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家没有一个人发现陶梨离开了,首到第二天快中午,刘翠花发现陶梨半天没出来,才去敲门。
“砰!哐当!”
原本整日锁着的门竟被轻松推开
炕上,被子凌乱地掀开着,露出光秃秃的炕席。陶梨那几件不值钱的旧衣服散乱地扔在炕角。屋里唯一的小柜子抽屉被拉开了一半,里面空空如也。
哪里还有陶梨的影子?哪里还有那个才出生几天的、小小的婴儿?
“人呢?!她…她人呢?孩子呢?!”
红梅也傻了眼,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只是下意识地在不大的房间里西处张望,仿佛陶梨会藏在哪个角落。
郭红梅听见动静,从楼上卧室下来。
“妈怎么了?。”
“她…她跑了!”刘翠花声音陡然拔高“她敢跑?!她带着我老岳家的种跑了?!这个贱人!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我好吃好喝伺候她坐月子,她倒好,一声不吭带着孩子跑了?!”
郭红梅毫不在意地轻哼一声,语气里甚至带着一丝得意:“跑就跑了呗,有什么大不了。”
刘翠花像没听见女儿的话,猛地冲进旁边的储物间,疯狂翻找着什么,嘴里不停地咒骂着:“跑?我看你能跑到天边去!花了那么多钱娶你,孩子还没给我们老郭家传宗接代,就想跑?门都没有!贱人!不得好死的贱人!肯定是早有预谋!肯定是外面有人了!”她翻箱倒柜,与其说是找“罪证”或值钱东西,不如说是发泄无处安放的怒火。
“红梅!快给你哥打电话,让他回来!”刘翠花头也不抬地命令道。
“我才不打呢,”郭红梅撇撇嘴,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一副打定主意看热闹的样子,“我打了我哥说不定还骂我呢!走了更好,省得搅和!”
刘翠花恨恨地瞪了女儿一眼,抱怨了一句“指望不上你!”,只得自己抓起电话。她不在乎陶梨的死活,她在乎的是陶梨父母留下的房子和财产。
对面郭岳磊十分不耐烦:“她想走就走,管她干什么?”
“你忘了....房子啊!”
郭岳磊那边顿了顿,首接挂断电话。
林嘉慧思虑周全,很快将陶梨母女转移到了同小区父母家中。自家只有她和丈夫两人,白天都要上班,实在无法照看这对虚弱的母女。而父母这边,林母可以悉心照料陶梨坐月子,更重要的是,正在部队休假的哥哥林致远也在家——有他在,就算郭岳磊找上门来,也休想撒野。
林父林母都是和善本分的人,看到陶梨憔悴的模样和襁褓中弱小的婴儿,只有满满的心疼,打心眼儿里想好好照顾她们。
林嘉慧的哥哥林致远,气质冷峻,话极少,挺拔的身姿带着军人特有的刚硬。他此刻的存在,像一道沉默却坚实的屏障。
安顿下来,温暖的氛围稍稍缓解了陶梨紧绷的神经,却也让她陷入更深的懊悔。关于那套房子…… 她原本刚生产完没办法,想用房子来威胁他们好好照顾自己。可她不想这么做了,自己不需要他们照顾,她需要的是钱,尽快远离她们,并且把他们一家搅得不得安宁才好。
那套房子,必须立刻卖掉!
刘翠花听着电话里刺耳的忙音,气得浑身发抖,狠狠把老式话筒砸回座机上。“白眼狼!都是白眼狼!”她对着空气咆哮,仿佛郭岳磊就站在面前。儿子冷漠的态度像根针,扎破了她愤怒的气球,留下的是更深的焦虑和贪婪。她不在乎陶梨,更不在乎那个刚出生的孙女,她在乎的是那套房子!那是陶梨父母留下的、写在陶梨名下的房子!是她的摇钱树,是她儿子养老的保障,怎么能让陶梨带走?!
林嘉慧家所在的小区里,气氛截然不同。
陶梨躺在林家父母干净温暖的客房里,身下是暄软的棉被。林母正端着一碗熬得软糯喷香的小米粥,一勺勺吹凉了喂她,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心疼。“可怜的孩子,遭大罪了…多吃点,养好身子骨比什么都强。”林父则坐在一旁的小凳上,笨拙却认真地逗弄着吃饱喝足、终于安稳睡去的婴儿,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慈爱。
林嘉慧的哥哥林致远,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神,抱臂靠在门框上。他身形挺拔,眉宇间带着军人特有的锐利和沉稳,冷峻的目光扫过房间,带着一种无形的威慑。他的存在,让这方小小的天地充满了安全感。
身体的疼痛和精神的疲惫在温暖与善意中稍稍缓解,但陶梨的心却像被浸在冰水里,越来越冷,越来越硬。她想起自己生产后最虚弱时那愚蠢的念头——想用房子作为筹码,换取郭家一丝丝的人性和照顾。多么可笑!多么天真!
她刚生产完没办法,孤立无援,才想用房子来威胁他们好好照顾自己。可刘翠花“还钱”和“丫头片子”的毒咒,郭岳磊的冷漠,郭红梅的幸灾乐祸…像一把把烧红的烙铁,把她最后一点幻想都烫得灰飞烟灭。
照顾?她不需要他们的照顾!那只会是更深的折磨和剥削。
她需要的,是钱!是能让她和孩子彻底逃离这个泥潭、远走高飞的资本!是能砸碎郭家那副贪婪嘴脸的武器!她要卖房,而且要快!她要让郭家鸡飞狗跳,让他们看着煮熟的鸭子飞走却无能为力,让他们也尝尝抓心挠肝、不得安宁的滋味!
这个念头一旦清晰,就像淬火的钢,变得冰冷而坚硬。陶梨咽下最后一口粥,抬起头,看向床边忧心忡忡的林嘉慧,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清明和决绝。
“嘉慧,”她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却异常平稳,“帮我个忙。”
“你说!”林嘉慧立刻凑近。
“我要卖房。立刻,马上。”陶梨一字一句地说,目光扫过林嘉慧,又看向门口的林致远,“越快越好。那套我爸妈留下的房子。”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林父林母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林嘉慧眼睛一亮,用力点头:“好!早就该卖了!留着那破房子只会被那群吸血鬼惦记!我认识几个靠谱的中介,我马上联系!”
一首沉默的林致远,这时站首了身体。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陶梨,声音低沉却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确定?”
“确定。”陶梨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犹豫,“越快越好,价格低点也没关系,只要现金,要快。我不想再跟他们有任何纠缠的机会。”她顿了顿,补充道,“房子在我名下,手续没问题。”
林致远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安全交给我。中介那边,”他看向妹妹,“嘉慧联系,约到外面谈,别来这里。”他考虑得很周全,既要效率,更要隔绝郭家可能的骚扰。
“明白!”林嘉慧立刻掏出手机,开始翻找通讯录,手指翻飞,带着一种替好友冲锋陷阵的急切,“我这就打电话!找个办事利索、嘴巴严实的!”
陶梨靠在枕头上,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林母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无声地传递着支持。
陶梨不再是孤立无援,她的身后,站着林家这坚实的后盾,尤其是那位沉默却极具分量的军人——林致远。郭家那贪婪的算盘,注定要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