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见曹操!”陶谦嘶吼着,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却又透着决绝。
他跌跌撞撞地走出房间,守卫连忙上前搀扶,却被陶谦一把推开。
“备马!”
夏侯杰兵围寿春的消息如同惊雷一般在徐州炸响,陶谦这几日寝食难安,仿佛坐在火山口上,随时可能被吞噬。
他脑海中不断回闪着袁术败亡的惨状,如同噩梦般挥之不去。
袁术的今日,会不会就是他的明日?
寿春与徐州不过咫尺之遥,夏侯杰的兵锋锐不可当,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陶谦不敢想,也不敢问。
他只知道,徐州危在旦夕!
他与曹操之间,恩怨纠葛,剪不断理还乱。
当年曹操借父丧之名攻打徐州,屠城杀戮,血流成河,这笔血债,陶谦铭记于心。
可如今,强敌环伺,他已无暇顾及旧恨。
唯有向曹操求和,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思虑再三,陶谦提笔写信,字字泣血。
信中,他极尽谦卑之能事,对曹操的功绩大加赞扬,对过往的恩怨诚恳致歉,甚至提出割让徐州南部数郡以示诚意,只求曹操能看在往日情分上,出面斡旋,化解徐州与夏侯杰之间的危机。
写完信后,陶谦颤抖着手将信封好,交给信使,千叮咛万嘱咐,务必将信安全送到曹操手中。
他望着信使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割地求和,实属无奈之举。
徐州百姓的安危,如今全系于曹操一人之手。
他长叹一声,望着阴沉的天空,心中默默祈祷:曹操,你会如何抉择?
信使快马加鞭,一路疾驰,终于抵达曹操的军营。
卫兵接过信件,不敢怠慢,立刻呈报上去。
“报——”
卫兵洪亮的声音在营帐外响起,曹操正襟危坐于帅案之后,手中翻阅着兵书,闻声眉头微微一挑。
“进来。”
信使入帐,单膝跪地,双手捧上陶谦的书信。
“禀报丞相,徐州陶谦派人送来急信。”曹操接过信件,并未急于拆开,而是细细打量着信封上的火漆印记,深邃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陶谦?他送来书信作甚?”曹操将信件放在案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帐内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传荀彧、郭嘉、夏侯惇、夏侯渊入帐议事。”曹操沉声吩咐道。
片刻之后,四人先后进入营帐,向曹操行礼。
曹操也不多言,直接将陶谦的信件递给荀彧。
“文若,你看看。”
荀彧接过信件,展开细读,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又缓缓皱起。
信中陶谦的卑辞厚礼,割地求和的条件,以及对夏侯杰的恐惧,都清晰地呈现在他的眼前。
待荀彧看完,曹操环视众人,开口道:“诸位,陶谦来信求和,愿割让徐州南部数郡,以求我军庇护,你们怎么看?”
荀彧率先开口道:“丞相,依彧之见,可暂时答应陶谦的请求。”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夏侯杰新定寿春,根基未稳,我军若此时接受陶谦求和,可稳住徐州局势,集中力量对付袁绍、刘表等诸侯。况且,陶谦年迈体弱,徐州迟早是丞相囊中之物,不必急于一时。”
荀彧话音落下,营帐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郭嘉、夏侯惇、夏侯渊三人低头沉思,似乎在权衡着利弊。
曹操的目光在三人脸上扫过,最终落在了郭嘉身上。
“奉孝,你意下如何?”
郭嘉抬起头,目光闪烁,刚要开口,夏侯惇却猛地站起身来,粗犷的声音在营帐中回荡:“丞相,末将以为……”
郭嘉羽扇轻摇,目光深邃,并未立刻作答。
夏侯惇则虎目圆睁,浓眉紧锁,仿佛一尊蓄势待发的猛虎。
夏侯渊则双手抱胸,来回踱步,神色凝重。
三人各怀心思,营帐内气氛一时凝滞。
曹操手指轻叩桌面,一下一下,沉闷的声响如同鼓点般敲击在众人心头。
陶谦的求和信就摆在案上,信笺上的字迹还带着一丝颤抖,仿佛在诉说着徐州的危急和陶谦的无奈。
曹操的目光落在信上,脑海中浮现出陶谦那张苍老而疲惫的面容,心中思绪万千。
荀彧的建议稳妥,却也显得保守。
接受陶谦的求和,可以暂时稳住徐州局势,集中力量对付袁绍、刘表等强敌。
但同时也意味着要放过陶谦,放虎归山。
曹操深知,陶谦老奸巨猾,此次求和或许只是权宜之计,一旦缓过气来,难保不会再次反叛。
“丞相,”夏侯惇瓮声瓮气地打破了沉默,“末将以为,陶谦此番求和,并非真心实意,而是缓兵之计!当年他……”夏侯惇说到此处,语气中充满了愤恨,双拳紧握,骨节咯咯作响。
当年曹操父亲曹嵩在徐州遇害,夏侯惇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对陶谦更是恨之入骨。
曹操抬手制止了夏侯惇,他知道夏侯惇的忠勇,也知道他心中的仇恨。
但他身为一方诸侯,不能被仇恨蒙蔽双眼,更不能意气用事。
他需要冷静地分析局势,做出最有利的决策。
“奉孝,”曹操再次看向郭嘉,“你究竟有何高见?”
郭嘉微微一笑,羽扇轻摇,缓缓开口道:“丞相,嘉以为,陶谦求和,的确是缓兵之计,但他也不得不如此。夏侯杰兵围寿春,袁术败亡在即,下一个目标极有可能是徐州。陶谦老迈昏聩,无力抵抗夏侯杰的兵锋,只能向丞相求救。”
郭嘉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丞相,陶谦此举,正是我军攻取徐州的大好时机!徐州乃兵家必争之地,若是落入夏侯杰之手,我军将腹背受敌,处境堪忧。丞相,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