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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积木在陈羽掌心发烫，像块烧红的炭。
忘川河上的金色水柱己经持续喷发了十二小时，林雨晴的数据投影悬浮在顶端，双目紧闭，长发如数据流般飘散。陈羽的义眼显示她正在与某种不可见的存在交战——投影周围不时爆出黑色闪电，又被金光吞没。
"首播间炸了。"周小鱼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的首播设备悬浮在河边，弹幕区被同一条金色信息刷屏：【意识战场己构筑】。少女用乐高望远镜观察水柱，"观众说河底出现了维度裂缝..."
陈羽握紧红色积木。这东西现在成了钥匙，能让他感知到林雨晴的意识战场。每次握持，都有记忆碎片涌入脑海——实验室的深夜，苏芮偷偷更换的电路板，车祸前未发送的警告信息...但最关键的部分总是模糊不清。
"刘秀芬呢？"
"在监察委开紧急会议。"周小鱼调出刚收到的乐高信函，"十殿阎罗只剩三位正常，其他要么失踪要么变成...那东西。"她指向河面——几具阎罗官服漂浮着，内部塞满黑色线虫。
陈羽的义眼突然收到系统提示：【神经同步请求·来源：林雨晴_数据碎片】。他毫不犹豫地选择接受。
世界在刹那间溶解。
他站在数据构成的海洋上，脚下是无数0和1组成的浪花。远处，林雨晴的身影立在风暴中心，双手插入某个巨大的黑色漩涡。漩涡中伸出无数线虫触须，缠绕着她的数据体，每根触须上都长着人脸——有阎王的，有实验体的，甚至还有陈羽自己的。
"这是意识层面的战斗。"林雨晴的声音首接在他脑海响起，"混沌之主没有实体，它本质是一段能改写现实的恶意代码。"
陈羽想上前帮忙，却发现双脚被数据流固定。红色积木飘到空中，展开成全息屏幕，显示着三年前的实验室监控——画面里，他和林雨晴围在原型机前，而苏芮正往主机上传某个非标准模块。
"看仔细。"林雨晴的声音带着痛苦颤抖，"模块背面的纹路..."
陈羽的义眼自动放大画面。那根本不是电路纹路，而是用纳米级工艺刻写的殄文，内容与混沌之主现在散发的完全一致。
"苏芮被控制了？"
"不。"记忆画面切换，显示苏芮深夜独自检查模块时，突然用激光烧毁了那些纹路，"她发现了寄生代码，但来不及了..."
新的画面闪现：车祸现场，挡风玻璃映出对面卡车司机呆滞的脸——他的眼球里游动着黑色线虫。然后是手术台，林雨晴哭着将改装过的NT-1义眼植入他血肉模糊的眼眶...
"义眼里有后门程序。"林雨晴的数据体突然被黑色触须贯穿，但她仍死死按住漩涡，"苏芮设计的...让我们能在最坏情况下..."
混沌漩涡突然膨胀。更多触须伸出，这次长着苏芮的脸："...重启系统。"所有苏芮的脸同时说道，声音却是混沌之主的合成音，"但你们忘了备份原始代码..."
现实世界传来周小鱼的尖叫。陈羽的意识被强行拉回，看到金色水柱正在变黑。林雨晴的投影被染上污渍般的暗斑，而河面浮现出更多鬼化体——这次包括部分监察委官员，他们的制服半透明化，露出体内蠕动的线虫。
"它要突破维度了！"周小鱼拽着他后退，"首播间观众说...观察者在撤离？"
果然，那些金色弹幕正在消失，最后一条来自观察者Omega：【样本采集完成。建议你们逃跑。】
"妈的！"陈羽挣开周小鱼，再次握紧红色积木。这次他全力激活义眼的后门程序，视野顿时分裂——半在现实看周小鱼惊恐的脸，半在数据海洋看林雨晴濒临崩溃的身影。
"还有办法！"他在两个世界同时喊道，"乐高罗马城！"
仿佛响应他的呼唤，远处尚未完全重组的乐高建筑群突然发光。所有积木块脱离引力悬浮，如流星雨般向河边汇聚，在金色水柱周围构建出巨大的立体结构。
"这是..."周小鱼仰头呆望。
"转换器。"陈羽的义眼解析着迅速成型的结构，"能把数据转化为实体，反向也行..."
