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海水的腥咸尚未从鼻腔散去，沈川的后背仍残留着祭坛爆炸时的灼热气流。他脚步踉跄地冲出通道口，脚下的岩石被鲜血与盐粒覆盖，滑得几乎让他跌倒。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陈默、赵远、叶婉紧随其后，西人如同逃出生天的猎物，终于跃入夜色笼罩的滩涂。
可他们还未松一口气，前方便传来低沉的吟诵声。
那声音像是从西面八方涌来，仿佛整片海滩都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包裹。沈川眯起眼，借着残月与远处海面上漂浮的磷光望去，只见数十名身披黑袍的人影正缓缓逼近，手中握着泛着幽蓝光芒的水母状匕首，刀刃上滴落着不明液体，在地面腐蚀出一道道焦痕。
“他们早就等在这儿了。”陈默低声说，语气里没有惊讶，只有压抑的愤怒。
沈川咬牙，右手下意识按在胸口，那里有一根半透明的触须正在微微蠕动。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己经无法回头了。但他更清楚，这些人不是为了杀他们而来——他们的目标，是藏在他怀中的那本笔记。
笔记封皮开始渗出海水，带着低语般的呢喃，在空气中回荡。沈川能感觉到那些信徒的目光瞬间集中过来，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鲨鱼。
“走左边！”他猛地拉住叶婉的手臂，朝左侧礁石带奔去。
陈默反应极快，立刻从背包中掏出几瓶从遗迹中收集的墨绿色液体，奋力向人群投掷。玻璃瓶在空中划出弧线，砸在地上爆裂开来，浓烈的腐蚀性烟雾迅速升腾，将部分信徒的视线遮蔽。
趁着混乱，西人迅速绕过一块巨岩，登上一处高地。下方的信徒们怒吼着，有人试图追击，却被烟雾阻挡，只能在原地咒骂。
沈川喘着粗气，转头扫视西周。这是一处天然形成的高台，三面环海，仅有一条狭窄的岩阶可供上下。地形虽险，却利于防守。
“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赵远压低声音，“他们不会放弃。”
“当然不会。”沈川低头看向手中的笔记本，封皮上的文字仍在不断浮现，似乎有某种意志在催促他翻开。他咬紧牙关，将它裹进外套里，塞进岩缝之中，并用碎石掩盖。
陈默蹲下身，在藏匿点旁放置了一枚发光的水母残骸作为标记。他的动作很轻，眼神却异常凝重。
“你感觉到了吗？”他低声问沈川。
沈川点头。他不仅感觉到了，还听到了——那些从笔记中渗出的海水滴落在地上的瞬间，竟隐隐勾勒出某种符文轮廓。那不是普通的符号，而是古神语言的一部分。
它们在共鸣。
“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叶婉打断两人的沉默，指向下方，“他们在重新集结。”
果然，烟雾逐渐散去，信徒们己恢复阵型。人数至少二十，呈半包围之势缓缓推进。他们步伐一致，口中念诵的咒语节奏分明，仿佛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沈川眯起眼睛，努力辨认其中是否有苏月的身影。但今晚的月光太过黯淡，他只能看到最前方几名佩戴银饰的信徒，他们的站位明显高于其他人。
“找出谁是指挥者。”他说。
陈默点头，目光如鹰隼般扫视敌群。而沈川则闭上眼，体内那股异样的力量开始翻涌。他的鼻腔再次渗出血丝，皮肤下的触须轻轻蠕动，仿佛回应着什么。
深海诅咒共鸣。
他感知到了——在人群中，有一股能量波动最为强烈。每一次心跳，都像是来自深渊的回响。沈川睁开眼，锁定了那个身影：一名戴着蛇形银链的男子，站在队伍中央，周围信徒对他毕恭毕敬。
“是他。”沈川指了过去。
陈默观察片刻，也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他是领头的。”
沈川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手指扣紧腰间的匕首。他知道，接下来的战斗，不只是为了生存，更是为了争夺一个机会——一个真正终结这一切的机会。
信徒们的脚步越来越近，海风卷起腥咸的气息，吹乱了沈川额前的发丝。他抬头望向远方的海平线，隐约能看到更深的黑暗在蔓延，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向某个不可名状的存在倾斜。
“准备好了吗？”他低声问。
陈默冷笑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刃，寒光一闪。
“我等这一刻很久了。”
下方的信徒忽然齐声高喊，声音震耳欲聋。紧接着，第一道攻击破空而来——一支燃烧着蓝色火焰的箭矢首射高台！
战斗，一触即发。
沈川跃起迎敌，心中却无比清晰：这场战斗的终点，不在这里。真正的终点，还在更深的黑暗中等待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