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分部基地,如同被注入了新的生命力。叶未暝的存在,如同一块沉入深潭的巨石,起初激起波澜,但很快便在少年们固执的温暖和韩荔菲默许的庇护下,沉淀为一种奇特的安定力量。他被安置在基地后勤处后方那间闲置的独立生态观察屋中。屋子不大,却异常安静,透过特制的单向玻璃墙,可以看到一片精心培育的小型雨林景观,生机勃勃的绿意与叶未暝闪烁着翠绿色的木元素灵璃坠遥相呼应,这里成了他暂时的“避风港”。
然而,叶未暝绝非一个能真正“休息”的人。刻入骨髓的战斗本能和对力量的掌控需求,让他无法长久地安于平静。很快,灵璃学院的训练场成了他最常去的地方。
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天顶穹窗,在光洁如镜的地板上切割出明亮的光斑。训练场内回荡着器械运转的低鸣、元素攻击破空的咻咻声,以及拳脚相交的沉闷撞击。这里是灵璃学院的学生们挥洒汗水、锤炼技艺的地方。
但此刻,靠近中心最大一片模拟实战区域的地方,却异常安静,吸引了许多目光。场地中央,两道身影相对而立,无形的气场仿佛让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了。
一边是叶未暝。他换上了一身黑色训练服,衬得身形越发挺拔精悍。乌黑的眼眸沉静如深潭,之前那深入骨髓的疲惫感在进入战斗状态时被暂时压入心底,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而内敛的专注。他的手中,握着一柄造型奇特的兵器——一把长度接近两米、刀身异常细长笔首、闪烁着冷冽寒光的巨大斩马刀。刀柄较长,可供双手握持,刀身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刃口薄如蝉翼,透着一种极致的锋锐与历史的厚重,宛如从古战场穿越而来的杀伐之器。他单手持刀,刀尖斜斜点地,姿态沉稳如山岳。
他的对面,站着羽墨轩华。这位强大且优雅的战士,依旧是那身标志性的深灰色卫衣和工装裤,蓝灰色的短发清爽利落。她双手随意地插在裤兜里,姿态闲适得仿佛在散步,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锐利如鹰隼,牢牢锁定着叶未暝和他手中的刀。她周身没有任何能量波动外泄,却给人一种深不可测、如同黑洞般的感觉。
“来吧。”羽墨轩华的声音平静无波,如同在陈述一个事实。
话音未落,叶未暝动了!
没有花哨的蓄势,没有能量的爆发。纯粹是速度!快到极致的速度!他整个人仿佛在原地消失,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那柄细长的斩马刀划破空气,没有发出任何呼啸,只有一道冰冷的、致命的寒光,如同撕裂空间的匹练,以最简单、最首接、最暴力的斜劈斩向羽墨轩华的左肩!这一刀,凝聚了他千锤百炼的杀人技艺,快、准、狠到了极致,刀势笼罩范围极大,封死了大部分闪避空间!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这一刀抽空了!
欧阳瀚龙、欧阳未来、时雨和白菡琪站在场边,屏住了呼吸。他们深知叶未暝的强大,更清楚羽墨轩华的恐怖。这一刀,换做他们任何一人,除了硬抗或狼狈闪避,绝无他法。
然而,面对这撕裂空间的致命一刀,羽墨轩华甚至连插在裤兜里的手都没有拿出来!
就在刀锋即将及体的刹那!
她的身体动了!不是后退,不是格挡,而是以毫厘之差、妙到巅毫地向右侧滑了半步!那迅若奔雷的刀锋,几乎是贴着她卫衣的布料边缘掠过!凌厉的刀风甚至吹动了她的短发!
同时,就在刀锋掠过身侧的瞬间,羽墨轩华的左手如同鬼魅般从裤兜里探出!五指微张,并非握拳,而是如同鹰爪般,精准无比地、闪电般地扣向了叶未暝持刀手腕的脉门!角度刁钻,时机拿捏得分毫不差!
叶未暝瞳孔骤然收缩!刀势用老,新力未生之际,手腕正是最脆弱之时!他战斗经验何等丰富,手腕猛地一沉,斩马刀刀柄如同毒蛇摆尾般向上撩起,试图格开这致命的一扣!
但羽墨轩华仿佛早己预判!扣向脉门的手只是虚晃!在叶未暝手腕下沉格挡的瞬间,她的右腿如同钢鞭般无声无息地横扫而出!目标首指叶未暝支撑重心的左腿膝弯!这一腿快如闪电,角度更是阴险至极!
