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第十一章 证据链闭环
卯时的露水凝在草叶上，林晚蹲在王府演武场的青石板旁，镊子夹着半片残破的布料，在晨光中微微颤抖。这是昨夜刺客留下的衣角，粗麻质地间嵌着几星细小的黄花——比粟米还小的花瓣，五瓣呈星形，花蕊顶端有不易察觉的淡紫色斑点。
"青梧，取《群芳谱》第三卷。"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颤抖，镊子尖不小心碰掉一片花瓣。青梧捧着泛黄的典籍蹲下，发间银簪上的铃铛轻响，却在触及她目光时骤然噤声——小姐眼底的血丝，比昨日更浓了。
书页翻动间，林晚找到了对应的图谱："西域金盏花，耐旱，只在黑风峡东侧的月牙泉畔生长。"她指尖划过图谱上的手绘花形，"这种花清晨开花，正午闭合，花瓣上的紫色斑点是辨别特征。刺客衣物上沾着露水和花瓣，说明他们据点就在月牙泉附近。"
夜玄卿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玄色披风扫过草地："黑风峡东侧有废弃的烽燧堡，先太子当年...曾在那里驻军。"他声音低沉，蹲下身时，林晚注意到他袖口露出的旧伤——那是前日替她挡箭留下的。
"烽燧堡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林晚取出自制的照微镜——用两片水晶磨制的放大镜，中间以铜柱固定，"但刺客衣物上还有另一种花粉。"她将布料移至照微镜下，两人同时看见密密麻麻的橙黄色颗粒，"这是辣椒花的花粉，说明他们据点附近有辣椒种植园。"
青梧忽然轻呼："奴婢想起来了！半月前，王府厨房采购的辣椒被退回，说是'西域品种太辣'，送来的样品里...就有这种橙黄色的花粉！"她从袖中取出皱巴巴的采购单，"供应商写着'城西刘记 spice行'，但地址...被涂掉了。"
林晚与夜玄卿对视一眼，后者伸手接过采购单，指尖在墨迹上轻轻一按——褪色的墨痕下，隐约可见"黑风峡"三个字。他猛地起身，腰间长剑出鞘半寸："刘记 spice行的老板，是三皇子府的管家。"
正午的阳光炙烤着城西街巷，林晚戴着斗笠，混在买菜的妇人中间。青梧扮作卖花女，竹篮里除了茉莉花，还藏着她特制的辣椒烟雾弹——用晒干的辣椒磨成粉，混合石灰和松脂，装入粗麻布小袋，点燃后能释放辛辣烟雾，使人睁不开眼。
"就是这家。"青梧用脚尖轻点地面，竹篮里的烟雾弹轻轻晃动。林晚抬头，看见"刘记 spice行"的幌子在风中摇曳，门扉紧闭，却有隐约的脚步声从二楼传来。她摸出袖中的银簪——簪头藏着微型摄像头，转动簪尾即可拍摄。
突然，街角传来铜锣声，一队巡城卫兵气势汹汹地走来。林晚拽着青梧躲进小巷，却在转身时撞上一个卖货郎，竹筐里的辣椒粉扬起，呛得她险些咳嗽。青梧迅速掏出香帕捂住口鼻，却看见卖货郎袖口露出的玄蛇纹身。
"是暗阁的人！"青梧低声警告。林晚点头，示意她按计划行事。青梧突然尖叫一声，将竹篮里的茉莉花泼向卖货郎："你撞翻了我的花！"混乱中，她将一枚烟雾弹悄悄塞进对方腰间。
卖货郎咒骂着后退，却在触及烟雾弹的瞬间脸色骤变。林晚趁机举起银簪，拍下他慌乱的神情和背后的店铺门牌号。当烟雾弹冒出第一缕青烟时，两人己混入人群，只听见身后传来剧烈的咳嗽和叫骂声。
"干得好。"林晚摘下斗笠，露出里面藏着的辣椒粉小囊，"现在，我们需要证实刘记 spice行与烽燧堡的联系。"她摸出从刺客衣物上取下的金盏花花瓣，"这种花在中原罕见，他们必定有固定的运输路线。"
子时三刻，王府密室中烛火摇曳。林晚将金盏花花瓣放在石臼中捣碎，加入酒精提纯，淡金色的汁液渐渐析出。青梧举着油灯，紧张地看着她的动作："小姐，这是要做什么？"
"花粉鉴定。"林晚取出从刘记 spice行偷来的账本，在纸页上滴了一滴汁液，"金盏花汁液遇碱变蓝，遇酸变红。如果账本上有运输记录，必定会提到保存花的方法，用到的药剂会留下痕迹。"
纸页上的汁液缓缓晕开，在"西域香料"一栏周围，渐渐浮现出蓝色的斑点。林晚瞳孔骤缩："他们用生石灰保存金盏花，生石灰遇水成碱，所以汁液变蓝。而生石灰...正是修建烽燧堡的材料！"
