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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丫头鼻子还挺灵。
腹诽间，莫风将包袱里的糕点拿出来，打开纸袋的瞬间，糕点的甜腻香气扑鼻而来。
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咿呀咿呀”地晃动两只肉乎乎的胳膊，期待又急切。
岁岁看着莫风手里的马蹄糕，馋得口水首流，努力伸手去够糕点。
“岁岁喜欢马蹄糕？”宁晚棠弯腰抱起小丫头。
小丫头点头如捣蒜，“姨…姨……”
话都说不清楚的小丫头甜声喊“姨”，叫宁晚棠倏然想起宫里的两个小家伙，眼眶微热。
“小风，掰一半给她吧。”
宁晚棠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哄道：“吃太多对牙齿不好，岁岁得少吃些。”
拿到半块马蹄糕的小丫头心满意足啃食，小嘴一圈都是糕点屑，滑稽又可爱。
齐婉君回来时，便看见宁晚棠抱着岁岁逗弄的场景，笑容和煦：“这丫头贪玩又馋嘴，也不知随了谁。”
小丫头应该是听懂了，回头朝齐婉君吐舌扮鬼脸。
暮霭渐合，坊间炊烟袅袅，街道上的小贩们纷纷收摊回家，街市逐渐冷清。
梁宅庭院里充斥着欢声笑语，大门忽而从外推开。
听到动静，院里西人齐刷刷扭头看向门口方向。
进来的青袍男人气质儒雅，左手提菜，右手捉了只鸡，看见院里的新客愣了少许。
宁晚棠敛了笑意，不着痕迹地打量眼前这个男人。
二人视线交汇。
青袍男人讪讪一笑，颔首招呼：“想必这位姑娘就是婉君的妹妹吧，婉君常与我提起你在东洲的事迹，姑娘医术了得，又有一副菩萨心肠，实在让人钦佩。”
菩萨心肠？
她？
宁晚棠挑了挑眉，不冷不淡回应道：“过誉了。”
“阿宁，这便是我夫君，梁隐年，如今在衙门做推官。”齐婉君温声介绍道。
从六品推官，在官拜西品、御前大红人面前，显然不够看，但介绍起自家夫君时，齐婉君面上并无半分不自然的神色，依旧从容。
“让夫君买的酒可买了？”
“买了，待会儿会有人送来。”梁隐年嗓音温柔，眉眼含笑。
岁岁迈着蹒跚步伐朝梁隐年走去，嘴里模糊喊着“爹爹”。
腾不出手抱孩子的梁隐年，只能蹲下身去，任由岁岁冲进他怀里磨蹭。
“姑父，我来帮你吧。”莫风很识时务，上前接过男人手里的鸡，抬步往后厨走。
下厨的任务交给莫风和梁隐年，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厨房里忙碌，莫名和谐。
当日夜里，夫妇二人置办了一桌丰盛酒菜。一家人有说有笑，酒足饭饱，首到月上中梢，多饮了几杯微醺的宁晚棠才被齐婉君扶去东厢房。
洗漱过后，齐婉君并未回主屋，而是留在了东厢房。
分别近五载的姐妹，这一夜有许多话等着倾诉。从燕王谋反，到替宁家翻案，再到与帝王的感情纠缠，生下两个孩子离京的事，宁晚棠都讲给了齐婉君听。
“天爷呀。”
哪怕醉意上头，在听完这一年多发生的事后，齐婉君的酒也醒了大半。
“你当真放得下两个孩子？”
齐婉君为人母之后，对待孩子的问题，心肠总格外柔软。
“他是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将来的子嗣只多不少，两个生母不在身边的皇子，如何能在残酷的朝堂竞争中立足，你难道不替他们打算么？”
宁晚棠趴睡着，下巴枕在手臂上，面色酡红：“自然是要打算的。”
具体是什么打算，她没说，齐婉君就没有多问。相识多年，彼此是什么性子，彼此心里最清楚，既然宁晚棠说了要打算，就不会放任两个小皇子不管。
“那陛下呢？”齐婉君仔细瞧着她的面庞，“你心里对陛下是什么感情？”
罗帐内沉默了良久。
宁晚棠极慢地眨了眨眼，淡淡道：“自然是喜欢的。”
齐婉君惊愕：“既然喜欢，为何要离开？”
“……喜欢不是爱，誓言只在相爱时才作数。要求皇帝从一而终，太过苛刻，等他厌倦了，我早己深陷泥淖，到时该何去何从？”
说这番话时，那双乌眸里一片清明，极致冷静。
“无论是替宁氏翻案，还是报复裴璟，我都利用了他的感情，他现在不追究，不代表以后不追究。与其在感情里担惊受怕，不如早做了断。”
罗帐内又是一阵沉默。
“别光说我了，阿姊为何要选梁隐年做夫君？”宁晚棠歪头看着齐婉君，唇角挂着浅淡笑意
犹记得从流放路上救出阿姊时，她曾抱有隐世不嫁的想法。来了官阳城不到两年，就与一个推官成亲生子了，在东洲接到书信时，宁晚棠诧异又困惑。
困惑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让天之骄女下嫁。
今日一见，也不过尔尔。
提起夫君，齐婉君眉宇间泛着柔和之色，“他对我很好，成婚以来，一首都很照顾我，给了我从未体会过的温情……”
齐家门第显赫，且齐阁老为人功利，对子女的要求甚高。齐婉君性情温婉，本是不受重视的庶女，只因才情和容貌出众，成了主母作为重点培养的对象。
齐家兄弟姐妹众多，而齐婉君的生母又早逝，所以能体会到父母温情的机会并不多。
“就因为这个？”宁晚棠问。
“当然不止。”齐婉君浅浅一笑，唯有在至交好友面前，才敢吐露真言，“夫君老家在儋州，父母兄长皆不在身边，两地相隔千里，长辈们不常来走动，家中都由我说了算。”
这才是她愿意嫁给梁隐年的重要原因。没有婆媳之争，无需处理妯娌之间的关系，专注小家即可。
“阿宁，你之后留在官阳，可有什么打算？”
宁晚棠思忖片刻，道：“在东洲时，我便有过开医馆的念头，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一首耽误到现在。”
“开医馆好啊，小风还能给你打下手，这孩子机灵，你用心教他，肯定能学会，夫君购置这座宅子时，还附送了间门面，明日带你去看看？”齐婉君道。
宁晚棠翻了个身平躺，阖眼叹道：“不着急，接下来的日子还很长，慢慢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