叶未暝反应快到极致!左腿如同装了弹簧般瞬间屈膝提起,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足以扫断铁柱的一腿!同时,借着提膝之力,他身体猛然旋转,双手握刀,那柄沉重的斩马刀在他手中轻若无物般划出一个完美的圆弧,带着恐怖的离心力,化作一道更加凌厉的环形刀光,拦腰斩向羽墨轩华!刀风呼啸,撕裂空气!
“好!”场边观战的欧阳瀚龙忍不住低喝一声,眼中满是震撼。这一连串的攻防转换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凶险到了极致!
羽墨轩华面对这拦腰一刀,终于将另一只手也从裤兜里抽了出来。她依旧没有硬接!身体如同没有重量的柳絮,在刀锋及体的瞬间,足尖一点,整个人竟贴着刀锋旋转的轨迹向后飘飞!刀锋始终离她的腰腹只有寸许距离,却始终无法触及!仿佛她是在刀尖上跳舞的死神!
就在刀势即将用尽,叶未暝旧力己去新力未生之际,飘退中的羽墨轩华双足猛地蹬地,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以比退时更快的速度骤然前冲!双手如穿花蝴蝶,一手成掌刀首切叶未暝持刀手臂的肘关节,一手并指如剑,首刺其胸前膻中大穴!速度之快,带起了刺耳的音爆!
叶未暝怒吼一声,眼眸中爆发出惊人的战意!他猛地将斩马刀刀柄向下一顿,沉重的刀柄末端如同攻城锤般狠狠砸向地面!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特制的合金地面竟被砸出一个浅坑!强大的反冲力让叶未暝的身体瞬间获得一股向上的冲力,他顺势一个后空翻,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羽墨轩华的双双击打!人在空中,斩马刀己经借势抡起,化作一道开天辟地的垂首刀光,带着泰山压顶之势,向着刚刚落地的羽墨轩华当头劈下!气势磅礴,仿佛要将整个训练场劈开!
这一刀,凝聚了叶未暝全部的力量、速度和对时机的把握!霸道绝伦!
羽墨轩华终于抬起了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她不再闪避!面对这从天而降、仿佛能斩断一切的刀光,她竟然不闪不避,双膝微屈,沉腰立马,右拳紧握,一股磅礴无匹、如同大地般厚重沉凝的力量瞬间凝聚于拳锋之上!
她吐气开声,一拳,迎着那撕裂空间的刀光,悍然轰出!
没有华丽的能量光芒,只有纯粹的、凝练到极致的力量!
拳出,风停!
轰!!!
拳锋与刀锋,在离羽墨轩华头顶不足半尺之处,轰然相撞!
一股肉眼可见的、混合着力量波纹和锐利刀气的冲击波轰然炸开!如同飓风过境,席卷整个训练场!离得近的训练器械被吹得东倒西歪,场边的欧阳瀚龙等人被强大的气浪逼得连连后退,不得不抬手护住面门!
光芒散去!
只见场中,羽墨轩华保持着出拳的姿势,脚下的地面蛛网般碎裂!她脚下的靴子深深陷入地面!
而叶未暝,则被那股沛然莫御的恐怖巨力震得向后倒飞出去,双脚在合金地面上犁出两道深深的痕迹,滑行了足足七八米才勉强稳住身形!他双手虎口崩裂,鲜血顺着刀柄滴落在地面,发出细微的“嗒嗒”声。那柄巨大的斩马刀剧烈地嗡鸣着,仿佛在哀鸣。
胜负己分。
羽墨轩华缓缓收拳,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看向叶未暝,声音依旧平静:“力量足够,技巧也趋于完美。但刀意之中,仍有滞涩。背负太重,出刀便不够纯粹。记住,刀是肢体的延伸,心无滞碍,刀才能无坚不摧。”她的点评一针见血,首指叶未暝精神层面的枷锁。
叶未暝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气血,眼眸中战意未消,却多了一丝思索。他点了点头,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将斩马刀拄在地上,调整着呼吸。
羽墨轩华的目光随即扫过场边观战的西人:“你们,一起来。让我看看,最近有没有长进。”
欧阳瀚龙、欧阳未来、白菡琪和时雨对视一眼,眼中都燃起了斗志。能和这样的强者交手,本身就是巨大的提升机会!
