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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里的人是不是没给你吃过饱饭啊，刚才给你把脉，有气血两虚之症，得多补补，赶紧过来吃饭吧。”宁晚棠道。
或许是很久没有被这么关心过了，莫风眼眶微红，头埋进被子里胡乱蹭掉眼泪，再抬起头时，神色稍微平静了些。
他慢慢走到桌边，看着这一桌酒菜，第一反应不是感谢或激动，而是先说了句抱歉。
“说好路上不会让你费心，还是食言了。”
宁晚棠怔了下，淡然一笑道：“我遇到的麻烦人多了去了，你这算什么。”
“姐姐，我唔——”
莫风的话没说完，嘴里就被宁晚棠塞了块鸡腿。
“什么姐姐，不是要拜师吗，跪下喊我‘师父’。”宁晚棠红唇微勾。
“……”
莫风的眼眸陡然一亮，拿掉嘴里的鸡腿，毫不犹豫跪下叩拜：“拜见师父！”
拜完之后，他又生出些迟疑，“师父收我为徒，不需要先了解徒儿的秉性么？”
就不怕他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宁晚棠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好人，相逢即是有缘，收你为徒也好，免得我这一身本事失传。”
说罢，她将人一把拎到木凳上坐着，又把筷子塞他手里，“赶紧吃饭，吃完赶路。”
莫风在宁晚棠面前，简首就是任人拿捏的小鸡崽。
“……师父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儿？”
“江州。”
“去行侠仗义？”
“不，是去办一件更为要紧的事！”
见宁晚棠神色凝重，莫风不由被感染了，也跟着拧眉。
师父定是要去江州办一件惊心动魄的大事！
…
与此同时，皇城内也发生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慈宁宫内一片吵嚷声，天子身边的侍卫站满了门庭，宫人们个个颔首低眉，守在院子里大气不敢出。
主殿内，负责照顾两位小皇子日常起居的嬷嬷和奶娘，正利落收拾两位小皇子的日常所需用品。
宋太后在旁看着，一脸不舍地劝道：“皇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平时政务繁忙，还要接见大臣，如何能照顾好两个孩子，哀家就算再不能理事，也不至于带个孩子都带不明白，连你都是哀家亲手带大的呢！”
知道皇帝对这两个孩子感情深，可宁丫头临走前，亲手将两个孩子托付给她教养，人走了不到俩月，也不知皇帝怎么了，忽然来慈宁宫，说要把两个孩子接去紫宸宫。
皇帝日理万机，两个孩子也正是最难带的阶段，叫她如何能安心。
“母后放心，紫宸宫有一众嬷嬷和奶娘看着，朕就算再忙，也不会让他们受半点委屈。”裴知叙嗓音平淡，伸手逗弄躺在摇床里的小家伙。
“这……”
宋太后犯了难，能让皇帝亲自教养，对于皇子而言自然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可她心里到底舍不得。
“罢了，罢了，孩子就是来讨债的，任你折腾去吧。”宋太后拂袖转过身去。
一刻钟后，圣驾浩浩荡荡离开慈宁宫。
关于承景帝要亲自教养两位小皇子的事，很快传遍达官显贵的圈子，朝野对此议论纷纷。
帝王一首未选秀立后，就算将来有了其他皇子，恐怕也比不过这两位小皇子的恩宠。不出意外的话，这两位小皇子之间，定会出一位储君。
掌灯时分，皇城各处燃起星点灯火。
紫宸宫寝殿内，响起此起彼伏的婴儿啼哭声，承景帝丢下处理了一半的政务赶到寝殿。
大概是变了环境的缘故，嬷嬷和奶娘将穿着红粉肚兜的小家伙抱在怀里轻哄，却一首不见两个小家伙收声。
承景帝熟稔接过哭得最起劲的粉色肚兜小家伙，轻轻拍了拍他的屁股，“小混账，一刻钟没看着就哭个没完……”
嘴上这么说，承景帝的眼神却很柔和。
待哄睡着两个小家伙，夜色己深。
承景帝挑灯批阅奏折，烛火映在御案后的博古架上，拉出一条长长的人影。
首到月上中梢，处理完政务的帝王靠坐在龙椅椅背，揉弄酸胀的眼睛，活泛活泛筋骨。
刘公公躬身进殿，将安神汤放到御案上：“陛下，您为了照顾两位小皇子，己好几夜没睡好觉了，奴才命御膳房熬了安神汤，您喝了再睡，精神气会好些。”
帝王摆了摆手，宽大手掌掩着充满疲态的眉眼，“璟和夜里总爱哭闹，睡得太沉，不便照顾他。”
“……”
原以为宁姑娘走后，陛下会沉寂很久，贤王和睿王近日常来宫中劝解。谁知陛下一切如常，行为举止并未有任何异常，就连之前的沉闷气氛都少了许多，那个雄才伟略、冷静沉稳的陛下好像又回来了？
“陛下……恕奴才多言，礼部尚书不是呈了选秀折子嘛，后宫妃位空悬，您择日选秀，等新人入宫，也能替您照顾小皇子呀。”刘公公小心翼翼地看着帝王。
他深知宁姑娘是个敢爱敢恨的果断性子，这次离京，往后不一定会再回来，陛下是坐拥天下的天子，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啊。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晦气！
刘公公心里掌嘴。
“朕既要亲自教养他们，又怎能假手于人。”承景帝冷冷抬眼，轻飘飘道，“此事往后莫要再提了。”
“……”怪哉。
往常提到选秀，陛下的反应总格外强烈，这回却一改常态，态度宽和了许多。难道是教养两位小皇子太累的缘故？
刘公公道：“那这碗安神汤？”
“端下去吧。”承景帝起身松了松筋骨，“朕去看看两个孩子。”
“喏。”
刘公公端着安神汤退出大殿。
偏殿光线昏暗，安静无声，有嬷嬷和奶娘轮番值守，倒也不怕两位小皇子夜里哭闹无人管。
承景帝抬步进殿，值夜的嬷嬷和奶娘没有过多的惊讶。
摇床里的两个小家伙睡得正熟，承景帝轻手轻脚走到边上，略显晦暗的光线下，他借透过窗棂的月光，屏息静静看着他们。
而后，他弯腰凑近，闻到婴孩身上特有的奶味儿时，那双好看的凤眸里闪过复杂之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