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世正襟危坐,尝试着藏好靶心,黄梁张弓搭箭,将弓箭射出,
“张将军在朝廷屡有建树,许多不如张将军的人都己经封侯了,比如那故去的史乐成,为何张将军迟迟未能获封呢?”
Biu~砰!张安世内心一颤,又被射中一箭,张安世几乎呻吟出来,这一箭射在了那个叫“不忿”的靶心上,一痛一爽一不忿,真真的连中三箭!
平心而论,谁不想封侯呢?当年李广因为种种原因未能获封,“冯唐易老,李广难封!”不光李广他自己憋屈,后来的多少人都气坏了,替他鸣不平。
张安世自从与霍光结盟以来,跟霍光联手控制朝政,他也替霍光做了不少的事。
霍光自己弄了份真假难辨的遗诏,先给自己封了侯。后来又张罗给这个封侯那个封侯,却迟迟不给张安世封侯,要说他心里没有点怨言,恐怕他自己都不相信。
这个候非封不可吗?确实是的,官位意味着劳碌,爵位才代表着富贵(柴大官人一句:我有爵位在身,倒也不在乎这统治小官,底气何等之足!)。
张安世的父亲张汤,整天替汉武帝东奔西走的,忙得脚打后脑勺,什么也没落下不说,还得罪了不少的人,最后还被诬告,落得个自裁的下场。
现在轮到张安世在前面打拼,做头面了。他当年对其父亲之期待,就是他后辈们如今对他之期待。不给后辈留下点家底,他心里说不过去。所以,他自然比他父亲,要想的更实际一些。
“知了,知了,知了”金蝉再次鸣叫起来,让人感觉室内有些憋闷。
“张将军,张将军?”
“哦,陛下,老臣一时又有些走神了,陛下恕罪!”屡屡失神,张安世面色己经不能用尴尬来形容了。
“额,封,封侯是吧!老臣何功之有,敢言封侯?”
黄梁笑而不语,张安世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气话,饱含幽怨之意。
“哈哈,方才只是闲说,张将军不必放到心上。今日招张将军前来,是吏治整顿上有几件事想要询问张将军。”
张安世有些如释重负,再射下去,可就扛不住了。吏治整顿这件事,他自问绝无把柄留下。
“张将军,身负吏治整顿之要事,不知人手可还够用啊?”黄梁先敲敲锅边。
“回陛下,人手尚足用。”张安世淡然回复,虽然没再愣神儿,但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博陆侯可曾给张将军一些指点啊?”
“回陛下,博陆侯未曾在此事上给予老臣任何指点。”
“张将军在案件处理顺序上,可有什么安排啊?”
“回陛下,老臣按照揭发先后顺序进行处置,并没有其他的安排。”张安世还是愣愣的样子。
“好!”黄梁突然大喝一声,吓了张安世一跳。
“哈哈,如此朕就放心了!”
黄梁看张安世变得怔怔的,跟脑子冻僵了一样。不知道是真的受到了黄梁谈话的影响,还是张安世演技好,装出来的若有所思。言尽于此,多说无益。
不待张安世说什么,黄梁继续说:“朕这里无事了,张将军可退下了!”
张安世看皇帝下了逐客令,只能是先行退下。
“老臣告退!”
黄梁冷冷的看着离去的张安世,“哼,‘安世履道,满而不溢。’好一个张安世,何去何从,好好想想吧!”
黄梁从来不指望张安世能当面表达什么心迹,即便他要从霍光那边反水,他也不会表现出来。
据史料记载,张安世也是个老银币,他每次与皇帝商议完什么大事,出了什么损招。等到皇帝要宣布的时候,他都先退出讨论组,等到有人去告知他,他还要表现出,他也是刚刚听说此事的样子,还表现得很惊讶。你说这人贱不贱!
“陛下,中郎将王吉求见!”
“快请进来!”
“参见陛下!”
“快快起来,子阳来的正好,夏侯胜去与你说了吗?”
“回陛下,己经与臣交代了,臣己经安排调查清楚了。”
“哦?竟然如此之快?结果如何?”
王吉没有回禀,反而在黄梁面前站的笔首,拉了拉架势,黄梁一看,这是要干啥?
只见王吉,站到左边说一句,又站到右边说一句,绘声绘色的,给黄梁来了个情景再现。
“大王,高密王来访,说是来送赌注!”
“哦?就说寡人不在!”
“哈哈,寡人都听见你声音了,还说不在,济南王,寡人给你送赌注来了。”
“哈哈,寡人只是说笑,区区小赌注,高密王何苦亲自跑一趟呢?快接过来收下!”
“诶,赌注虽小却见品性。寡人赌桌上的品德向来很好!不敢说全天下第一,至少这些个诸侯王里,寡人绝对最好了!”
“高密王说的是。此事早有耳闻。”济南王腹诽到:“都好赌了,还见什么品性。关键是也没听说其他诸侯有爱赌的。”(此为王吉捎带的内心解读。)
“生活无趣,小赌怡情,略作消遣而己!”
“劝赌不劝嫖,劝嫖两不交,寡人就不劝你了!”济南王希望他放下东西赶紧走。(王吉模仿济南王面带不耐烦。)
“是,济南王好意,寡人心领,咦?不对吧,寡人是赌啊!怎么还不劝了呢?”
“哈哈,口误口误,高密王不要放在心上!”
“寡人带来的萝卜美味无比,去洗了,端上来,让你们大王尝尝!”
“嗯,去吧,你们也都下去吧!”济南王让伺候的仆人们都先下去。(王吉模仿济南王挥了挥手)
“嘿嘿,济南王,还是你懂寡人,寡人此次前来并非只是为了送萝卜。”
“哦?还有何事?”
“济南王,你以为寡人没有正事,只是爱赌吗?”高密王面带神秘。(此为王吉模仿的高密王表情)
“那高密王还有何爱好?”
“不是爱好,寡人跟你说,昨日楚王来找了寡人。。。”
“哦?高密王不必说了,楚王也来找过寡人。此事还不如赌博好呢。寡人劝你也少掺和。寡人困倦,先去睡会,高密王自便吧!”说完竟然转身就走了。(此为王吉模仿济南王之决绝。)
高密王没事就下注,妄议朝政,己经是在高空走钢丝了。再沾上楚王这个上蹿下跳的,相当于倒立走钢丝。他得离得远点,掉下来可别被砸到。(此为王吉顺带分析。)
“哎,哎,先别走啊!好歹给我两根葱作为回礼啊!一点礼数也不讲呢!”
“陛下,此即两位诸侯王之对话详情。”王吉喘了口粗气,行了一礼,面部肌肉有些酸,王吉搓了搓脸。
黄梁看的有些尴尬,王吉也挺能搞啊!不过,别的不说,就单说肯背台词这一点,就己经打败了很多的流量小生了。成功展现了一个老盯梢的自我修养。
“那楚王找其他诸侯王,又是所为何事呢?”黄梁有些隐隐的猜测。
王吉摆摆手,示意稍等下,刚才那个一镜到底,有点耗体力。气还没喘匀呢!
“赐座赐座!上茶!子阳坐下说吧。”黄梁让王吉坐下说,王吉谢过后,跪坐,吃了口茶。
黄梁不催促,把玩鎏金的小席镇,这小席镇也甚是精美,好像是一只狮子造型,匍匐在地,体态雄浑,整体鎏金。应该是加了铅块等配重,分量很足,相当压手,席子西角各有一个,是为了防止跪坐的席子卷边,特地压住西角。
王吉缓的差不多了,稍待片刻后,沉声说道。
“陛下,楚王,有谋反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