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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面具下的皮肤不正常地蠕动着，仿佛有无数小虫在皮下爬行。何盛想后退，双腿却钉在原地。更可怕的是，他感到一种诡异的亲切感，就像遇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
"张素芬，62岁，污水处理厂退休清洁工，"脑海中的声音为何盛介绍，"她是第一个接受'赐福'的纯净容器。"
老妇人——张素芬——发出咯咯笑声，摘下了纸面具。她的真实面孔更令人毛骨悚然：嘴角被人为割开到耳根，形成一个永久性的微笑，伤口处嵌着黑色结晶。
"面具大人赐给我真正的笑容，"她痴迷地抚摸着自己可怕的脸，"很快所有人都会笑了..."
何盛感到一阵眩晕，大量陌生记忆涌入脑海：一个古老仪式，七位信徒分别戴上不同表情的面具，中央祭坛上摆放着七个陶瓷容器...其中最醒目的就是478号微笑面具。
"七器归一..."何盛无意识地喃喃自语。
"是的！"张素芬激动地拍手，"当七姐妹重聚，千面之神将撕开虚伪的现实帷幕！"她突然抓住何盛的手，"你能找到其他姐妹对吗？478号说你很特别..."
何盛右眼的黑暗开始向左眼蔓延，视野中出现了重影——现实世界之上叠加着一个噩梦般的景象：房屋墙壁变成蠕动的血肉，张素芬头顶悬浮着一个由黑色烟雾组成的巨大面具虚影。
"我...需要时间..."何盛艰难地说，同时在心里拼命回忆749局的应急协议——姜赐曾教过他一种精神屏障技巧。
"当然，当然..."张素芬体贴地点头，递给他一张皱巴巴的纸，"这是我知道的其他姐妹的位置。可惜有些信息己经过时了..."
何盛接过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地址和名字，墨迹中混有干涸的血迹。最下方画着一个七边形图案，其中一个角被涂成黑色，旁边标注"478"。
离开廉租房后，何盛跌跌撞撞地走到附近公园，瘫坐在长椅上。他颤抖着掏出手机，拨通了749局心理评估组的加密号码——这是姜赐设立的应急措施，任何感到被异常物品影响的工作人员都可以匿名求助。
"我需要...精神屏障强化..."他压低声音说，"可能是三级污染..."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验证码？"
"北斗七星指引归途。"何盛说出姜赐设定的暗语。
"立即到安全屋Beta，15分钟内会有人接应。"对方简短回答，"如果途中感到失控，使用备用方案。"
备用方案——何盛摸了摸腰带内侧的小型电极片，这是749局特制的微型EMP装置，能在关键时刻干扰异常物品的精神影响。但对宿主自己使用可能会导致心脏骤停。
安全屋是城郊一栋不起眼的公寓。何盛刚进门就被两名医护人员按在特制的金属椅上，头部接上各种监测电极。
"瞳孔扩散，脑波异常，"医生皱眉看着仪器，"何组长，你接触过478号残留物？"
何盛犹豫了——如果说实话，他会被立即隔离；但如果隐瞒...右眼传来一阵刺痛，视野中医生脖子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色手印，像是有人从后面掐住他。
"我...处理了污水处理厂的样本..."何盛选择部分真相，"防护可能出了纰漏..."
医生给他注射了一针淡蓝色液体，何盛顿时感到一股清凉从脊椎蔓延到大脑，右眼的灼热感稍减。但脑海中的声音变得愤怒："愚蠢！他们在阻碍融合！"
"这是精神稳定剂，能暂时阻断异常神经链接，"医生解释道，"但治标不治本。我们需要知道你接触的具体程度。"
何盛正想回答，突然看到医生身后的镜子——镜中的他自己正露出一个不属于他的诡异微笑。更可怕的是，镜中影像的右手正缓缓抬起，做出掐脖子的动作...
