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言本来就亲眼所见周景深是从卫生院门口上坐上吉普车进城的,在会堂里头再次听见向冬冬说,他是306病房的伤患。
多次想问他,伤得严重不?
伤在什么地方?
都没找着机会问。
一路走出来,看他步伐沉稳,面不改色,眉毛都没抬一下,看起来不像个伤患。
她抬眸仔细观察了一下他面色,才发现他唇色确实有些苍白,俊俏的眉目多了几分虚弱感。
她拿不准他的身体情况,觉得受伤的人,不能到处瞎跑吧?
在宁玥问她们想去哪的时候,她思索片刻提议,“要不,我们去看电影?”
这个提议大家都没有意见。
陈风转着车钥匙说,“电影院离这不远,咱们走着去吧。”
“行!”
宁玥美滋滋地挽上宋书言胳膊,把人拉着往前走。
城里她熟得很,认识去电影院的路。
宋书言看着挽在一起的胳膊笑了笑,这姑娘还是个自来熟。
落到后面的周景深黑着脸,大步跟上。
他实在难以理解,为啥宋书言干啥都喜欢带上秦斐,现在还多了个不请自来的宁玥。
秦斐和陈风落在了后面。
两人都没有说话。
秦斐想起刚才在会堂里听到的一些事,有人惊呼,奖励好丰厚。
有个自称参加过两三次联谊的姑娘说,一般这样互相选中的,用不了多久,男方就可以上女方家提亲。
奖励一张大团结,其实算是给这对新人随的礼。
好让他们买点结婚需要的东西。
要知道很多年轻人的工资,都需要上交家里养家,其实自己手里没啥钱。
她在想,陈风质问她为何把花送给了别人的时候,到底知不知道,互相选了对方,在别人眼里,可是能随时扯结婚证的关系。
他们出来,正好赶上附近小学放学的时间。
一群红领巾小孩在街道上跑跑闹闹,嘻嘻哈哈你追我赶。
秦斐想着事情没看路,一个同样没看路的小孩哥横冲直撞,眼看要撞上秦斐了,陈风眼疾手快,拦了一把。
小孩哥撞上了人,抬头见被他撞到的大哥哥军装笔挺,凶巴巴地皱着眉头想开口教训他,他滑不溜秋地拔腿就跑。
跑远了,还放肆地哈哈大笑。
秦斐忍不住,也跟着笑了。
陈风很郁闷,睨了秦斐一眼,“你笑什么?”
“走路不带眼睛,要不是我拦一把,你就被这臭小子撞趴了,还笑?”
秦斐:“那,谢谢?”
她除了说谢谢,也不知道能跟他说什么。
到了电影院门口,宋书言扬言她请客看电影,宁玥跟着她去排队买票。
再次被抛下的周景深一脸郁闷。
看见旁边有卖花生瓜子汽水的摊位围了许多年轻男女,他胳膊肘捅了捅陈风,下巴指着那摊位点了点,“你去买点。”
陈风:“你怎么不去?”
周景深理直气壮,“我没钱。”
他执行完任务,大院都没回,就被战友送到了卫生院,身上哪里有钱。
陈风也想到了这一点,抬脚过去买零嘴。
还回头喊秦斐,“过来帮忙拿汽水。”
五个人,自然得买五瓶汽水。
陈风递给她两瓶老板打开了瓶盖的汽水,老板还在叮嘱,“喝完电影结束,把瓶子退回来退押金啊!”
“好。”
秦斐刚好有点渴,自然而然喝了一口汽水。
陈风转头看见,无奈地想,大馋猫。
他想让她把手里的汽水交给周景深拿着,继续过来拿花生瓜子来着。
她就喝上了。
周景深身上有伤,下意识躲避人群,怕被撞到伤口,没有过来。
陈风只好自己拿着三瓶汽水大步向周景深走去,摊贩朝他背影喊,“唉,同志,你还没给钱!”
秦斐刚想跟着他走来着,尬尴地停下了脚步,“呃,多少钱?”
摊贩说,“五瓶汽水连押金一块七毛五,回来退瓶子两毛钱一个。”
也就是五个汽水瓶,可以退一块钱。
秦斐一手拿着一瓶汽水,不方便掏兜给钱。
摊贩看见了,伸手要接过她手里的汽水,“我帮你拿着?”
这事,陈风走回来了,“再来三包花生,三包瓜子。”
然后,狐疑地看着秦斐的动作。
“你干嘛呢?”
秦斐无辜地眨眼,“给钱啊。”
“不用你。”
摊贩也知道自己刚才误会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花生瓜子一毛钱一包,加起来两块三毛五,给两块三就行。”
他再次提醒,“看完电影,记得拿瓶子来退押金啊!五个瓶子押金一块钱呢!”
陈风掏了一把毛票出来付了钱。
跟秦斐往回走。
宋书言也买好了票,手里被周景深塞了一瓶汽水。
她尝了一口,橘子味的,味道还可以。
陈风回来,给每位女同志分了一包花生和瓜子。
“谢谢。”宋书言和宁玥接过纸包。
“你不吃吗?”秦斐仰头问他。
陈风:“等会你给我分一半。”
给他分一半,岂不是意味着,要跟他坐一块?
秦斐红了脸,装作云淡风轻。
“行。”
进了电影院,宁玥死活要坐宋书言旁边。
于是两个大男人坐两边,把三位女同志围在中间。
周景深坐最外面,他右边是宋书言。
宋书言右边是宁玥,宁玥旁边是秦斐,秦斐右边则是陈风。
电影开始,工作人员拉了布帘。
整个电影院瞬间变得昏暗,大人们规规矩矩坐着,跟大人来的孩子坐不住,扭着身子想跑。
被大人塞了把瓜子,“听话,别瞎跑,跑不见了,被人贩子抓走,打断腿扔大街当乞丐!”
电影院并不安静,有人压根声音聊天,讨论电影剧情。
有人在磕花生瓜子。
宋书言看得无聊,把自己手里的汽水塞给周景深拿着,也磕起了瓜子。
磕了一会,想起是不是得照顾一下周景深,于是问他,“你吃花生不?”
“我给你剥?”
周景深目不斜视,喉结滚动了一下,“好。”
宋书言给他剥了了一个,见他双手拿着汽水,空不出手来,只好红着脸,把花生喂到他嘴边。
周景深配合地张嘴吃掉,温热的唇不可避免擦过她的指尖。
宋书言脸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