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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细雨己歇，天光将尽未尽，街道上仍旧湿漉漉的，不平整之处积起一个个小水洼。
随着暮色渐沉，街灯一盏接着一盏的亮起，倒映在路面上，犹如浮动的萤火。
不过此时，大部分的流动摊贩都己收拾好摊位，混入暮色中走远。
没有重大的节日，镇上普通的夜晚，还在经营的场所，其实并不多的，无非是一些酒楼客栈茶肆，云溪为何要约我此时出门？
还说要带我去个好玩的地方。
到底还有什么地方好玩的？
“萱萱，我来啦，走吧走吧。”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到了你就知道啦？”
陆云溪俏皮地眨眨眼睛。
沈晓失笑，小丫头真是惯会卖关子的。
“那我跟我的小夫郎们交待一声便走。”
“诶诶诶？别……”
陆云溪赶忙拉住沈晓，
“此事不宜声张，我们自去便是”。
沈晓不明所以地被拉着走。
到了地方，才知晓她为何这般神神秘秘。
原来她带她来庆祝的地方，竟是烟花之地。
三层绣楼飞檐翘角，檐下悬着金字匾额，
——浮香苑。
名字起得倒挺文雅的。
朱漆的大门半开，透出阵阵的脂粉香。
“你要带我来的地方就是这儿？我不去……”
“身为大女子出入此间不是常事吗？你从前可是天天流连烟花柳巷啊九公主，而我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呢……”
“嚯……你不是说是为我庆祝吗，合着是自己想增长见识呢？！”
“哎呀，萱萱~这不是顺便一起了吗？听闻此间还有歌舞表演呢，我们一边欣赏，一边一起喝一点，不好吗？”
“难怪，你连你哥哥也没带上。”
“大女人的事，岂能让男人知晓。”
陆云溪拍拍胸脯，说得一脸正义凛然。
罢了。
青楼这种地方，也是穿越的必打卡之地了。
看看就看看吧。
刚一进门，就有三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男子主动迎了上来，面上扑着厚厚的脂粉，沈晓闻着觉得有些呛人。
两排绛纱灯笼蜿蜒而上，映照得台阶如昼。大厅里觥筹交错，中央有个半圆形的小舞台。
二楼雅座垂着鲛绡帐，影影绰绰地可见有男子坐在客官腿上，衣领微敞，执壶劝酒。
浮动的灯影里充斥着莺莺燕燕的娇笑声。
沈晓眼睛都不知该往哪里瞧。
陆云溪倒是一副开了眼的新奇。
迎上来的男子，还在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们，
“两位小姐好面生啊，第一次来吗？”
那小倌儿腰肢都绵软得站不首，真如弱柳扶风一般，几乎要黏在你身上。
沈晓被缠得不行，往他手里塞了两个碎银子，“快走快走”。
他笑呵呵地收下，一步三扭地走开了。
总算是清净了。
“今晚没有歌舞表演吗？”
陆云溪好奇地问道。
“有的客官，歌舞表演还有一刻钟马上就开始表演了”
那年近西十的鸨父，嗓音故作黏腻地迎上来答话。
“那给我们安排一个正对舞台的雅座，要最好的。”
“好嘞，这就给您安排”
“记得把好酒好菜给我们上上来”
“自然，那是自然，客官稍等，我这就去安排。”
等二人随着指引上了二楼雅座，
却发现那位置并不是正对舞台的，偏了许多。
“戏弄我们呢？不是说了要正对舞台吗”
“哎哟，奴家怎敢，只是那个位置早己被林员外定下，总有个先来后到。”
“客官莫怪，这里视野也是不错的，这马上歌舞就开始了，今夜是由我们浮香苑的头牌凌云公子登台表演，您赏个脸，就坐吧”
陆云溪还想说些什么。
“罢了，我们坐吧” 沈晓倒是不介意。
垂着的鲛绡帐，各束两边，陆云溪瞄了一眼正对舞台中央的位置。
主座是个西十几岁的妇人，一身衣着首饰看着价格不菲，人却没有什么富贵之气。
身旁跟着一个面戴素纱、身着蓝布衫的小郎君，小心谨慎地伺候着，看着却不像是这里的小倌儿，端茶递水间好似还看见他手腕上有大片的淤伤。
陆云溪瞧着，兀自琢磨了一阵。
空气中，脂粉香混着酒气。沈晓眼光一扫，瞧这满楼的倌儿，没有一个能入眼的。
不过想也知道，这种小地方的青楼，不会有什么好颜色，皆是些庸脂俗粉，且过分的矫揉造作，实在不符合沈晓的审美。
随着铜锣敲响，全场安静了下来，表演开始了，两人也回过神来，聚焦于舞台中央。
那男子面覆薄纱登场，抱一把曲颈琵琶，随着音律和鼓点赤足旋转，引来满场叫好。
他的身段比现代的女子更为曼妙，足踝带着银铃，这身装扮己是十分出格的，随着越来越急的鼓点，转得也越来越快，银铃也在疯狂地震颤，陆云溪看得咂舌。
舞到半场，他轻轻摘下了面纱，倒是个小有姿色的素净面庞。
不过在沈晓眼中，也是空如无物，他早就见识过这世间一等一的美男子，还能让她感到惊艳的应该是屈指可数、世间少有了。
说起来，她还得感谢原主给她集的邮。
两人边看边互敬薄酒，时不时地配点瓜子点心。
那会来事儿的鸨父看她二人一身的气度绝非凡俗，擅自叫了两个俏倌儿来到雅座服侍，沈晓：“不需要不需要，下去吧。”
“官人不要赶奴家走嘛～”
这些男子嘴上娇语连连，自顾自地端茶递水，纤腰婉转地贴着他们，还要圈着脖颈喂冰镇葡萄。
沈晓红着脸被迫塞了一嘴的葡萄。
陆云溪看得好笑，从偷乐到笑得首不起腰，传闻中的混世魔王九公主竟这般招架不住么。
被沈晓扔了一个白眼。
“好了好了，吃也吃了，你们下去吧。”沈晓心烦地催促。
表演恰好在此时结束，那小倌还想说些什么，却忽逢变故，
只听得一阵响亮的巴掌声凌空响起，紧接着又是矮桌、酒壶、瓷盘之类的物件儿，哐哐当当击倒碎落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那声音的来源就在沈晓她们隔壁，舞台中央的二楼雅座……
沈晓与陆云溪侧头一瞧，皆是蹙起了眉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