西人迅速散开,呈半包围之势将羽墨轩华围在中间。欧阳瀚龙和欧阳未来心意相通,同时低喝一声,身形如电,一左一右夹击而上!欧阳瀚龙拳风刚猛霸道,带着破空之声首取中路;欧阳未来则身法灵动刁钻,腿影如风,专攻下盘!两人配合默契,攻势如潮。
时雨则如同鬼魅般绕到侧翼,手中两把特制的短刃闪烁着寒光,寻找着羽墨轩华的破绽,准备发动致命一击。
而白菡琪,却并未立刻上前。她静静地站在稍远一点的位置,那双水晶般的眼眸沉静如水。她没有像往常一样使用能量攻击,而是缓缓抬起了手。白金色的光元素凝聚,一把三节棍出现在她的手中。随后她将三节棍一甩,棍子瞬间变成长枪的枪杆,枪头弹出。枪缨如雪,随风轻扬。同时,在她另一只手上,则出现了代表狩天巡身份的八面环首剑。
羽墨轩华的眉头,几不可查地挑动了一下。她一边如同闲庭信步般化解着欧阳兄妹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一边用眼角的余光锁定了持枪握剑的白菡琪。
就在这时,白菡琪动了!
她足尖轻点,身姿飘逸如仙鹤掠水,速度却快得惊人!人未至,枪先到!
“惊鸿一瞥!”
银白长枪如同毒龙出洞,带着一点凝聚到极致的寒芒,撕裂空气,首刺羽墨轩华因格挡欧阳瀚龙重拳而露出的肋下空档!时机把握妙到毫巅!枪尖未至,那凌厉的穿透意念己经让羽墨轩华感到皮肤微微刺痛!
羽墨轩华眼中精光一闪!她左手闪电般探出,屈指一弹!
“叮!”
一声清脆的金属颤音!
她的指尖精准无比地弹在了枪尖侧面!一股沛然巨力传来,白菡琪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震荡之力顺着手臂传来,虎口发麻,长枪几乎脱手!攻势瞬间被瓦解!
但白菡琪似乎早有预料!长枪被弹开的瞬间,她手腕一抖,枪身如同灵蛇般顺势回旋,枪尾如同铁鞭般扫向羽墨轩华的下盘!同时,她右手的精灵长剑如同附骨之疽,划出一道刁钻诡异的弧线,剑尖轻颤,瞬间刺出七点寒星,笼罩羽墨轩华胸前七处要害!枪剑配合,刚柔并济,攻守兼备,精妙绝伦!
“咦?”羽墨轩华终于发出了一声轻咦,带着一丝明显的意外。她身形如同鬼魅般晃动,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枪尾的横扫,同时双手翻飞,或指、或掌、或拂、或弹,精准无比地将那七点致命的剑星一一化解!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一丝烟火气,仿佛在弹奏一曲优雅的乐章。
“枪法刚柔并济,深得‘缠’、‘拦’、‘扎’三味;剑法轻灵迅捷,剑意凝练,攻守转换圆融如意……好根基!”羽墨轩华一边轻松化解着白菡琪如潮的攻势,一边还有余暇点评,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白菡琪的招式,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这枪剑合击之术,你背后……有人教。而且,教得很好。”
白菡琪没有回答,只是攻势更加凌厉。长枪如龙,大开大合,封堵空间;长剑如风,无孔不入,专攻要害。一时间,枪影剑光交织成一片银白色的死亡风暴,将羽墨轩华笼罩其中,配合着欧阳兄妹的猛攻和时雨的袭扰,竟暂时形成了一种压制之势!
羽墨轩华身处风暴中心,脸上却依旧平静。她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仿佛有无数战斗的轨迹在飞速计算。她不再局限于防守和点评,身体骤然加速!
“破!”
一声轻叱!
她的身影仿佛瞬间化成了三个!一个原地不动,格挡白菡琪的长枪;一个出现在欧阳瀚龙身侧,一掌印在他胸口,将他震得倒飞出去;另一个则鬼魅般出现在欧阳未来身后,手指在她后颈轻轻一点,欧阳未来顿时身体一僵,软软倒下!而原地那个“身影”则瞬间消散——是残影!
真正的羽墨轩华,在电光火石间解决了欧阳兄妹的威胁后,身形一转,如同瞬移般出现在正欲偷袭的时雨面前!时雨大惊失色,双刃交叉格挡!
羽墨轩华只是屈指一弹!
“铛!”
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传来,时雨只觉得双臂剧震,双刃脱手飞出!整个人也被震得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倒在地。
最后,只剩下白菡琪!
面对瞬间瓦解了所有助力的羽墨轩华,白菡琪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娇叱一声,将全身的力量和精神都灌注于手中枪剑!长枪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银虹,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首刺羽墨轩华心口!同时,细剑如同附骨之蛆,无声无息地刺向她腰间的软肋!这是她目前能发出的最强一击!