现实中，医生的脸色突然涨红，双手抓向自己的脖子，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扼住。
"住手！"何盛大喊，同时按下腰带上的EMP装置。一阵尖锐的电流声后，医生瘫倒在地喘着粗气。何盛自己的心脏像被铁拳攥住，眼前发黑。
"何组长！"另一名医护人员冲过来扶住他，"发生了什么？"
"镜子...不要...看镜子..."何盛艰难地说，随即陷入昏迷。
恍惚中，他站在一个巨大的圆形厅堂里，西周墙壁上挂满各式面具。厅堂中央有七个石台，其中一个摆放着熟悉的478号面具。另外六个石台空着，但地面上刻着不同的表情：愤怒、哀伤、惊讶、恐惧、欲望、平静。
"七种基本情绪，七个容器，"478号的声音回荡在大厅里，"当它们重聚，神将降临。"
何盛看到七个黑影从不同方向走来，各自戴着对应表情的面具。他们手捧六个陶瓷容器，将它们放在空石台上。当最后一个容器——标记"207"的愤怒面具——就位时，所有面具同时转向何盛，齐声说："加入我们..."
他猛地惊醒，发现自己被束缚在安全屋的隔离室里，手腕上连着生理监测仪。墙上的时钟显示他己经昏迷了六个小时。
"你醒了。"一个陌生的女声传来。何盛转头看到一位戴眼镜的中年女性坐在监控屏前，"我是秦博士，异常心理学专家。你经历了严重的精神污染事件。"
何盛的右眼仍然隐隐作痛，但脑海中的声音暂时安静了。他注意到秦博士脖子上戴着一个奇怪的吊坠——一个金属制的反七芒星图案。
"姜赐局长生前曾向我提起过你，"秦博士推了推眼镜，"他说如果有一天你出现在这里，意味着478号己经进化出了分裂能力。"
何盛的心沉了下去："它...不只在我体内？"
"根据污水处理厂的样本分析，至少有三个不同基因序列的变异体，"秦博士调出平板电脑上的数据，"它们像某种智能病毒，能通过水体、空气甚至视觉信息传播。"
何盛想起张素芬和那些笑脸剪报："己经有人被感染了...他们在准备某种仪式..."
秦博士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特别是关于'七器'的部分。"
就在何盛准备开口时，隔离室的灯光突然闪烁起来，监测仪发出刺耳的警报。何盛感到右眼再次灼热起来，视野边缘开始出现黑色蠕动的文字——那些他在笔记本上写下的陌生符号。
"太晚了..."脑海中的声音突然回归，带着胜利的喜悦，"第一个姐妹己经开始她的表演..."
秦博士的手机突然响起。她接听后脸色骤变："市中心购物中心发生大规模异常事件...至少五十人表现出与478号感染相似的症状..."
监控屏自动切换成新闻首播画面：购物中心中庭，数十人围成一个圆圈，每个人脸上都戴着纸制的笑脸面具。他们手拉着手，齐声唱诵着何盛在车上听过的那首古怪歌谣。中央站着张素芬，她脸上的伤口完全裂开，黑色结晶像藤蔓般爬满整张脸。
"千面之神终将归来..."电视里的合唱声与何盛脑海中的声音重合，"七器归一之日，真实之幕将被撕裂..."
秦博士迅速操作控制台："启动西级封锁协议，所有外勤人员佩戴视觉过滤装置！"她转向何盛，眼神复杂，"何组长，恐怕我们需要你的帮助...作为目前唯一一个与478号建立连接却仍保持部分清醒的人。"
何盛看着自己逐渐变黑的右手指甲，知道己经没有选择。无论体内这个东西是什么，它正变得越来越强大。而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开始认同它的某些观点——那些关于世界虚伪、需要"真实"的言论...
"给我看其他六个面具的资料，"他听见自己说，声音变得陌生而沙哑，"如果它们真的存在，我们必须先找到它们。"
秦博士点点头，在键盘上输入一串密码。屏幕上出现六个模糊的古老图案，每个旁边都标注着不同的编号和简单描述：207号愤怒面具、316号哀伤面具...
何盛的右眼突然流出黑色液体，但他笑了——这次是他自己的笑容，混合着绝望与决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