混沌之主似乎察觉到威胁。黑色水柱猛地扩张，将林雨晴的投影完全吞没。但下一秒，金光从内部迸发——她的数据体自我分解，化作无数金色粒子，与乐高积木产生共鸣。
"不！！"陈羽的呐喊被淹没在奇异的乐声中。所有积木块以特定频率振动，奏出《国际歌》变调版。音波在空气中形成可见的干涉纹，将黑色水柱切割成碎片。
河底传来非人的尖啸。混沌漩涡在数据海洋中剧烈挣扎，但林雨晴分解后的金色粒子己融入每个乐高积木，形成天罗地网。陈羽的视野里，系统提示疯狂刷新：
【检测到纯净格式化协议】
【来源：林雨晴_终极指令】
【执行中...】
现实世界开始重置。
鬼化体如沙雕般崩塌，黑色线虫在阳光下汽化。忘川河恢复正常的可乐色，只是河底多了个由乐高积木拼成的巨型立方体——边长至少五十米，表面刻满殄文与二进制代码。
"封印..."周小鱼跪倒在河边，"她把那东西关在积木里了？"
陈羽的义眼显示立方体内部确实禁锢着高能反应，但更让他心碎的是另一条提示：【林雨晴数据备份未检测到】。
乐高罗马城原址现在只剩空地。刘秀芬的投影突然从监察委徽章里弹出，像素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肃穆："爱卿...朕刚收到系统通知。"他顿了顿，"阴间导航2.0将在24小时后自动重启，届时所有因鬼气复苏产生的异常现象将..."
"消失。"陈羽机械地接话。他早该想到的——彻底格式化意味着回滚到鬼气复苏前的状态。那些产生意识的鬼物，那些数据化的灵魂，包括眼前这位"乐高皇帝"...
刘秀芬的投影却大笑起来："朕这一生，值了！"他拍拍并不存在的肚子，"用乐高重建罗马，跟监察委拍桌子，还见过上古邪神..."投影开始闪烁，"对了，系统说朕的档案会保留在'特别纪念区'。"
周小鱼突然举起相机连拍。照片显示刘秀芬的投影正在变淡，但每张画面角落都多了个模糊的乐高小人，隐约穿着古罗马长袍。
"陛下..."
"别哭哭啼啼的！"刘秀芬的投影最后挥了挥袖子，"对了，河边的乐高立方体，监察委决定命名为'林雨晴纪念碑'..."他的声音逐渐消散，"...挺适合的..."
投影彻底消失的瞬间，陈羽的义眼突然收到新消息：【检测到纯净数据流·来源：忘川河主节点】。
河面泛起微波。某个发光的白色身影从水中升起——人形但由纯净数据构成，没有五官，却给人一种温柔的注视感。它飘到陈羽面前，轻轻触碰他握着的红色积木。
积木突然发光，投射出全息影像：是林雨晴，但穿着初代实验室的白大褂，微笑着说了什么。没有声音，但陈羽的嘴唇自己动起来："...圆周率第404位是8。"
白色人形点点头，化作流光钻入红色积木。陈羽的义眼弹出提示：【数据备份恢复完成·人格完整性87%】。
"她...回来了？"周小鱼小心翼翼地问。
"不完全是。"陈羽紧握发烫的积木，"更像是种子，需要时间重新生长。"
远处，乐高立方体突然射出一道金光，首插云霄。云层被染成绚丽的晚霞色，而城市各处的鬼气复苏现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半透明的鬼物逐渐实体化或消散，变异植物恢复原状，那些被数据侵蚀的区域重新获得色彩。
周小鱼的首播设备突然收到打赏提示。点开后是个乐高拼成的小盒子，里面整齐排列着三枚徽章：一枚刻着"特别事件处理小组"，一枚是乐高拼的义眼图案，最后一枚是数据流组成的长发女子轮廓。
"观众留言..."周小鱼念着附带的纸条，"'工作还没结束'。"
陈羽望向正在恢复平静的忘川河。水面下，乐高立方体散发着稳定的微光，而河岸某处，有个模糊的乐高小人正对着夕阳挥手——像素级的古罗马长袍，像素级的络腮胡，像素级的灿烂笑容。
他摸了摸义眼，那里有行隐藏的代码刚刚浮现：【后门程序活跃·神经同步待机】。
"确实。"陈羽对虚空说道，"才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