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芙的眼睛没变化,很漂亮。
长睫毛卷曲。
眼睛是杏仁状的,眼尾微微上翘,又纯又欲。
形状没变化,可眼神却变了。
除去显而易见的愤怒、冷淡、冷漠和厌倦这类的负面情绪外。
其余的,什么都看不清。
尤其是平静没有表情看着你时。
她的眼底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泉。
让你摸不透她现在在想什么,更摸不清楚她想干什么。
靳川看着岑芙毫无波澜起伏的眼睛,很久后恩了一声。
岑芙的眼神没变化,但是捏着筷子的手却悄无声息的紧了紧,她平淡像是无所谓的问:“为什么?”
靳川漆黑的眸子垂下,没说话,明显也不想说。
他不说,岑芙说:“想一辈子拿捏我,防止岑蹇明反扑?”
“亦或者是让对我有男女感情的岑蹇明因为我和你有个孩子,这辈子说联系就联系上了,而无休止的和我闹?”
岑芙的话到此暂停,等着靳川回答。
等不到,她尾音微微上扬,带了讥讽的随意道:“或者说是你……”
岑芙拉长了语调,“喜欢我?”
这个尾音的‘我’轻极了。
像是小心,可是岑芙自己都没发现,配上她的语调,嘲讽到了极点。
靳川抬眸看她,瞳孔闪烁半响,在岑芙不避让的眼神逼问里,错开视线。
轻轻呼出口气,额首淡道:“吃你的饭。”
这句话代表话题结束。
岑芙垂眸接着吃饭,却莫名的,一口饭都吃不下去了。
早上起来的不自在和羞涩,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恼怒。
岑芙把筷子丢下。
让鸡翅木的筷子砸在瓷盘上发出哗啦一声脆响。
岑芙穿着高定连衣裙,脚,额首扯开一抹笑,“你说你了解我,知道我在想什么对吗?”
岑芙以前装睡的时候听见靳川给张謇打电话。
说岑芙太蠢了,想什么全都在眼睛里。
岑芙大眼睛看着靳川,“你看看我。”
岑芙拍了拍桌子,“靳川靳先生,川爷,你看看我,看我在想什么?”
靳川抬眸和岑芙对视。
清晰的看见岑芙的眼底漫出一层又一层的厌恶。
岑芙声音清脆,“我在想,靳川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扭曲最病态,最恶心的人,我岑芙,就算是喜欢上路上的乞丐,也绝对没可能喜欢上靳川,喜欢上他这么一次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疯子!”
岑芙蓦地绽开一抹笑,她手指把发轻缠在指尖,撇嘴不屑道:“怎么可能喜欢呢?我一不缺长相,二不缺身材,放着好好的和我没仇没怨的正常人不喜欢,喜欢一个疯子作甚,还是因为怨恨男人,就把和他没血缘关系的养父骨灰扬尘的彻头彻尾的疯子。”
又开始了。
话题轻而易举的再次被岑芙引到了南天上面。
岑芙指着门口:“不想我骂你祖宗八辈,就给我滚。”
哗啦一声。
岑芙挥落桌面上的碗碟:“滚!”
昨晚肌肤相贴的温情,随着这次谈话的失败,彻底终结。
岑芙指着门口:“滚!”
靳川走了。
岑芙紧绷的肩膀,悄无声息的塌了。
她安静了很久,抬手揉了揉眼睛,“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
岑芙吸了吸鼻子,“扯平了。”
岑芙上床睡着了。
中午的时候靳川在餐桌那坐着。
岑芙没提早上的争吵,准确来说是没和靳川说话。
岑芙不说,靳川自然不说。
俩人的气氛,下降到了冰点。
岑芙在靳川走后,起身去了学校后面的小山岗。
她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对南天有点说不出来的内疚。
蹲在下水道口,轻声告诉南天,说再过二十多天这地的下水管道就要被封了。
到那会,她会把这里打造的很漂亮,有花有草,生活环境绝对不会比祖父祖母那边差。
岑芙说了很多,说到天色渐暗后转身想走。
远处脚步声漫近。
伴随着嬉笑和口头禅,很明显是来这溜达的大学生。
这地还没封,谁来都可以,岑芙没权利管。
她转身想走。
几步后顿足回眸。
看到被三四个大学生围住的是个抱着厚厚文件的女孩。
岑芙原地站着看了半分钟。
找出手机报警。
跟着警车去派出所。
被围的看着是个大学生,还是个很瘦弱的大学生。
其实不是。
是学校的档案管理员。
这桩案子也不是岑芙想的几个男人想欺负姑娘。
而是他们想威胁她帮他们进档案室改学分。
虽然事情和岑芙想的差了很多。
但岑芙的确帮了她。
瘦瘦气气的小姑娘弯腰感谢岑芙,岑芙摆手不用谢。
转身想走时。
档案室管理员想抱起一直抱着一扎厚厚的档案。
手上的力道不足。
哗啦一声。
档案洒落在地。
岑芙掉头回去帮忙。
想把掉落的文件塞进泛黄年岁久远的档案袋时,手微动。
怎么塞进去的,怎么抽了出来。
定定的看着上面青涩的学生照,喃喃:“张本生。”
张本生。
岑蹇明出国一年入学京市大学第一时间料理的第一个人。
也是料理了这个人,他才坐上了京市大学学生会主席的位子。
岑芙不管是上大学还是上高中,身边围绕的全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和公子哥。
没有姑娘不爱美。
先天不足的情况下,只要不缺钱的,都会选择整容。
岑芙见最多的就是整鼻子。
他们的鼻子在阳光下是透明的。
之前岑芙有次无意间看到张謇的鼻子也是透明的。
现下。
岑芙抬手,盖住了‘张本生’除却鼻子的另外半张脸。
看着面前这个熟悉的人脸,岑芙喃喃:“张謇。”
岑芙怔愣在原地。
到被档案管理员的小姑娘扶了把才回神。
她看到岑芙手里属于‘张本生’的旧档案,好奇:“你也知道他吗?”
岑芙喉咙滚动,“什么?”
“张本生,就是大三开学的时候被爆出来是个变态,被京市大学退学的原学生会会长。”
岑芙哦了一声。
“看见他,想再次谢谢你。虽然那些学生不敢把我怎么样,但一想到那地张本生那个变态还被栓过两天一夜,也是挺吓人的。”
岑芙怔怔的问,“什么两天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