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瑶,你还记得我怎么到家的吗?我全都忘记了。”
魏汐瑶思索一下说:“昨天我回家,找了一圈爹娘都不在,后来我叫上府上护卫与我一起来的。绕着街道找了一圈都找不到,后来我们都快跑完整个皇城了。”
说罢,她有些自责。
“不过我看到现场的打斗痕迹,我觉得你肯定活着。后来快天黑的时候我们又回到原来那条街上,我一眼就看到了你,当时你正晕倒在大街中间。我们把你背了回来,找来了医师。医师说,昨日那场大雨下得突然,你大概是在雨里淋了太久导致风寒了。”
“没关系,汐瑶,你不用自责。哥哥真的很感谢你去救了我,没有你找到我,我可能现在还躺在那里呢,哈哈!”
“哥,不许你说笑。”
魏汐瑶那清美的眸子仍然蕴含着些忧虑,温柔地帮牧东垣擦着额头的汗渍。
牧东垣耐心等她擦完离去。躺在床上,他开始回忆起之前的一些事情,每次却只能回溯到那位男子手指点他额头的那一秒。
“那人究竟是谁?他为什么不杀掉我呢?”
“他追杀到巷口,是不是意味着,他发现了常公的地下室?”
“那常公他会不会……”
牧东垣喃喃自语道,可他越想越心里不安。那人的实力他是清楚的,他对自己释放的那九宫玄月银蛛律,每时每刻都在轻微灼烧着身体。
其实他在地下室的时候问过庄姐,他身上这个银蛛之律怎么办,庄姐则敷衍地说不用管,不知是否因为自己没有灵纹,所以不用担心。
一想到灵纹,他又叹了口气。
苍天呐,穿越来这种灵纹者众多的世界,却没有把灵纹给我。
都怪原来这副躯体,没有好好修炼。牧东垣想打自己身体一顿,但是又浑身痛得出不来一丁点力气。
或许等病好了,我再努力修炼,还有觉醒灵纹的可能。
对,不能放弃,现在还没有完全失去希望,只是现在还没有,不代表以后都没有。
牧东垣这样想着,昏昏晕晕地又睡着了。
他这样子在床上躺了三天。
这三天,他连连每晚噩梦。梦到了那位使用银蛛之律的男人,梦到羽英阁副阁主的威压,还有倒在地上的灰衣男子的苍白躯体。
醒来的时间是只有片刻。
醒着的时候,只觉得头部胀得发晕,而晕了又想继续睡。且肌肉的痉挛还在继续,他身上的每一处肌肉都或强或弱抽筋过,但更大片时间是一种肌无力状态。他觉得自己做什么动作都没有力气,颤颤巍巍的。
他好几次都觉得自己中毒要死在床上了。
中途魏父和魏母都来过。
魏母叫陆莹雪,是一位长着瓜子脸的女人,魏汐瑶脸这么小想必也有她母亲的缘故。魏母对牧东垣态度比较冷淡,牧东垣感觉得到她有点不喜欢自己,甚至眼神中都带有一点厌恶,她礼节性地问候关照一下就走了。
魏父叫魏明远,他则长得方方正正,脸颊,浓眉大眼,蓄着胡须,想必年轻的时候也是有几分英俊的。他身材中等,肤色是焦黄色,不过泛着红润,十分健康。
他则对牧东垣热情体贴许多,牧东垣记得魏汐瑶说过,生父多年前与魏父是好友。这样魏明远对他关照有加他也能理解。
“我爹以前是因为什么原因入狱的啊?”牧东垣按捺不住好奇,问道。虽然他也能猜到回答会是什么。
魏明远摇摇头:“所有人都不知道原因。当年,轰然之间他就被抓进去了,关的还是最高禁闭的狱里。我们也没有机会去看他。”
“幸好他有先见之明,提前很久把你改姓送来我家。那时候你还小,一切都好隐藏。其实就算到了现在,知道你身份的人也是极其少数。”
“你家里的人,明面上没有受到宣判责罚。可毕竟家族里所有的经济产业全断了,家里的管家帮手全部走掉。没有经济来源,这家里怎么过啊,我们大家都不敢在明面上帮忙,试问谁敢惹那么大的是非?万一被打一棒子定作同谋,又一个家要没了啊。”
“后来你的娘亲就带着你的妹妹艰难生活着,你妹妹年幼多病,没钱根本治不了病,后来就熬死了。”
“你母亲悲痛过度,挺了一段时间,也跟着去了。”
“唉。”
牧东垣突然知道,这副身体原来的主人为什么对魏汐瑶那么好了。
“其实你还有个大哥。他天赋很好,很早就去羽英阁拜师修炼了,历练完成后,参军入伍,派去帝国边疆征战。后来在一次围剿中奋战而死。”
原来,好好的一家人,就剩下自己了啊。
牧东垣有些伤感。
魏明远拍拍牧东垣的肩膀:“你在家里这些年,懂事得也快,带领小女成长,魏伯甚是感恩。”
“魏伯很感谢你那日舍命救下魏汐瑶。其实你们去不去羽英阁,魏伯都觉着无所谓。它再厉害,也只是帝国皇城五大势力之一,去不了它处,还可以去别的宗门嘛。只要你们平安健康,我就安心满足了。”
魏明远盯着窗台外,神思恍惚。
呈弟啊,你的儿子我有在好好照看,魏兄我,一定会让他成为有出息的人……
牧东垣望着魏明远有些出神的样子,没有打扰。
良久,魏明远回过神来,他对牧东垣说:“好好休养,等你好了,我带你见一样东西。”
“好。”牧东垣应允下来。
又过了两日。
这两日里,牧东垣仍是噩梦不断。
只不过这回的梦,更没有头绪,仿佛一切都乱了套。
他梦见那天来的是羽英阁阁主,而那位阁主竟是魏汐瑶,她穿着黑色的长裙,正对自己不断施放威压。
被自己开枪打死的人,则变成了那个神秘的白衣黑斗男子,他倒在地上,瞳孔涣散。
他听见有年轻女子的声音在呼喊自己,但是他听不清具体的言语,也辨认不来是谁。
又回到排队考核的时候,他看见,被拖下去的恭拒之人,变成了魏明远。
他来到一处乡间小院,那里花草芳美。一鞠春风过肩,杏花如雪簌簌落下,那媚眼的暖阳背后还有一片细竹丛林。他慢慢步近,林里却猛然跳出一头奇异的猛虎,凶狠地冲他咆哮。
他吓了一激灵,睁眼惊醒过来。
肉体的知觉晚一步惊醒,才感觉出来衣物和被子全部湿了。
好事是,他好像没有那么酸痛了,能翻动身体,也能做一些简单的动作了。可又有了新的不良反应——他的心跳的很快,闷闷的,发慌。
他还是熬过了这两日。
第三日的上午,烈日当头。
他睁眼醒来,觉得神清气爽,他翻身下床,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
他跳跃、挥拳,感觉每一下运动,都更胜之前的状态。
又看了看两处伤口,竟都结痂了,隐隐有些发痒。
他推开门,走到阳光处,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吐尽胸内浊气,放声大喊。
“啊——”
仿佛要喊掉过去这段时间的痛苦与愤懑。
久违的阳光舒软又温暖,他点点头,很满意。
去找魏伯一趟吧。
他起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