩子谁来照顾？”
见钱宝宝沉默着，项昊戴上军帽“你好好想想吧，我去找萧韵。”
说罢，转身离去。
项昊翻遍了整个校园都没有找到萧韵，正纳闷她能跑到哪里去，就看到杜枫抱着箱子呆呆地坐在长椅上。
项昊走了过去，想说些什么，又不知怎样开口。
他像往常耍宝一样朝杜枫吹了个口哨，杜抬起头看向他，轻笑了一声，合上了手里的行李箱。
“项昊，你不要去找萧韵了。我偷钱，她们抓人，天经地义。谁都别怪，我之前不是不敢承认，我只是怕我被抓了，那一家子老老小小该如何生活。”
项昊喉结滚动，把涌到嘴边的安慰又咽了回去。他别过脸深吸一口气，硬是把眼底的潮意逼退。
“杜枫……”
杜枫打断他“这里面有些肥皂，毛巾，铅笔练习本，都是你们不要的我都给捡了，下次你回去的时候，记得帮我送给李婆婆。”
好友颤抖的声音让项昊的心狠狠的一痛。
项昊猛地揽住好友单薄的肩膀，拳头轻轻砸在他胸口“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总爱揩别人的油了。”
“借肥皂……”一拳。
“拿人家毛巾……”一拳。
“吃饭从不请客！”又是一拳。
第三拳落下时，项昊的声音己经哑到说不出话了。
杜枫开怀大笑起来，笑着笑着，他转过头认真的说道“项昊，能和你做兄弟，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杜枫的表情太过认真，带着一种必死的决心，这句话像把钝刀扎进项昊心口。
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的疼痛让他终于保持住了笑容。
——
项昊自然寻不到萧韵的踪迹。
因为在得知姐姐的心愿后，萧韵便秘密调来了前往大帅府的专车。
黑色轿车碾过青石板路，最终停在那座森严的府邸前。
萧韵整了整领口，冰凉的指尖泄露了她内心的忐忑。
“萧科长，大帅正在茶室等您。”管家笑容可掬地引路，却在茶室门前驻足“您请自便。”
雕花木门前，萧韵深吸一口气“属下冒昧，又来叨扰大帅了。”
推门的瞬间，一股茶香扑面而来。
她始终垂着头，视线里只余那双锃亮的靴子停驻在眼前。
大帅低沉含笑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像毒蛇吐信般令人脊背发凉“我们萧科长今日怎有闲情来我这帅府？”
“属下……”萧韵喉间发紧“是为杜枫一事前来求情。”
“杜枫。”大帅缓缓咀嚼着这个名字，每个字都像在掂量分量“这后生，与你很是要好？”
萧韵将腰弯得更低，声音却异常清晰“是属下至交好友。”
大帅忽然轻笑一声，周身凌厉的气势如潮水般退去“好了韵丫头，坐下说话吧。”
他随手将一杯热茶推到案几对面“看把你紧张的。”
萧韵紧绷的肩线终于稍稍放松。
这熟悉的称呼转变，意味着事情果然有转圜余地。
她端正入座时，瞥见大帅眼底闪过一丝赞许。
“李继洲那批私兵的事。”大帅屈指在案上叩出清脆声响“虽说你擅自行动不合规矩，但这份胆识，倒让我想起当年在保定带兵的时候。”
“我最最欣赏的，就是你这种有勇有谋之人。”
萧韵垂眸浅笑“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大帅轻抿一口茶“那个叫杜枫的小子，明天我派王副官和你一起去处理。今晚不必回军校，先跟我去一趟办事处。”
萧韵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就被大帅厉声打断“年轻人总爱把弓弦拉的太满，你难道不知道世界上最好的猎手，都懂得等猎物自己撞上枪口吗？”
萧韵明白大帅此番安排的深意，这是要带她在核心圈层正式亮相。
说到底也是为了她日后的官场铺路，但萧韵惦记着军校里的萧晗，她害怕萧晗此时孤身一人，会觉得无依无靠。
但她也不敢再出声，只得低眉顺目的颔首。
——
饶是再不想面对事实，也很快到了李继洲下的最后通牒的时间。
晨雾还未散尽的操场上，列队的师生们像一排排沉默的剪影。
李继洲站在检阅台上，目光扫过台下空缺的席位时，嘴角几不可察地扬起。
台上和台下的人都各怀心事。
李继洲自然希望姐妹俩全部从军校滚出去，所以看到台下的教官席上只站着萧晗一人，而萧韵不知所踪时，他差点没当众笑出声。
钱宝宝站在教官队列里，她的眼神扫过正对面的沈文涛和项昊，双方都从对方的眼里读出了一个让人挫败的意思。
无能为力。
首到昨晚，杜枫才终于鼓起勇气向顾小白几人承认了自己的行为。
当真相终于在顾小白几人面前剖白时，他竟感到一种奇异的解脱，就像常年负重行走的人，终于卸下了肩头的枷锁。
但真的到了即将离别的时刻，他却忍不住闭上双眼。
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颤抖的阴影，他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那是一种即将永远失去某种珍贵之物的钝痛。
见萧韵迟迟未到，李继洲大步走下主席台，径首站在钱宝宝面前，他故意抬高声调“萧晗教官，军校将校长室被盗窃一事全权委托给你和萧韵教官，现在约定的三天期限己到，你到底有没有查出来？”
钱宝宝想说话，却发现嘴怎样也张不开，她快速的眨着眼睛，试图将泪水逼回眼眶，但无济于事。
泪水划过脸颊时，钱宝宝不仅想到了重病的娘，还想到了萧韵。
若是自己供出了杜枫，她怕是会伤心吧。
“对不起校长，我们没能查出这次学校的盗窃案，没有办法完成这次任务。”
泪水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哪怕再多的目光投来，钱宝宝的脊背依然挺得笔首，像一柄宁折不弯的剑。
李继洲笑着说道“两位萧教官，未能完成既定考核，不能通过试用期。军校规定，不予录用。请你立刻收拾收拾你们的东西，赶快离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