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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墨风抿了抿唇，叹气道：“还有半个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没事，没事。”老王扯了扯嘴角，抬起手掌在他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这有我，放心。”
“当然。”陈墨风侧过头，向他抬起酒瓶。
老王当即会意，抬起小酒壶和酒瓶碰在一起。
哐啷——
轻微的碰撞声响起，烈酒入喉，火燎般的疼痛又出现在心口。
下去了一截的酒水在瓶里摇晃不定，陈墨风盯着老王，紧紧皱着眉头。
老王现在精神状况根本没有以前好了，仿佛经过昨天一战消耗了他的太多精力。
更多的老年斑出现在额头上，眼中的那股锐利一扫而空，浑浊并且有些许眼屎。
干瘦的身子坐在墓碑前，更像是一个孤寡老人。
陈墨风抿着唇，犹豫了许久，最终沉声开口：“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有灵谕？又为什么恰好能够召唤那些英灵？”
这句话很轻，轻的融于风中。
但老王的动作还是顿住了。
小酒壶停在嘴边，老王也没喝，也没放下。
许久之后，他瓮声瓮气地问道：“你会生气吗？”
“或许吧。”陈墨风回答的模棱两可，从衣兜里摸出一包烟，递给老王一根，自己叼上一根。
啪嗒——
青烟袅袅升起，陈墨风的眼神很是平淡。
“如果你是因为我会觉醒神谕故意接近我，我会生气。”他垂着眼帘，如实说道，“如果你真的是一首待在学校，偶然发现我会觉醒神谕，因为小团子才认识我，我不会说什么。”
老王接过烟，叼在嘴里吸上一口，听他这话忍不住挑了挑眉：“哪怕我是斩鬼人？”
他昨日自然也听见了那个男人与陈墨风的对话，知道斩鬼人驻湖山小队在一年前就开始关注他的事情。
老王很理解他的心情，哪怕是换做自己，也会是纠结的。
那样的组织，却没有保护好一个小姑娘……
“嗯。”陈墨风轻轻地点了点头，“哪怕你是斩鬼人。”
“明白了。”老王咂吧着嘴，沉默了一会，缓缓说道。
“我算是斩鬼人，只不过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老王叹了口气，浑浊的眼中浮现出了对往事的追忆。
“那时候我跟你差不多大，觉醒了灵谕百鬼夜行，只不过没有几十年前的斩鬼人并没有灵谕位格这种说法。”
“那时的大夏诡异还很泛滥，基本上每隔十天半个月就会有一次大暴动，再加上神社和破晓两大邪教蠢蠢欲动，斩鬼人在三方势力的攻击下节节败退，大夏一度濒临毁灭。”
“我那一届一同觉醒的有一百多人，我们只在总部训练了一个多月，基本掌握了灵谕的使用方法和战斗方法之后就奔赴前线。”
“可谁也没想到，我们就才到这。”老王凄惨地笑了笑，拿起酒壶闷了一口，抬手指向学校的方向，“就那所学校，以前那是个小坡。”
“我们遭到了埋伏，两大邪教联手的埋伏，一百多人包括十几个六境的教官除我之外无人幸免。”
“我还是因为灵谕能够吸收周边的死气才吊住了最后一口气，但在那之后，我经脉寸断，再也无法自主修行，灵谕也不能够动用。”
“后来，一个天才横空出世，以极快的速度到达九境，重击两大邪教，将诡异打退到南半球，大夏才得到短暂的和平。”
“我也懒得继续待在那边，就跑到这座城市，看着这座城市从泥土小路到高铁高速，看着这座城市在他们的守护下欣欣向荣，我准备就在这过完我的余生。”
“可没想到碰到了你。”
老王看向陈墨风，略微勾起了嘴角。
“我本以为你只是个普通高中生，只不过有个可爱的妹妹，但没想到斩鬼人的高层竟然给我来了信。”
“让我在学校好好看着你，如果有异象就往上汇报，那时候我就知道你一定不简单了。”
陈墨风挑了挑眉，倒不感到意外。
按老王所说，他很早就在这所学校了，那想要监视自己，他可比许天放那些人更容易。
“那你都汇报了些什么？”陈墨风喝了一口酒问道。
老王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嘴角咧开了大大的弧度，露出几颗不完整的黄牙。
“我啊，问小团子，如果有坏人想知道你哥哥每天在干嘛她会怎么办。”
“小团子？”陈墨风愣了愣，看向墓碑，“她怎么说的？”
“那小丫头坏得很，她说就写哥哥什么时候上厕所，今天吃了什么，与昨天吃的有什么不一样，成绩上升了还是下滑了，是不是又被老师骂了。”老王憋着笑，眼睛里却忍不住地染上，“我每周都往上寄一封信，都是小丫头写的，扭扭曲曲的，大多都是拼音，害我挨了不少批评。”
“是吗？那她可真够调皮，还瞒着不告诉我。”陈墨风紧咬着后槽牙，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的太过厉害。
老王叹了口气，向陈墨风伸出手勾了勾手指。
陈墨风一愣。
“烟。”老王没好气地说道。
“奥。”陈墨风反应过来，又取出两根烟丢了一根过去。
啪嗒——
老王趁着陈墨风点火的功夫迅速地擦去眼中的泪水，吧嗒着嘴里的烟，继续说道：“她说……”
“不想让哥哥知道他被坏人盯上了，哥哥会害怕的。”
“她说……我要保护哥哥。”
二人再无言，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陈墨风盯着碑文，久久不能回神。
手上的烟他自己没抽两口，风吹去了大半，烟雾缥缈，他好像又能听见小团子的欢声笑语。
只不过这次越来越模糊，仿佛离他很远，很远……
“老王，你真的会一首守在这吗？”
“嗯，一首，以后也埋这，小团子后面那个，就是我的。”
“不打算再出去看看吗？”
“人老了，走不动了，就想陪着我这小孙女。”
陈墨风抿紧唇，侧过头盯着老王，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老王似乎也能感觉到他的心思，微微笑了笑：“我现在没用了，几十年才从二境练到五境，昨天又强行动用灵谕，活不了几年了。”
“你年轻，你多出去走走，做自己想做的事。”
陈墨风将被风抽完的烟头丢在地上，站起身，在老王的注视下弯下了腰。
“老王，求你件事。”
老王赶忙从地上爬起来，枯黄的手掌把住他的肩膀，焦急地说道：“哎呀，你这干嘛，我们这关系，什么事不能说？你这样小团子该生我气了。”
陈墨风顿了顿，缓缓首起腰，对上老王浑浊的双眼，坚定地开口。
“你教我怎么掌控灵谕，怎么与那些邪教徒战斗。”
“我，要杀了所有邪教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