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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的震颤从脚底窜上来时，潘丰南正弯腰去扶楚清欢——刚才那阵记忆冲击太猛，小姑娘膝盖首接磕在青石板上。
战甲缝隙里渗出的血珠滴在她手背上，温温热热的，像颗未冷却的星子。
"南哥..."楚清欢仰起脸，眼尾还挂着未干的泪，"我是不是又搞砸了？"
她话音刚落，头顶传来玻璃碎裂般的脆响。
三人同时抬头，只见原本写着"新纪元"的金色光雨正扭曲成蛇形，云层被撕开的裂缝里翻涌着青灰色雾气，像巨兽张开的喉管。
苏璃突然攥紧他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进战甲缝隙："温度变了。"她的声音发颤，"刚才的光雨是暖的，现在这些雾气...冷得像浸过千年冰窟。"
潘丰南这才注意到，脚边的青砖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缝隙里渗出淡紫色的混沌能量，沾在战甲上滋滋作响。
他想起熔炉逆向运转时系统的警告——"命运改写会引发规则震荡"，当时只当是普通任务提示，此刻看着天空与大地同时崩解，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
"退后！"他拽着两人往神殿残柱后躲，黄金战甲突然泛起灼热的金光。
那些原本裂开的细纹开始渗出金流，像活过来的血管般爬满全身。
识海里沉寂的晶核突然爆发出刺耳鸣响，一个沙哑的声音在他意识深处回荡："守墓领域，启。"
一层半透明的金色光膜瞬间笼罩三人。
刚退进光膜范围，头顶便砸下一块磨盘大的碎石，砸在光膜上溅起火星，却连一丝涟漪都没激起。
苏璃松开攥着钥匙的手，指腹上还留着红印："这是...战甲的能力？"她伸手触碰光膜，指尖被轻微的刺痛感弹开，"像...像用因果线编织的茧。"
"守墓人"的低语还在继续："你背负因果之债，唯有承担，方能前行。"潘丰南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熔炉里那些被逆转的残魂，想起大祭司消失前的笑意——原来改写命运从来不是免费的，他们撬动了天平，就必须用另一只手托住倾斜的重量。
楚清欢突然扯了扯他的衣角："璃姐，你钥匙在发光。"
众人这才注意到，苏璃掌心的命运钥匙正发出幽蓝光芒，尖端微微下垂，精准指向地面一道正在扩大的裂缝。
那裂缝里翻涌的不再是混沌能量，而是流动的金色光带，像被揉皱的星图。
苏璃蹲下身，指尖悬在裂缝上方三寸处，忽然倒抽一口凉气："时间和空间绞在一起了。"她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震惊，"这裂缝...通往灵墟纪元最初的起点。"
潘丰南俯下身，看见金色光带里闪过碎片般的画面：穿兽皮的先民跪在焦土上，捧着发光的矿石哭泣；戴羽冠的大祭司将钥匙插进地脉，裂缝中涌出的不是混沌，而是清甜的泉水。
他瞳孔微缩——这些画面与他从系统里兑换的《灵墟野史》完全不符，"所以之前的历史...是被篡改过的？"
"我试试能不能稳住它。"楚清欢突然开口。
她咬着唇，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角，"我的能力...或许能逆转裂隙扩张。"
潘丰南刚要阻止，苏璃己经按住他的手臂。
两人都知道，楚清欢的"言出法随"从来不是简单的能力——她每说一句话，就像往命运天平上扔砝码，而她的体质会让砝码反向坠落。
此刻小姑娘的眼底闪着决绝的光，像扑火的飞蛾，他终究还是闭了嘴。
"我不会让它崩溃。"楚清欢深吸一口气，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的蒲公英。
潘丰南的心脏猛地缩紧。
他太熟悉这种前兆了——楚清欢说话时，睫毛会轻轻颤抖，耳尖会泛起薄红，而这次，空气里甚至浮起了细碎的冰碴。
下一秒，裂隙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原本流动的金色光带疯狂翻涌，楚清欢的话像被扔进熔炉的纸片，瞬间扭曲成："你会让它崩溃。"
三人同时被一股巨力掀翻。
潘丰南撞在残柱上，战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看见楚清欢被甩进光膜边缘，苏璃扑过去抱住她，两人的发丝都在逆生长——苏璃鬓角的白发变乌，楚清欢眼尾的泪痣淡成浅粉。
更汹涌的记忆洪流灌进识海：青铜巨鼎里沸腾的灵液，万人跪在王庭前高呼"万岁"，戴着黄金面具的身影将钥匙插进核心，天空裂开的瞬间，他分明在面具下看见了...自己的脸？
"咳！"潘丰南咬破舌尖，血腥气冲散了混乱的记忆。
他撑着战甲爬起来，看见苏璃正捂着额头，钥匙在她掌心烫出一串水泡；楚清欢蜷缩在她怀里，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裂隙己经扩张到两人高，从中涌出的金色光带里，隐约能看见悬浮的岛屿轮廓。
"是因果反噬。"潘丰南抹去嘴角的血，战甲纹路突然全部亮起，"守墓人说我背负因果之债，原来这债...是篡改历史的代价。"他伸手按住苏璃掌心的钥匙，金红两色的光在钥匙表面交织，"我需要把刚才那段记忆封印进去。"他盯着苏璃泛白的指节，"那是灵墟王建立文明的真实画面，用它做锚点，或许能稳住现实。"
苏璃的睫毛颤了颤："会消耗你多少力量？"
"系统晶核己经空了。"潘丰南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劲，"再空一次又何妨？"
金色光流顺着他的手掌涌进钥匙。
潘丰南感觉有什么东西从灵魂深处被抽离，像扯断连在心脏上的线。
当最后一缕金光没入钥匙时，裂隙里的金色光带突然平静下来，天空的裂痕也不再扩大。
楚清欢吸了吸鼻子，从苏璃怀里抬起头："南哥，你额头在冒血。"
潘丰南抬手一摸，满手都是黏腻的温热。
他正要说话，裂隙里突然传来清越的钟鸣。
三人同时望去，只见金色光带中浮现出一座悬浮岛屿的轮廓，岛上的神殿虽未崩毁，却蒙着层淡灰色的雾气。
殿门正中央，三个青铜大字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初代王庭"。
苏璃握紧钥匙，钥匙的温度终于恢复正常。
她望着那座岛屿，声音里带着几分释然，又带着几分紧张："看来...我们要去的地方找到了。"
楚清欢擦了擦眼睛，伸手勾住潘丰南的小拇指："这次...换我走前面好不好？
我保证不随便说话。"
潘丰南低头，看见小姑娘眼睛里映着岛屿的微光。
他摸了摸她的发顶，战甲缝隙里渗出的血滴在她手背上，这次却是凉的——像落在新纪元初雪上的第一滴融水。
裂隙里的钟鸣再次响起。
这一次，三人都听清了钟声里藏着的细语，像是某个沉睡千年的存在终于睁开了眼："欢迎...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