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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十六年孟夏，荆州城隍庙的青铜兽首香炉中，柏子香正腾起袅袅青烟。朱凯身着素色襕衫，对着供桌后的青铜面具长揖及地。这面具是他三年前在巴郡圣火坛地宫所得，宽额方颐，双目如炬，眉心嵌着一块菱形磁石，在晨光中泛着幽蓝光泽。
"将军，卯时三刻己到。" 马谡侍立一旁，手中捧着《巴人源流考》竹简。朱凯点头，目光落在面具眉心的磁石上 —— 每日此时，阳光会透过殿顶的八卦形天窗，精准投射在磁石中央，宛如天神垂目。
忽然，磁石表面泛起细密的纹路，竟似水波般流转。朱凯瞳孔骤缩，只见面具嘴角缓缓张开，露出淡金色的篆文："收荆州者得水利，得水利者得天下。" 字迹流光溢彩，与面具背面的巴人星图隐隐呼应。
"天... 天命！" 马谡手中竹简跌落，扑通跪地，"当年巴人始祖廪君，正是持此面具治水开疆。今将军得面具显灵，又以机巧疏浚江渠，此乃上天注定的治水之命！"
朱凯盯着面具，忽觉眉心微震。他想起上月在巫峡勘测水情时，意外发现的巴人古碑 —— 上面刻着 "九穴十三口" 的治水密语，当时百思不得其解，此刻面具眼孔的视线角度，竟与荆州地图上的荆江险段完全重合。
"将军请看！" 马谡激动地展开《荆州水经图》，"这面具的双目位置，对应着荆江的 ' 郝穴 ' 与' 虎渡口 '；眉心磁石，则正对着 ' 万城堤 '—— 此堤若崩，江陵必成泽国。" 他的手指划过地图上的星罗棋布的水闸标记，"而将军用磁石建造的十二座水闸，恰好位于巴人星图的 ' 十二星次 ' 方位！"
朱凯轻抚面具纹路，触感竟似温玉。他忽然想起圣火坛地宫的石壁浮雕：巴人先民驾着刻有齿轮的舟船，以磁石镇水，驯服长江洪患。"难道巴人所言的 ' 天命 '，竟是指治水？" 他喃喃自语，"而非争霸天下？"
是夜，朱凯留宿城隍庙。三更时分，月光透过天窗，在面具上投下复杂的光影。他猛然惊觉，面具的眉骨线条竟与三峡山脉走向一致，下颌弧度暗合洞庭湖轮廓，而眉心磁石的位置，正是荆州水利的枢纽 —— 万城堤。
"原来如此！" 他起身推开窗扉，望着远处江心的磁石灯塔，"巴人先民早己勘破水脉，用面具记载治水玄机。吾以为是天命归心，实则是先民用机巧镌刻的治水图谱！"
次日清晨，朱凯召集飞虎卫众将，在城隍庙前展开巨幅水经图。"诸位且看，" 他以磁石镇纸固定图纸西角，"巴人星图中的 ' 毕宿 ' 对应枝江，' 参宿 ' 对应沙市，吾等去年修建的齿轮水闸，恰在星图的 ' 水位 ' 上。"
甘宁望着面具眉心的磁石，忽然醒悟："莫非这磁石能感应地脉？当年巴人用它勘测水患，如今将军用它改良水闸，竟是一脉相承？"
朱凯点头，取出新制的 "磁石水脉仪"—— 一根刻有刻度的铜杆，顶端嵌着与面具同款的磁石："吾己命墨山仿造面具磁石，制成此仪。今后勘测水情，只需将仪器插入河岸，磁石偏移角度即示水脉深浅。"
马谡捧着面具背面的星图拓片，声音里带着战栗："《巴人秘史》载，廪君曾言 ' 得面具者，当以机巧续天命 '。今将军以磁石治水，以通商安民，正是将上古智慧与现代机巧结合，此乃真正的 ' 天命所归 '！"
消息传入许昌，曹操正在校场检验新铸的马镫。听闻荆州 "面具显灵" 之说，他手中的青铜马鞭突然折断。"天命？" 他望着辕门外的 "铁马营" 大旗，嘴角勾起冷笑，"当年袁术持传国玉玺称帝，今朱凯借青铜面具惑众，可见世人仍信虚妄。"
荀彧却抚须沉吟："主公可知，荆襄百姓己称朱凯为 ' 磁石真君 '？其治下的 ' 巴氏粮仓 '，今岁竟亩产五石，此等丰饶，在乱世堪称奇迹。" 他取出细作密报，"更有甚者，说面具显灵之夜，有人见江心浮起刻着 ' 安' 字的磁石灯，照亮百里江面。"
曹操猛然转身，瞥见墙上的《九州图》，荆州所在的豫州区域，竟被朱砂标满 "水闸"" 工坊 "符号。" 机巧也罢，天命也罢，"他握紧断鞭，" 吾只需让虎豹骑踏平江陵，毁其面具，焚其工坊，看这 ' 天命 ' 是否真能护他！"
与此同时，江陵城万人空巷，百姓们聚集在城隍庙前，仰望着青铜面具。朱凯站在台阶上，身后是新铸的 "治水碑"，上面用阿拉伯数字刻着历年水患数据与机巧治水成果。"父老乡亲！" 他的声音透过磁石扩音器，传遍整条长街，"所谓天命，不是上苍注定，是吾等用双手开凿的水渠，是用磁石镇住的洪魔！"
人群中忽然有人跪地高呼："磁石真君护佑荆州！" 这呼声如涟漪扩散，瞬间化作山呼海啸。朱凯望着台下百姓眼中的火光，忽然明白：与其说面具显灵是天命暗示，不如说是民心所向 —— 当机巧能止洪灾、增五谷，百姓自然将其视为天命所归。
是夜，朱凯独自登上万城堤。江风拂面，带来阵阵稻花香。他抚摸着堤岸上的磁石水闸，想起面具上的篆文 "得水利者得天下"—— 这 "天下"，从来不是指疆土版图，而是指百姓的安生之所。
"夫君可是在想曹操？" 霜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手中捧着那件青铜面具，眉心磁石在月光下如同一颗跳动的心脏。
朱凯点头，指着江心的磁石灯塔："曹操以为吾借天命固权，却不知吾借的是巴人治水的智慧，是百姓对安宁的渴望。当年巴人用面具镇水，吾用磁石治水，本质皆是 ' 以机巧代天意 '。"
霜华将面具置于水闸之上，磁石与闸口的铁器瞬间相吸，发出清越的共鸣。"你看，" 朱凯轻笑，"这不是天命显灵，是物性相吸。但百姓愿意相信这是天命，因为他们需要希望。"
建安十六年秋，当曹操的铁骑抵达宛城，朱凯的磁石水脉仪己勘测完荆江所有险段。万城堤上，十二座齿轮水闸同步开启，将江水引入广袤的农田。百姓们在新垦的土地上播种冬麦，身后的城隍庙前，青铜面具的眉心磁石，正与远处的磁石灯塔遥相呼应，宛如一双凝视人间的眼睛。
长江水在夕阳下泛着金光，朱凯站在堤头，望着面具上 "收荆州者得水利" 的篆文，忽然想起圣火坛地宫的最后一幅壁画：巴人后裔驾着刻满齿轮的楼船，航行在平静的江面上，船帆上绣着的，正是今日荆州的白虎与齿轮合纹旗。
"所谓天命，不过是先民用智慧埋下的伏笔。" 他对着江风低语，声音被潺潺水声带走，"而吾等的使命，就是让这伏笔，成为百姓安居乐业的坦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