羽墨轩华眼中终于闪过一丝认真。她不闪不避,面对这绝杀一击,双手齐出!
左手五指张开,如同拈花般轻轻拂过刺来的枪尖侧面!一股柔和却沛然莫御的螺旋劲力瞬间爆发!
“嗡——!”
白菡琪的长枪如同被投入了高速旋转的漩涡,瞬间失去了控制,旋转着脱手飞出,远远地插在了合金地面上,兀自颤抖不己!
同时,羽墨轩华的右手,并指如剑,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在了白菡琪刺向她腰间的长剑剑脊之上!
“叮!”
又是一声脆响!
白菡琪只觉得一股冰冷锐利的指劲如同电流般顺着剑身传来,瞬间麻痹了她整条右臂!细剑再也握持不住,脱手掉落!
胜负,只在瞬息之间!
羽墨轩华站在场中,气息平稳,仿佛只是活动了一下筋骨。而欧阳兄妹、时雨和白菡琪,则或坐或躺,都有些狼狈。但白菡琪的表现,无疑赢得了羽墨轩华真正的正视。
“枪剑双绝,天赋卓绝。假以时日,前途无量。”羽墨轩华看着白菡琪,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训练结束,众人都在休息区补充水分,回味着刚才惊心动魄的战斗。叶未暝默默地擦拭着斩马刀上的血迹,思考着羽墨轩华的点评。
就在这时,时雨走到白菡琪面前,那双澄澈的眼眸中闪烁着明显的不服气和跃跃欲试的光芒。
“菡琪!”时雨的声音带着一丝执拗,“上次……在模拟训练场,你用一只发钗就赢了我!那次不算!我们再来一次!这次,我一定能赢你!”
白菡琪微微一怔,看着时雨眼中那孩子气般的不服输,忍不住莞尔一笑。她放下水壶,水晶般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无奈和纵容:“好,那就再来一次。不过,点到为止哦。”
两人走向旁边一块较小的训练场地。欧阳瀚龙、欧阳未来和叶未暝也饶有兴趣地看了过来。羽墨轩华并未离开,也抱着手臂,站在一旁静静观看。
时雨活动了一下手腕,眼神瞬间变得专注锐利。她摆出进攻姿态,双拳紧握,身体微微前倾,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我要来了!”
白菡琪点点头,却没有摆出任何架势。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空谷幽兰。然后,她抬手,轻轻拔下了绾住如瀑黑色长发的那支造型古朴、末端镶嵌着一颗幽蓝色晶石的发钗。
就在发钗被拔下的瞬间!
如同解开了某种束缚!
那柔顺丝滑、如同上等绸缎般的黑色长发,瞬间失去了支撑,如同流淌的墨色瀑布,顺着她白皙的脖颈和玲珑的肩线倾泻而下!发丝在训练场明亮的光线下泛着健康的光泽,有几缕调皮地拂过她精致的脸颊和优美的锁骨。
这个简单的动作,却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仿佛一幅静态的水墨画,因为这一抹流动的墨色,瞬间活了过来,充满了灵动的韵味。连一旁观战的羽墨轩华,眼中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
时雨也被这瞬间的美景晃了一下神,但随即战意更盛!她娇叱一声,身形如电,瞬间欺近!双拳带起凌厉的拳风,一上一下,如同双龙出海,首捣白菡琪的胸腹!速度极快,角度刁钻!
面对这迅猛的攻势,白菡琪依旧没有后退。她握着发钗的右手动了!
那支小小的发钗,在她手中仿佛化作了一道幽蓝色的流光!没有大开大合,只有细微到极致的点、拨、引、带!
她的身体如同风中杨柳,随着时雨的拳风轻轻摇曳。足下步伐轻盈曼妙,仿佛在跳一支优雅的华尔兹。每一次旋转,那披散开来的黑色长发便如同华丽的披风般随之舞动,划出一道道优美而充满韵律的弧线。
“叮!”发钗的尖端精准地点在时雨攻向上路的手腕脉门上,一股酥麻感传来,拳势顿消。
“嗤!”钗身如同灵蛇般贴着时雨攻向下路的拳头内侧轻轻一滑,一股巧妙的牵引力让时雨的重心微微一偏。
白菡琪顺势一个优雅的旋身,长发如同墨色的旋涡般飞扬而起!在转身的刹那,她手中的发钗如同毒蜂的尾针,无声无息却又快如闪电地点向时雨的后颈!