夜玄卿猛地拍案而起，震得石臼中的汁液溅出："证据链己经闭环。刘记 spice行负责收购金盏花，通过三皇子府的渠道运入京城，而烽燧堡既是种植园又是制毒工坊。"他转头望向林晚，眼中燃起战意，"明日拂晓，我们突袭烽燧堡。"
青梧握紧拳头："奴婢这就去通知王府丫鬟，按照小姐教的方法制作辣椒烟雾弹。上次试用时，连烈马都被呛得乱跑，何况是人！"
林晚点头，想起前日在演武场的试验——当丫鬟们投掷的烟雾弹炸开，辛辣的烟雾瞬间笼罩全场，连暗卫都不得不暂时退避。她摸出一枚烟雾弹，粗糙的麻布上还沾着丫鬟们的指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让大家多准备些，这次突袭，要让暗阁尝尝被烟雾呛喉的滋味。"
是夜，林晚站在王府演武场，看着丫鬟们整齐排列，每人腰间都挂着烟雾弹。青梧站在队伍前方，英姿飒爽，发间银簪换成了利落的皮绳："小姐放心，我们都练过投掷准头，保证烟雾弹能扔进暗阁窗户！"
林晚看着她眼中的坚定，忽然想起第一次教她们制作烟雾弹的场景——丫鬟们围在药庐里，有的磨辣椒，有的筛石灰，有的缝制麻布口袋，虽然呛得咳嗽流泪，却没人喊累。此刻，她们即将奔赴战场，用自己制作的武器对抗暗阁。
"记住，"她走上前，为青梧整理衣襟，"烟雾弹只是掩护，真正的武器是你们的勇气。"她转头望向众人，"我们不是孤军奋战，每一枚烟雾弹，都是对暗阁的控诉，都是为了那些被他们迫害的人！"
丫鬟们齐声应是，声音虽轻，却透着坚定。夜玄卿站在演武场门口，望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赞赏。他走到林晚身边，低声道："本王从未想过，王府丫鬟能有如此战力。"
林晚轻笑："她们从来都不只是丫鬟，她们是想守护家园的人。"她摸出一枚烟雾弹，递给夜玄卿，"拿着，关键时刻能救你命。"
夜玄卿接过，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心中忽然一动。他想起这些日子里，她在药庐里熬夜研磨药材，在演武场指导丫鬟们训练，在密室里分析证据——这个女子，用她的智慧和勇气，将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变成了对抗暗阁的战士。
"明日过后，"他轻声道，"本王要让全天下都知道，靖王府的女子，不好欺负。"
黎明前的黑暗中，一行人悄悄出城。林晚望着远处的烽燧堡，手中的烟雾弹仿佛有了生命，在掌心微微发烫。她知道，这将是一场硬仗，但有这些勇敢的同伴在身边，有夜玄卿并肩作战，任何困难都能克服。
当第一缕阳光照亮烽燧堡的城墙时，林晚举起烟雾弹，大喊一声："动手！"数十枚烟雾弹同时抛出，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落入堡内。瞬间，辛辣的烟雾腾起，伴随着暗阁刺客的咳嗽和惊叫。
"冲啊！"青梧带头冲锋，手中的柳叶刀闪着寒光。林晚紧随其后，烟雾弹在脚下炸开，呛人的气味让她几乎睁不开眼，但她仍能听见身边丫鬟们的呼喊，听见夜玄卿的剑光划破空气的声音。
堡内一片混乱，暗阁刺客们被烟雾呛得无法视物，只能盲目挥刀。林晚趁机闯入地牢，看见墙上挂着的玄蛇旗帜，以及角落里堆积的金盏花和辣椒。她迅速取出相机，拍下这些证据，心中的证据链终于完整——从花粉追踪到烟雾弹突袭，每一个环节都紧密相连，首指暗阁的核心据点。
当硝烟散去时，烽燧堡己被攻占。林晚站在废墟中，看着丫鬟们搀扶着受伤的同伴，心中既有胜利的喜悦，又有淡淡的哀伤——为了这一刻，她们付出了太多。
夜玄卿走来，手中拿着从暗阁密室找到的密信，脸色凝重："血魔计划的启动日期，就在端午月圆之夜。"他转头望向林晚，"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林晚点头，摸出一枚完好的烟雾弹，上面还沾着青梧的针线痕迹。她轻声道："但至少，我们己经撕开了暗阁的一角，让阳光照了进来。"
远处，朝阳缓缓升起，照亮了烽燧堡的断壁残垣。林晚望着天边的曙光，知道这只是开始，但她坚信，只要他们团结一心，终将迎来彻底的胜利，让暗阁的罪行大白于天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