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欠你
伤势暂且稳定住后,高因才再次出现在医院中。
他神色严肃,站在床边看着宗彻吃药,等护士给他检查完身体,高因过去锁上门,神神秘秘走来。
宗彻被药苦得轻咳一声。
“高助,是母亲让你来的吗?”
入院第二天周夫人本来便要过来的,可这么多天了,却一直不见人影。
宗彻问过几次,却都被回绝了。
高因表情逐渐难堪下来,动了动唇,却不知该怎么跟宗彻解释,“阿彻,夫人那里出了点状况,最近如果先生派人来问你些什么,你记得一律回答不清楚。”
“出什么事情了?”
在屿山出事后,家里的气氛就一直很严肃。
在身边的人除了熟悉的医生护士外,便再无其他了,就连小姨都不曾来过。
宗彻不是没怀疑过。
可到底没有依据。
“在屿山的那伙人被调查出来是夫人指使的。”
这事高因原本是不想告诉宗彻的。
他伤势未愈,要是在冲动之下做出点什么,只会是火上浇油。
可如果不让他知道。
他又傻傻地被宗衍下了套可怎么办。
“怎么会?”
那些人是冲着宗衍跟宗彻去的。
两人都受了伤。
宗彻坐起来一些,腹部又被拉扯到,他捂着伤处,面色惨白如纸,咬着牙关强硬道:“这不可能,母亲怎么会派人去想要杀死我,父亲那么聪明,不会这个道理都不懂。”
“你能想到的,先生也能想到。”
可换句话说。
只要宗彻没死,就不是没有可能的,他受了重伤,可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周夫人打感情牌卖惨的一部分。
宗老疑心重,又精明,背后权势错综复杂,想要查清楚这件事并不难。
宗彻低头思考良久。
半晌猛地抬头看向高因。
“高助,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对不对?”他抬手拉住高因的袖子,“你告诉我,不是母亲对不对?”
高因将袖子抽走,他深吸一口气,一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架势,“阿彻,你听清楚了,不管夫人做了什么,你都是不知情的,你受了伤是真的,你还是先生的儿子,他不会牵连你。”
“你这是什么话,我是父亲的儿子,我一样是母亲的孩子,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出事,母亲在哪里,我要见她,我要问清楚。”
他作势要下床。
被高因一把按住,他双手禁锢着宗彻的肩膀,赤红的双目与他相对,“阿彻别傻了,这件事能保住一个是一个,你要是上赶着送死,夫人才是真的完了,只要你没事,这件事总有一天会过去的。”
“不会的……”
这便是变相承认了。
宗彻怔怔地摇着头,“母亲在哪,她还好吗?”
“眼下还算安全。”
多年夫妻情谊。
宗老还不至于因为这件事就让周夫人去死,可往后她在宗老身边,算是彻底失了权势。
“所以只要你安全,先生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会将夫人怎么样的。”
宗彻恍然想起上次宗衍来。
莫名提起要处置在背后指使策划的人,从那一天起,宗老对他的试探就开始了。-
回港后顾婉禾不断蹲守着宗衍,堵着他的路。
姿真那天后消失,她断定是宗衍在背后作祟,宗老忙着处置周夫人,对她松懈,才让她有机会来找宗衍。
每每看到她。
宗衍总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你到底要怎么样?”
顾婉禾昂着纤细的脖颈,“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我去誉美问过了,那天之后姿真就再没去过,你到底把她藏哪儿了,你要是再不放人,我就告你非法囚禁了。”
“你去就是了,但我要提醒你,诬告和诽谤也是要付出相应代价的。”
宗衍抬手推开顾婉禾上车,她拉扯车门,堵在门前,因为委屈和气愤,坚强的外壳有了裂缝,眼眶不自觉冒出泪来。
“姿真已经被你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了,你不肯放她走,不把她当人看,她到底欠你什么?”
“她欠我的多了。”
还都还不清。
要还。
只能用自己的一辈子来还了。
除非有一天她能用爱霍巡那份心真心对待他,宗衍才可以考虑,好好对待她。
在那之前,休想。
顾婉禾死死扣着车门,像是打定主意必须要宗衍一个交代。
宗衍原本可以叫人将她拉开。
可碍于她是自己父亲的情妇,又看在她是姿真唯一朋友的份上,好声好气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等处理好了,你自然可以见到姿真,你放心,现在我不会伤害她了。”
那天在屿山。
他送走禾然回去时,一路狂奔,拨开人群,心脏往嗓子眼挤,那一刻铺天盖地的恐惧不是假的。
也是那天。
宗衍意识到,自己害怕失去姿真,很怕。
“砰”地摔上车门。
车子朝着姿真所在的私人医院驶去。
她最近情绪好了不少,会笑着跟照顾自己的护士交流聊天,还会撒娇嫌药苦。
宗衍到时。
在门口看了良久。
姿真坐在床边的阳光中,气色养好了许多,发丝在空气中飘着,皮肤上细碎的绒毛跟着染上了明亮的光辉。
她真心发笑时眼角会跟着微微上挑,整个人都像是有了灵魂。
护士转身看到宗衍,“小宗先生来了。”
回头看向宗衍时,姿真的笑意全然被藏了起来,一丁点都不会施舍给他。
她对一个陌生护士都要比对宗衍亲近。
护士朝着宗衍颔首,退出房中。
宗衍拿上窗外的外衣走到姿真身后披到她肩膀上,“身体还没好,别着凉了。”
姿真像是没有听见,将他当成了透明人对待着。
“今天顾婉禾又来找我了。”
宗衍绕过去。
在姿真对面的位置上坐下,她垂着眼睛,没有了对待护士时的鲜活开怀,死气沉沉,像一株永远不会再对着宗衍绽放的花。
“她让我把我放出去,还威胁我要报警。”
宗衍面上笑着,可眼底全是寒意,他是受不了被姿真冷待的,心中仿佛有千万只手在抓狂着。
却又无可奈何。
对待一个病入膏肓的女人,他又能怎么办?
骂不得凶不能,所有苦楚,只能自己咽下。
“所以我在想,应该挑个好日子让你出去。”宗衍将剥开的橙子递到姿真面前,“而且你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你呢,想不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