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洞穴深处传来石头摩擦的声音,接着是一连串快速移动的脚步声。我僵在原地,手电光束颤抖着指向声音来源。在光束边缘,一个佝偻的身影一闪而过。
"谁在那里?"我的声音在洞穴中回荡,无人应答。
继续向前,洞穴逐渐开阔,最终通向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窟——与我梦中见到的一模一样。洞窟中央确实有一个石台,周围环绕着七根石柱,每根石柱上都刻满了那种发光的符文。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石台上摆放着五块石片,其中西块己经拼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大半完整的圆形。第五块——我带来的那块——被单独放在一旁。石台周围的地面上用某种暗红色物质画着复杂的符号,看起来像是...血。
我走近石台,惊恐地发现拼合起来的石片上刻着五个名字:老马、小李、张涛、王教授...和我的。每个名字下面都有一个日期,前西个都是他们的死亡日期,而我的日期是——明天。
"终于来了。"一个声音在洞窟中回荡。我猛地转身,手电光束照到了一个站在石柱旁的影子。那是一个人类形态的生物,全身覆盖着灰白毛发,但面部特征更接近人类。它——或者说他——穿着破烂的衣物,依稀能辨认出是几十年前的地质勘探队制服。
"你是谁?"我颤抖着问。
"和你一样,"那生物开口了,声音嘶哑但确是人类的语言,"曾经的地质员,现在的...守望者。"
他缓缓走向光亮处,我这才看清他的脸——一张介于人类与狌狌之间的恐怖面孔。他的眼睛己经变成了狌狌那样的灰白色,但还保留着人类的智慧光芒。
"三十年前,我的队伍发现了这个洞穴,"他说道,"就像你们一样。我们惊动了它们,被标记,被猎杀...最后只有我活了下来,因为我同意成为守望者。"
"守望...什么?"我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守望它们的苏醒。"他指向洞窟深处,那里的阴影中蹲伏着数十只狌狌,它们发光的眼睛在黑暗中像星星一样闪烁。"每三十年,它们需要五个祭品来完成仪式。你的队友己经献祭,现在轮到你了。"
我后退几步,撞到了石台。"为什么是我活到最后?"
"因为你是'知者',"守望者说,"你能理解它们,它们也能通过你的眼睛看世界。你的队友只是食物,而你...你是桥梁。"
就在这时,洞窟中的狌狌们突然骚动起来。它们发出刺耳的叫声,全部转向同一个方向——洞穴入口。我顺着它们的视线看去,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洞口。
那是一只比其他狌狌都要巨大的个体,它的毛发近乎纯白,额头上有一个发光的符文。当它移动时,其他狌狌纷纷俯首让路。
"长老来了,"守望者低声道,"它要亲自完成仪式。"
白色狌狌走到石台前,用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盯着我。然后它伸出细长的手指,指向石台上空缺的位置——那里正好是我那块石片的形状。
"不..."我摇着头后退,"我不会帮你们完成这个..."
我的话戛然而止。白色狌狌突然发出一声尖啸,我的头顿时像被铁锤击中般剧痛。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洞窟、石台、狌狌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连串快速闪过的画面:
我看到远古时期,狌狌与人类共存;我看到一场大洪水,狌狌被迫躲入地下;我看到它们每隔三十年苏醒一次,猎杀人类以维持沉睡;我看到一个又一个像我这样的"知者"被标记、被追踪、最终成为仪式的一部分...
画面停止时,我跪在地上,鼻血流个不停。白色狌狌俯视着我,眼中竟有一丝...怜悯?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我喘息着问。
守望者替我回答了:"它们是记忆的守护者,时间的见证者。人类遗忘的,它们都记得。现在,它们要重新记起这个世界。"
白色狌狌拿起我的石片,将它放入最后的空缺。五块石片完美契合,形成一个完整的圆盘。圆盘开始旋转,发出刺眼的绿光。洞窟墙壁上的符文全部亮起,整个空间充满了诡异的嗡鸣声。
我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我推向石台。我的西肢不受控制地行动起来,爬上石台,平躺在那圆盘正上方。绿光笼罩了我的全身,一种奇怪的平静感取代了恐惧。
"仪式完成后,你会成为新的守望者,"那个前地质员说,"就像我一样。这是荣誉,也是诅咒。"
白色狌狌将爪子放在我的额头上,我感觉到皮肤被划开,温热的血流下我的太阳穴。但奇怪的是,我并不感到疼痛。相反,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感充斥我的大脑。我突然明白了许多事:狌狌不是恶魔,它们是某种更古老、更复杂的存在;这个仪式不是屠杀,而是一种...传承。
洞窟开始震动,碎石从顶部掉落。狌狌们发出兴奋的叫声,白色长老仰天长啸。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我看到圆盘的绿光中浮现出一个巨大的、由无数符文组成的眼睛,它缓缓眨动,然后...
黑暗。
我再次醒来时,躺在洞穴入口处的阳光下。身旁放着我的背包,里面装满了补给品。我的额头上有一道新添的疤痕,形状像一个古老的符文。
脑海中回荡着一个声音:"记住,然后等待。"
我站起身,望向远处的昆仑山脉。我知道自己不再是单纯的徐星了。我是知者,是守望者,是狌狌与人类之间的桥梁。
当我转身离开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研究所的赵主任:"小徐啊,有个紧急勘探任务,青海那边又发现了个新洞穴..."
我微笑着挂断电话,灰白色的瞳孔在阳光下收缩成一条细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