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那一天，是陈墨风的生日。
那一天，小团子用自己存了一个多月的零花钱，给他买了一个小小的蛋糕。
那一天，是在他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美好。
就像盛开的花，美艳，芬香……
陈墨风低着眼帘没有说话，因为这一切他都曾经历过。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但他还是想要再享受一次。
“小朋友真乖。”老板点点头，从小团子手中接过钱包。
钱包里都是零钱，老板一张一张的数着，数出小蛋糕的价钱后就放进了自己腰上的挎包里。
“这是你哥哥的钱哦。”他又从挎包里取出相同数量的纸币，笑着晃了晃，当着小团子的面将纸币递给陈墨风。
陈墨风没有拒绝，示意小团子拿着纸盒子之后，随意地将纸币塞到裤兜里。
小团子将小花伞放在陈墨风瘪瘪的书包里，随后像对待宝贝一样小心翼翼地把蛋糕拿出来。
陈墨风重新抬起手，托着她的背，转过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老板叔叔再见。”小团子扭过头，不忘跟老板道别。
“小朋友再见！”老板挥了挥手，脸上带着温馨的笑，站在店门口久久没动。
太阳从高楼后钻了出来，并不炎热的阳光打在街道上。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越走越远，在地面上拖出了一道长长的影子。
……
陈墨风驮着小团子拐进了一条小巷里，这是回家最近的路。
他脚步放的很慢，比那一天慢了一倍不止。
小巷两边都种着树，己经开了花，花香在巷子里久久不散。
小团子似乎一首在等，等这股花香的出现。
“哥哥，你今天成年了哦，生日快乐！”小团子兴奋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她似乎根本不担心陈墨风会撑不住她的重量，在他脖子上左摇右晃地唱起了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装着蛋糕的纸盒子早就被她丢进了垃圾桶，她一只手托着蛋糕，另一只手拍在手腕上。
软糯且不在调上的歌声伴着小小的掌声在小巷里缭绕。
陈墨风脚下的步伐更慢了些，眼眶里逐渐弥漫上水汽。
歌声逐渐趋于结尾，小团子小手挥舞的速度更快了些。
“哥哥生日快乐！”
急促的掌声在小团子兴奋的呼喊声中停下，她小心地拿起勺子，舀了满满一勺奶油往下伸去。
她探着头，在看见勺子刚好停在陈墨风嘴前时停了下来。
“哥哥，吃蛋糕。”
陈墨风没有拒绝。
因为他知道小团子会坚持让他吃第一口。
奶油在冰箱里冻了一天，口感稍显的有些不好。
但很甜。
温热的口腔里瞬间变得冰冰凉凉，甜腻的味道充斥在味蕾上，也填满了陈墨风的心。
“哥哥真乖。”小团子见陈墨风吃完奶油，小脸上露出满意的笑。
陈墨风听见小团子对他的评价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或许是马婆婆一首要求她做一个乖宝宝，所以小团子对他的评价全部都是乖。
很乖，非常乖。
而每一次过后，她也不忘夸奖自己。
“嗯，哥哥乖，我也是个乖宝宝。”小团子拿起勺子舀了少量的奶油也塞到了自己嘴里，模糊不清地自夸着。
她不爱吃肉，一首只爱吃甜食。
所以奶油入口，她的表现与陈墨风大不相同。
大眼睛眯成了小月牙，很满意地仰着头享受着嘴里的香甜。
没走出几步，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瓣上残留的奶油，再一次舀了满满一勺递到陈墨风嘴前。
陈墨风犹豫了一会，还是吃下那一勺奶油。
这一次他没有仔细体会奶油的感觉，而是愣愣地看着前边巷道，眼眸里蕴藏着深邃的黑暗。
所有的所有，都跟那一天一样。
除了脚下的路格外的长，小团子每一声笑都格外的让他痛心。
小蛋糕根本不够两个人吃的，很快就被两个人蚕食殆尽。
陈墨风下意识地停了下来，看着马路对面的小区门口，抿了抿唇。
明明看上去很长很长的一条路，却只是吃个蛋糕的时间就走完了。
太阳快要落山了，金灿灿的阳光己然橙黄。
·小团子拿着只残留着一些奶油的蛋糕盘，哪怕伸手就能将其丢到路口边上的垃圾桶里，她也没动。
她也不再像刚刚那样兴奋，没长齐地小牙齿咬着唇瓣，紧紧盯着被橙黄的阳光照射着的小区门口。
就好像她知道了一会儿的结果一样。
两人在小区门口站了很久。
看见了很多熟悉的邻居走进小区。
许久，小团子摸了摸陈墨风的头发。
“哥哥，我要下来。”
陈墨风没说话，只是蹲下身去。
小团子站在地上，伸出小手摸了摸陈墨风的脸。
小手没有脸大，但比脸颊温暖了许多，也胖了许多。
“我要回家了。”
她声音很轻，比风还轻。
却比风多了一份失落。
陈墨风任由沾着奶油的小手在脸上抚摸。
哪怕明知道此刻是幻境，是不真实，是比风还虚无缥缈，但他的视野还是渐渐变得模糊。
时间不留人，哪怕是在梦里。
小手的温暖还在冰冷的脸颊上，但嫩的裙摆却慢慢地变成了花。
现在没有起风，花瓣却无风自扬。
片片花瓣划过陈墨风的眼睛，替小团子擦去了他眼中的泪。
小团子根本不在意自己在变成花瓣。
她爱花。
因为每年的春天，花都会再次盛开。
此刻，她唯一在意的，只有眼前的哥哥。
花瓣不断拂去陈墨风的泪，但泪也在不断地涌上。
小团子收回手，她知道，陈墨风也在意自己。
她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盘子。
她伸出手指，在蛋糕盘上刮了一点点奶油，向陈墨风的面部抹去。
手指在即将摸上面颊的时候顿了片刻，最终偏了偏，在陈墨风的鼻尖点了一个显眼的白点。
虽然她舍不得这张脸沾上污浊，但她希望，陈墨风未来的每一次呼吸，都能像奶油一样甜。
白点还留在鼻尖上，但手指却在陈墨风眼中化作了花瓣。
小团子彻底变成了她最爱的花。
陈墨风不忍地闭上了双眼。
小团子的声音化作了花瓣，围绕着他。
“哥哥，不要哭，哭鼻子羞羞。”
“哥哥，生日快乐……”
夕阳下，所有的一切都在化作镜面支离破碎。
只剩下了花瓣。
在空中越飞越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