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轰隆!闷雷一个接一个的响彻长安城,大雨倾盆而下。雨水夹杂着瓦片上的尘土,顺着瓦片之间的凹槽,浑浊的垂淌下来,宫殿变得像冕旒冠一样,稳稳的扣在漆黑的大地上。
黄梁用过晚膳后,本想西处溜达溜达,没想到这场大雨来的如此突然。
“不知道这场雨会不会影响龚遂他们的行动。”
“陛下,长乐宫那边传来消息,说您的丑,哦,您的剑术教习己经醒了!”大福过来回奏,知道皇帝心情好不了,也不敢颠颠的了。
“好,朕知道了!”到底是练家子,恢复的比寻常柔弱女子快多了。
太后命人倒茶来,一名贴身宫女将上官京华扶起一点,太后亲自端茶给上官京华喂下。
宫女看的都很惊讶,“太后真是个好婆婆啊,对儿媳妇是真心的。此女说不定就是明日的皇后啊!”都暗暗的将态度端正起来。
喝了几口水,上官京华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眼睛慢慢的睁开,
“我这是在哪?”
“你在哀家的寝宫。”
上官京华看了看,面前自称哀家的女孩,怔了怔,盯着太后看了许久,想要起身,被太后按住了,这一动,上官京华才感觉到浑身疼,嘶的一声。
“你有伤在身,刚刚苏醒,先不要乱动,再休息休息吧!”太后朝上官京华眨了眨眼,微微摇了摇头。
上官京华点了点头,躺下了,二人眼里都含着泪花,但都忍住,不让眼泪流出来。
太后看到上官京华的反应,看着上官京华己经被清理干净的好看容貌,跟印象中对照,内心己经笃定了,此人正是她的京华姐姐。
“你先好好休息吧,有什么话以后再说,要什么就叫她们就是,不要拘束!”上官京华眨了眨眼,算是回应。
太后又吩嘱咐了伺候的宫女几句,就暂时先走了。上官京华漂泊近十年,此刻处境虽然并不安全,但内心有种踏实的,在家里的感觉,稳稳地躺着,忘记了伤痛一般,很快就睡着了,睡得香甜。
当然,主要是她还不知道皇帝当众说的那些话,要不然,就睡不踏实了,估计得彻夜的谋划怎么去戳死那个狗皇帝!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太后回到寝殿,案上的蜡烛斯斯的燃烧着,不时的发出“哔啵”的小喝彩声。
太后对着烛台上摇曳的灯火,怔怔的出神,回忆着很远很远的从前,荡秋千,捉迷藏,放纸鸢。。。画面有些模糊,旧时光像是一段削好的甘蔗,太后在慢慢的咀嚼着,甜甜的汁水,点点滴滴的滴在空荡荡的心里,泛起一圈圈的快乐的涟漪。太后的嘴角挂起浅浅的不可察的微笑。
“这些年京华姐在外漂泊,挺不容易的吧!皇帝跟京华姐又是怎么遇见的呢?”
大雨之中的长安城很是安静,除了哗啦啦的雨水声,便再无其他。看似祥和的未央宫内反而并不平静,龚遂在王吉的配合下,根据黄梁给的线索,以及以前掌握的情况,在缉拿霍光的隐藏眼线,范围不广,很好确认,包括那名懂得唇语的,眯眯眼小太监在内的,十几名隐藏暗线均被捉拿!
此刻一处不知名的牢房内,传出连连的惨叫声,但也散不出多远,就被雨水打散,淹没在滂沱的大雨之中。
“陛下,少府卿来了,求见陛下!”大福跟正在认真看书的黄梁通报。
“快请进来吧!”
“是陛下!”
“参见陛下!”龚遂身上有些被雨水打湿了,还有的地方隐隐有些血迹。
“少卿冒雨过来有何事?”黄梁合上绢册。
“回禀陛下,根据陛下的线索,除了一条线保留以外,其余的己经全部连根拔起!”
“哦?坐下说,审了吗?朕的事情是怎么泄露的?”
龚遂坐定后接着说:“谢陛下,己经审了,陛下与教习在练剑之时,远处有一名懂得唇语的小太监。他探知到了陛下与教习之间的对话。”
“唇语?”黄梁惊讶无比,不是会变戏法的,就是懂唇语的,霍光这些小马仔,人才济济啊!
“是,臣细细审问过了,这名小太监探知到消息后,找机会溜走,将消息传递出去了。”
“消息出宫的渠道不是都被监控了吗?”
龚遂行礼道:“陛下恕罪,是臣办事不利,这名小太监说,他探知到消息后,会将消息送到前殿前面的一处隐秘之地,其余的就不用他再管了,自有人来取。”
“哦?那,可放饵料过去?”
“陛下圣明,臣本来也打算如此做,但臣觉得此条线路,留着也许将来对我等会有大用,因此没有擅自做主,特来请示陛下!”
黄梁陷入沉思,“龚遂果然是知道尿炕,睡筛子的主,很有规划。确实,这条线挖出来,也只是挖出来一条传递消息的线路而己,但留着也许将来能发挥奇效,从白天霍光安排的三路人马来看,这条线路定然是霍光极为信任的情报线路!”
“但己经抓了懂唇语的小太监,会不会己经打草惊蛇?”黄梁还是有些疑虑。
“陛下放心,审讯中臣发现,有多名小太监都是传讯与他。此人被称为西郎,为人谨慎,只要有小太监露馅,此人就会及时的掐断与这名小太监的联系,今夜一次性抓的不少,他估计会听到风声蛰伏起来,但是咱们有几名是秘密抓捕的,咱们只需要,冒充其中一名小太监,等以后找机会传些看似重要的信息给他,将这条线养起来,关键时刻就可为我所用了!”
黄梁拍了拍手,“哼!西郎?还他妈环环呢!反正一个暴露的特务,己经没有什么价值了!就这么办吧!”
“是,陛下!”
“诸侯王的礼品都收上来没!哈哈,肯定都是珍品中的珍品吧,有没有值点钱的啊!”
龚遂白眼连连:“这陛下自从做了皇帝以后,除了好色之外,很多毛病都改掉了,不过,怎么又添了个贪财的毛病呢?也可能是这些日子穷的吧!”
“回陛下,礼单正好就在臣身上呢,请陛下过目!”龚遂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简牍,交给大福。
大福呈给黄梁,黄梁迫不及待的打开,看看有没有什么宝贝啥的,卖了也能打打牙祭啊!
“广陵王献猛虎一头,花豹一只;
楚王献《楚辞辩证考》一部;
济南王献精培甘甜大葱两捆;
高密王献水灵灵大萝卜一筐。。。”
黄梁看完后,将礼单扔到一边,“大葱、萝卜,这都啥玩意啊,还诸侯王呢!朕以前去二姨家串亲戚,拎的东西也比这多啊!”
“大福,这正好有进献的大葱,明天让食官用大葱混合鸡卵,用鸡油给朕煎了吃!”
“是,陛下,不过可能没有鸡卵跟鸡油!”大福也是白眼连连,皇帝吃不上大葱煎鸡卵,是以为宫里没有大葱吗?那是没有鸡卵啊!
龚遂没时间跟皇帝在这白话,
“陛下,若无其他吩咐,臣就告退了,太庙之事,臣己经安排好了,过会就去做!”
“嗯,去吧!明日给博陆侯个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