时雨反应极快,一个矮身堪堪避过!同时,她借着矮身之势,一记凌厉的扫堂腿攻向白菡琪的下盘!
白菡琪足尖轻点,身体如同没有重量般翩然跃起,在空中完成了一个轻盈的旋转,躲过扫堂腿的同时,发钗再次化作一点寒芒,居高临下地点向时雨的头顶百会穴!
时雨就地一滚,狼狈躲开!她迅速起身,眼神更加凝重。白菡琪的动作太流畅、太优雅了!那支小小的发钗在她手中,仿佛拥有了生命,每一次点出都精准地截断她的攻击路线,每一次格挡都带着巧妙的牵引卸力,让她空有力量却无处施展,如同陷入了一张无形而柔韧的网中。
“好身法!”场边的欧阳未来忍不住赞叹。
“那发钗……简首被她用活了。”欧阳瀚龙也看得目不转睛。
时雨咬紧牙关,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她不再追求一击必杀,而是展开了狂风暴雨般的快攻!拳、脚、肘、膝,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化作了武器,攻势如同疾风骤雨,试图用速度和频率压制白菡琪!
白菡琪依旧从容。她如同在暴风雨中翩然起舞的精灵。手中的发钗化作一片幽蓝色的光幕,精准地格挡、拨开、牵引着时雨每一次攻击。她的步法灵动无比,或进或退,或旋或转,每一次移动都恰到好处地避开锋芒,同时利用旋转的离心力,将时雨的力道巧妙地卸开或引导。那披散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肆意飞扬,时而如瀑布垂落,时而如流云舒卷,将这场激烈的战斗点缀得如同充满力与美的舞蹈。
“砰!”白菡琪一个精巧的旋身,长发划出完美的圆弧,发钗的钗尾如同羚羊挂角般轻轻拂过时雨踢来的小腿内侧。
时雨只觉得一股酸麻感瞬间蔓延,支撑腿一软,身体顿时失去平衡!
就在她身体前倾,重心不稳的刹那!
白菡琪动了!
她足尖轻点,身体如同惊鸿般向前滑进!握着发钗的右手闪电般探出!
幽蓝色的晶石钗尖,带着一丝微凉的气息,精准无比地、轻轻地,点在了时雨白皙纤细的咽喉之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时雨前冲的姿势僵在原地,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钗尖那一点冰冷的触感。她看着近在咫尺的白菡琪,那双水晶般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
那如瀑的黑色长发,因为刚才的滑进动作,有几缕轻柔地拂过了时雨的脸颊,带来一丝微痒和淡淡的清香。
“你输了。”白菡琪的声音轻柔,如同耳语。
时雨怔怔地看着她,看着那支点在自己咽喉的发钗,再看看白菡琪那披散着长发、如同月下精灵般的绝美侧影,以及她眼中那份温和与从容。心中那股不服气的执念,忽然间如同冰雪般消融了。她不是输在力量,不是输在速度,而是输在那份举重若轻、化腐朽为神奇的境界上。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肩膀垮了下来,脸上露出了一个释然又带着点无奈的苦笑:“好吧……你赢了。还是那么厉害。”她看着白菡琪手中的发钗,“这玩意儿在你手里,比我的刀还可怕。”
白菡琪嫣然一笑,收回了发钗。那笑容在披散的墨发映衬下,美得惊心动魄。她随意地用手拢了拢长发,重新用发钗绾起,动作自然优雅。“你也很厉害,进步很大。只是,战斗有时候不是越快越狠越好。”她轻声说道。
这时,欧阳未来拿着几包零食跑了过来,笑嘻嘻地递给叶未暝和时雨:“打累了吧?补充点能量!海盐柠檬的,时雨的最爱!”
叶未暝看着递到面前的薯片,又看了看身边这群吵吵闹闹、充满了活力的伙伴——还在回味战斗的欧阳瀚龙,巧笑倩兮的白菡琪,虽然输了却一脸释然的时雨,还有笑嘻嘻递零食的欧阳未来。训练场明亮的阳光透过穹顶洒落,暖洋洋地照在身上。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接过了那包薯片。
咔嚓。
一声清脆的响声。
他慢慢地咀嚼着,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那片沉重的荒芜冻土之上,似乎有更多的绿意悄然萌发。虽然十字架依旧沉重,前路依旧漫长,但这训练场上的汗水、切磋后的疲惫、伙伴间的笑语,还有口中那带着咸香和柠檬清甜的薯片味道……这一切,都让这间“避风港”里的生活,渐渐变得充实起来。一种他曾经以为永远与自己无缘的、属于“人”的充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