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族大帐内,牛油火把将李特那张瘦削的脸映得忽明忽暗。他手指蘸着马奶酒,在案几上画出大汉疆域图:"单于请看,祝融嫁汉帝得精甲三万,若我族也送位贵女入宫..."
羌氐首领阿古达的铜耳环叮当作响,他突然拍碎陶碗:"妙!我女儿阿吉娜的腰肢比祝融还软!"帐内众将哄笑,却没人注意到穹顶缝隙中,一只戴着鹿皮手套的手正缓缓收回竹筒。
凉州大营的帅帐内,牛油蜡烛爆开一朵灯花。刘辩修长的手指在羊皮密报上轻轻,火漆印上残留的雪粒在他指尖化作晶莹的水珠。帐外北风呼啸,将那份带着羌氐雪山寒气的密报吹得微微颤动。
"爱妃。"天子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玩味的笑意,"有人想效仿你的青云之路。"
烛光倏然一晃,祝融磨刀的动作顿住。她红铜色的发丝在暖光中流转着血色,几缕碎发黏在因连日征战而略显苍白的脸颊上。案几上那柄圆月弯刀映着火光,刀身上"凤求凰"的铭文忽明忽暗。
"铮——" 一声清越的刀鸣骤然划破帐内宁静。祝融的圆月弯刀深深楔入紫檀木案几,刀柄犹自颤动,将烛影切割成破碎的光斑。她抬起琥珀色的眸子,瞳孔因愤怒而紧缩成线:"陛下,借我五千玄甲骑。"
帐内温度仿佛骤降。侍立在侧的锦衣卫指挥使沈炼不自觉地按住绣春刀,却摸到满手冷汗。
"再加..."祝融的指尖抚过刀柄上缠绕的红绳,那是大婚时刘辩亲手系上的,"燕云十八骑。"
恰在此时,帐帘被夜风掀起。李靖捧着军报竹简迈入,却见天子似笑非笑,祝融怒发冲冠。他目光扫过案几上入木三分的弯刀,手中竹简"哗啦"散落一地。
最上方那卷《羌氐兵力部署图》滚到祝融脚边,展开的绢布上赫然标着羌族公主的闺帐位置。祝融赤足踩上地图,羊皮靴底沾染的战场血泥,正盖住那个朱砂标记的营帐图案。
刘辩指尖轻叩鎏金扶手,案几上的密报被夜风吹得微微颤动。他唇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目光却锐利如刀:"药师以为,祝融会如何处置?"
李靖正俯身拾捡散落的竹简,闻言动作微顿。烛光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这位大唐军神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帐角——祝融正用孔雀翎羽蘸着某种幽绿色膏体,细致地涂抹箭簇。那膏体在火光下泛着诡异的荧光,隐约散发着雪山曼陀罗的甜腥气。
"回陛下..."李靖将竹简按轻重缓急重新排列,声音沉静如深潭,"以臣之见..."他余光瞥见祝融将三支毒箭插进发髻,红发绿翎相映成妖艳的杀机,"羌氐恐有灭族之祸。"
帐内温度骤降。侍立在侧的锦衣卫千户不自觉地摸了摸咽喉——那里有道陈年箭疤,正是南疆"见血封喉"的杰作。
刘辩忽然轻笑,指尖划过密报上"献女和亲"西字:"朕倒想看看,是他们的公主腰肢软..."目光转向正在系紧护腕的祝融,"还是爱妃的箭锋硬。"
"那必须的!"程咬金抱着他那柄八卦宣花斧突然挤到案前,斧刃上还沾着晚膳烤全羊的油脂,"不然干嘛调燕云十八骑?"他神秘兮兮地压低嗓门,却让全帐都听得清楚,"那群杀神上次出动,可是把匈奴单于的王帐连锅端了!"
帐外值守的燕云骑突然齐刷刷转头,玄铁面甲下的目光如出一辙的冰冷。程咬金却浑不在意,继续比划着:"听说他们连灶台里的蟑螂都劈成两半..."他忽然噤声——祝融正用毒箭箭尾轻敲他的斧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李靖忽然从袖中取出沙盘,手指在羌氐圣山位置画了个圈:"若用火攻,当以东南风为佳。"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祝融发间的毒箭,"不过南疆的'绿孔雀',似乎不需要借助风力?"
祝融红唇微勾,拔下一支箭在沙盘上方虚划。箭簇滴落的毒液在沙土上腐蚀出滋滋作响的孔洞,恰好连成包围羌氐大营的弧线。
"三日。"她将毒箭插回发髻,转身时兽皮战裙扫翻了几面代表羌氐兵力的小旗,"够他们全族喝孟婆汤了。"
刘辩忽然从龙纹匣中取出一枚玄铁令牌,令牌上的"燕"字暗纹在烛火下如血流动:"十八骑的调令..."他指尖在令牌边缘轻轻,那里有道新鲜的刻痕,"朕己添上祝融印玺。"
李靖瞳孔微缩——他认出那道刻痕是祝融弯刀所留。这意味着从此刻起,燕云十八骑将完全听命于这位南疆女战神,甚至无需再请皇命。
程咬金倒吸凉气的声音格外清晰:"好家伙...这是要把羌氐祖坟都刨了啊?"
更漏指向子时,祝融突然单膝跪地。她没有行标准的军礼,而是按南疆习俗将弯刀横举过眉——刀柄红绳与刘辩腕间丝绦是同一匹蜀锦所裁。
"陛下若要留活口..."她琥珀色的眸子映着跳动的烛火,"现在下旨还来得及。"
刘辩起身,亲手为她系上玄色大氅。当指尖掠过她后颈时,天子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记得...给朕留个会酿雪莲酒的。"
祝融战甲下的肌肉微微绷紧,转身时红发扫过天子手背:"那得看灶台里的蟑螂...听不听话了。"
帐外,燕云十八骑的面甲同时落下,发出整齐的"咔嗒"声。这声音惊起了营外枯树上的夜枭,它扑棱棱飞向羌氐大营的方向,仿佛要去报丧。
七日后,羌氐圣山脚下。阿古达正在给女儿试穿新做的嫁衣,突然听到帐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他掀开帘子的瞬间,瞳孔里映出永生难忘的景象——
五千玄甲骑如黑潮漫过山脊,为首的燕云十八骑每人马鞍下都挂着三颗血淋淋的首级。而冲在最前的祝融,红发飞扬如战旗,手中弯刀正滴着李特的血。
"听说..."祝融甩刀振血,声音冷得像雪山的风,"你想送女儿入宫?"
当玄甲骑开始冲锋时,燕云十八骑却突然散开。他们像精确的杀人机器,专挑羌氐的萨满、铁匠和驯马师下手。有个百夫长想点燃烽火,却被三支连珠箭钉在旗杆上——箭尾都缠着红绸,正是当日祝融大婚时的装饰。
程咬金说得没错,当十八骑冲过营区后,连帐篷里的食案都被劈成对称的两半。最夸张的是,有个燕云骑兵甚至顺手把正在烧烤的全羊片成了涮肉卷。
凯旋当晚,刘辩亲自为祝融卸甲。他忽然发现她腰间多了个皮囊,里面装着晒干的雪莲花。
"羌族的圣药?"刘辩挑眉。
祝融将花瓣揉碎敷在他近日作战的伤口上:"阿古达临死前说,这是他们世代供奉的神物..."她突然冷笑,"可惜神物救不了痴心妄想的蠢货。"
帐外,李靖默默将"羌氐灭族"的战报改成"羌氐主力尽殁"——毕竟太医说皇后有孕在身,不宜见"灭族"这等血腥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