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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卷着细沙拍打着盛京城的城墙，林砚站在新修缮的聚丰粮行顶楼，手中攥着从清平镇带回的青铜面具残片，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月光下，残片上雕刻的狰狞兽首仿佛活了过来，咧开的獠牙似在嘲笑他的徒劳。自血刃会现身己过去半月，城中表面风平浪静，可暗流却愈发汹涌。
"掌柜，漕帮传来急报。"阿福匆匆推门而入，额头上还挂着汗珠，"码头的货船接连失踪，船工们说在江面看到过印着兽首标记的黑帆。"
林砚瞳孔微缩，那兽首与面具上的纹路如出一辙。他展开沈墨白送来的密信，信中字迹潦草："血刃会在城南黑市交易军火，买家疑似新入驻的西洋商会。"火漆封印下，隐约可见半枚爪印状的压痕。
当夜，林砚乔装成黑市商人，带着两名护卫潜入城南。腐臭的污水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巷道里不时传来醉汉的咒骂和铁器相撞的声响。在一处挂着破灯笼的地窖前，他听见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
"这批军火必须加价！"一个沙哑的男声带着浓重的西洋口音，"赵崇武倒台后，盛京城的局势比我们预想的更复杂。"
"约翰逊先生，血刃会从来说一不二。"另一个声音让林砚浑身发冷——正是那晚戴着青铜面具的神秘人，"你若不想步东洋商会的后尘，最好识相点。"
林砚屏住呼吸，从门缝望去，只见昏黄的油灯下，一个金发碧眼的西洋人与面具人对峙。桌上摆着一箱箱用油布包裹的枪械，旁边还堆着几捆印有英文的鸦片烟土。就在他准备记录下交易细节时，身后突然传来破空声。
"小心！"护卫一把将林砚推开，飞刀擦着他的耳畔钉入墙壁。地窖内瞬间炸开锅，枪声与喊杀声交织。林砚在混战中瞥见面具人往地道逃窜，立刻追了上去。地道内漆黑一片，霉味刺鼻，他摸着墙壁疾行，却不慎踩中机关。
陷阱突然启动，林砚坠入下方暗室。等他缓过神来，发现西周墙壁上挂满了刑具，角落里蜷缩着几个奄奄一息的人。其中一个年轻人看到林砚，眼中闪过希望："救...救我...我是漕帮的..."
林砚急忙撕开衣襟为他止血，却听到头顶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暗室顶部缓缓打开，数十只毒蜘蛛顺着绳索垂落。他抽出短刀挥舞，同时寻找出口。千钧一发之际，上方传来爆炸声，沈墨白带着漕帮兄弟杀了进来。
"果然是血刃会的手笔。"沈墨白踢开一只毒蜘蛛，脸色凝重，"这些人专抓商会眼线，用活人试毒。"他指着墙上的铭文，"你看，这'刃'字标记，和你上次带回来的面具残片如出一辙。"
回到粮行，林砚彻夜未眠。他将收集到的线索铺在桌上：军火交易、毒窟、黑帆货船，所有矛头都指向一个更大的阴谋。更令他不安的是，陈世昌近日频繁与西洋商会往来，甚至提议让米业公所与洋人合作。
三日后，商会召开紧急会议。林砚刚踏入议事厅，便感受到异样的气氛。往日坐在末席的西洋商人约翰逊，此刻竟坐在陈世昌身侧。
"林掌柜来得正好。"陈世昌敲了敲桌子，"约翰逊先生代表西洋商会，愿意出资重建商贸会场，条件是我们开放粮食进出口专营权。"
林砚扫视众人，发现半数掌柜都在回避他的目光："陈会长，赵崇武的教训还不够深刻？洋人一旦掌控粮道，盛京城就等于敞开了咽喉！"
约翰逊皮笑肉不笑地站起来，手中把玩着一枚金币："林掌柜太悲观了。我们带来先进的蒸汽船和火器，既能保护商队，又能..."他故意停顿，"帮各位铲除血刃会这样的隐患。"
"血刃会的军火，不正是从你们手里买的？"林砚猛地拍案，将青铜面具残片掷在桌上，"各位请看，这是在黑市军火交易现场找到的。西洋商会和血刃会，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会场顿时哗然。陈世昌的脸色由红转白，强作镇定道："空口无凭！林掌柜莫要血口喷人。"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护卫浑身是血冲进来："掌柜！码头...码头的储备粮全被烧毁了！"
林砚只觉眼前一黑。那是他筹备了半年的救灾粮，本打算运往周边受灾的村镇。他冲向码头，却见冲天火光中，黑帆货船正在江面游弋，船首的兽首标记在火光照映下狰狞可怖。
"给我追！"林砚跳上一艘小船，带着护卫奋力划桨。然而黑帆船速度极快，转眼间便消失在夜色中。当他们返回码头时，却发现沈墨白正守着一个昏迷的人——竟是陈世昌的贴身小厮。
小厮醒来后，颤抖着掏出一封信："掌柜...会长他...被血刃会要挟了。他们抓了会长的独子，逼他..."信纸上，陈世昌的字迹凌乱不堪，承认自己受胁迫与西洋商会合作，还透露血刃会的老巢设在城外废弃的矿山。
林砚攥紧信纸，终于明白了敌人的毒计：先分化商会，再毁掉粮食储备，最后趁乱掌控盛京城。他立刻召集漕帮和米业公所的精锐，制定突袭计划。临行前，他将一枚刻有聚丰粮行徽记的玉佩交给阿福："若我三日未归，带着兄弟们去投奔沈爷。记住，守住粮行，就是守住盛京城的命门。"
黎明前的矿山笼罩在浓雾中，废弃的矿洞像张着巨口的怪兽。林砚等人悄悄摸近，却发现洞口守卫森严，每隔十步便有一个持着火枪的黑衣人。他示意众人分散行动，自己则顺着矿洞上方的通风口潜入。
洞内潮湿阴暗，滴水声混着铁链的哗啦声。林砚循着声音前进，在一处矿坑底部，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一幕：数百个铁笼里关着苦力，他们骨瘦如柴，身上布满鞭痕。更远处，无数木箱整齐排列，上面印着血刃会的标记。
就在他准备解救苦力时，身后突然传来掌声。青铜面具人缓缓走出阴影："林砚，你果然没让我失望。"他抬手示意，矿洞内瞬间亮起火把，数百黑衣人将林砚等人团团围住，"知道为什么留着你到现在吗？因为你是盘活这盘棋的关键一子。"
林砚握紧短刀："少废话！有什么阴谋尽管使出来！"
面具人发出一阵怪笑，伸手摘下面具。火光映照下，那张脸让林砚瞳孔骤缩——竟是本应在狱中病死的王有德！"很意外吧？"王有德抚着脸上新添的刀疤，"血刃会看中的，就是你这股不知死活的劲儿。现在，该是你为我所用的时候了..."
矿洞外，乌云压城，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席卷盛京城。林砚望着眼前的仇敌，心中杀意翻涌，他知道，这一战不仅关乎自己的生死，更关乎整个盛京城的存亡。握紧手中的短刀，他暗暗发誓，就算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也要将血刃会彻底铲除，让这乱世重见天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