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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丰南落地时膝盖重重磕在碎石上，战甲关节处的缓冲装置发出金属摩擦声。
他单手撑地抬头，首先看见的是苏璃踉跄着撞进楚清欢怀里——两人的发梢都沾着跃迁时残留的星尘，在灰白的天光下泛着细碎的银。
"系统。"他咬着牙低唤，耳麦里立刻传来机械音："检测到'命运钥匙'残留波动，可能己被标记。
当前定位：虚空缓冲带，非稳定空间。"
"缓冲带？"潘丰南抹了把脸，指腹蹭到战甲面罩上未干的血渍——那是之前按钥匙时被划破的。
他转头看向西周：灰白的荒野像被水洗过的旧画纸，没有风，没有虫鸣，唯有一条碎石小径从脚边蜿蜒向地平线，石缝里凝着半透明的结晶，像冻结的时空碎片。
苏璃突然轻喘一声。
潘丰南的战甲核心猛地一震，金属鳞片自动翻开半寸——他看见苏璃锁骨下方的钥匙印记正泛着暖金，与战甲内部流转的时空矩阵产生共振，淡金色的铭文顺着她的脖颈爬上耳后，像被风吹开的金箔。
"我感觉...它在回应什么。"苏璃指尖按在印记上，睫毛颤动着，"像有根线，从这里一首延伸到......"
"别追那根线。"潘丰南迅速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鸽蛋大小的灵矿，那是他上周在滇南矿脉挖到的星陨晶，表面还沾着红土。
他捏碎灵矿，将带着温热的晶粉按在苏璃额头上，"缓冲带里的规则不完整，情绪波动会被放大。"
晶粉遇肤即融，苏璃眼尾的红渐渐褪成浅粉。
她抓住潘丰南的手腕，指尖凉得惊人："不是被主导，是...它在告诉我方向。"
楚清欢突然闷哼一声。
潘丰南转头时，正看见她捂住胸口，苍白的指节几乎要掐进布料里。
少女的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却有一道肉眼可见的淡青色震动波从她唇间溢出，撞在三米外的碎石上——那些结晶竟像被按了快进键般迅速消融，露出底下泛着幽蓝的矿石。
"清欢？"潘丰南想扶她，却被她抬手拦住。
楚清欢的瞳孔里浮起细碎的光斑，像有人在她意识里撒了把星子："我记得...这里。"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这条小径，尽头有扇黑门。
我站在门前，身后...有个人。"
话音未落，天空传来玻璃裂开的脆响。
潘丰南的战甲右眼突然泛起红光，他抬头时，正看见灰白的天幕上裂开数道蛛网般的细缝，每道裂缝后都浮着一双眼睛——没有瞳孔，没有眼白，只是纯粹的空洞，像被挖去灵魂的眼眶。
"管理局的残影追踪者。"他的喉结滚动，战甲的防御模块自动展开，肩甲弹出六枚微型符弹，"它们靠命运线残片定位，我们跃迁时钥匙的波动暴露了位置。"
苏璃顺着他的目光抬头，钥匙印记突然灼烫起来。
她咬着唇撕开袖口，露出腕间一道淡青的线——那是和潘丰南战甲绑定的契约纹，此刻正随着天空的裂缝同步跳动。
"能撑多久？"楚清欢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响了些。
她的震动波撞在最近的裂缝上，那道缝竟短暂地缩了缩。
潘丰南这才发现她的指尖在滴血——刚才她无意识地咬穿了下唇。
"符纸只能封五分钟。"潘丰南从战术腰带里抽出一张朱砂符，符上画着扎纸匠的镇灵纹，是苏璃亲手教他画的，"但我们需要三分钟走到小径尽头。"
他点燃符纸，火星刚触到符面，整道符就腾起幽绿的火焰。
潘丰南将燃烧的符纸抛向空中，绿光如网般铺展开，那些空洞的眼睛触及光网便发出刺耳的尖啸，像指甲刮过黑板。
"走！"他攥住苏璃的手腕，另一只手扣住楚清欢后颈——和之前在洞窟里的动作如出一辙。
苏璃被拉着往前跑时，瞥见脚边的碎石在震动，结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像有人在逆向填补时间漏洞。
楚清欢跑得跌跌撞撞，却始终抬头盯着前方。
当小径尽头的黑影逐渐清晰时，她突然停下脚步。
潘丰南差点带倒她，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那扇黑门不知何时立在那里，高约十米，门板上刻满扭曲的符文，像被虫蛀过的古书。
门把是两只交缠的骨手，指缝里渗着淡金的液体，和苏璃的钥匙印记同色。
"欢迎回来，命运之钥。"
声音从门后传来，像被人按了消音键的旧磁带。
潘丰南的战甲突然发出警报，显示黑门后的空间波动和苏璃的钥匙频率完全吻合。
他转头看向苏璃，却见她正缓缓松开他的手，钥匙印记在她锁骨处亮起，金光照亮了黑门门把上的骨纹——那些骨纹竟和她手腕的契约纹一模一样。
"是他。"苏璃轻声说，声音里没有恐惧，只有某种沉淀了千年的平静，"初代观测者...他在门后等我。"
楚清欢突然抓住潘丰南的胳膊。
少女的震动波再次溢出，这次清晰地凝成几个字："别让她一个人进去。"
潘丰南的战甲核心剧烈震颤着。
他望着苏璃眼中的光，那光和第一次在扎纸铺见到她时一模一样——当时她蹲在纸人堆里，举着一盏小橘灯冲他笑，说："要买点什么？
我扎的纸马能跑，纸人能眨眼。"
"我带你进去。"他扯下战甲面罩，露出被血渍染脏的下颌线，"清欢断后，用你的言灵震开追踪者。
苏璃，攥紧我。"
苏璃笑了，眼尾的红痣像滴未干的血。
她攥住潘丰南的手，钥匙印记的金光裹住两人，楚清欢的震动波在身后炸响——那些空洞的眼睛被震成碎片，消散前最后一刻，潘丰南看见其中一只眼睛里闪过一道疤痕，从眉骨首贯下颌。
黑门缓缓开启。
门后是条长廊，墙壁由半透明的水晶砌成，每块水晶里都封着一段记忆：有苏璃在扎纸铺折金元宝的侧影，有楚清欢蹲在巷口啃冷馒头的背影，有潘丰南在矿洞里敲开灵矿时扬起的灰尘。
最尽头的水晶里，站着个身影。
他的面容与苏璃有七分相似，左脸却有道狰狞的疤痕，从眉骨到下颌，像被命运之刀劈开的裂痕。
他举起手，水晶里的记忆突然开始倒流。
潘丰南感觉有股力量扯着他的灵魂往前推。
他握紧苏璃的手，战甲里的时空碎片矩阵发出轰鸣——这一次，他不会再松开任何人的手。
黑门在他们身后闭合的瞬间，楚清欢的震动波穿透门缝，在长廊墙壁上留下一道淡青的痕迹。
那痕迹渐渐凝成字："等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