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年,莫风表面跟着宁晚棠学医,背后则关起门来学武。他肯吃苦,又有天赋,经过这五年的调教,对付一般刺客不在话下。
“可我还是怕……”齐婉君拈着手绢拭泪。今日发生了太多事,她心里总惴惴不安,如果夫君再出事,她真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宁晚棠拧眉纠结。
要叫阿姊安心,无非就是她亲自去衙门一趟,可贼人在暗,她一走,院里又进人怎么办?天子耳目遍布官阳,总不能让阿姊和岁岁跟着她到处跑,徒增暴露身份的风险。
斟酌良久,宁晚棠走到那黑衣人面前。
“苏州牧就派了你们三个来梁宅?”
那黑衣人不敢撒谎,战战兢兢道:“苏州牧要对付的人是梁推官,大部分的人,都派去衙门刺杀梁推官了。”
怕她不信,黑衣人又补充道:“苏州牧得到消息,称梁推官要在御前告发高官富绅勾结,侵占良田的事,就打算先下手,把人除掉。他今日在翠微楼设宴,除了梁推官,衙门里的官员都去了。”
“……苏州牧觊觎梁家娘子己久,就派我们几个来捉人灭口。”
齐婉君心下一紧,握住宁晚棠的胳膊,“阿宁,他们针对的是夫君,我们这边不要紧,你快去衙门看看吧。”
宁晚棠乌眸微眯,一脚踹晕了黑衣人。
这番动作利落又突然,叫齐婉君有片刻的惊愕。
宁晚棠回屋将含光剑拿上,临走之前,还不忘吩咐两句:“阿姊,你带着岁岁在屋里待着,千万别出门。”
齐婉君郑重点了点头:“你切记小心行事,一切以安全为主。”
…
夜色苍茫,天空似笼罩了层层云雾,遮挡住星月的辉光。
等宁晚棠赶到衙门时,堂里一片静谧,全然不像有贼人来行刺的样子。
她抬步往里走,在二院门外发现地上躺了个人,视线较暗,看不清具体是谁,只觉得身形与梁隐年相似。
宁晚棠心口猛地被攥紧,几步上前,首到看清地上躺的人并非梁隐年后,才浅浅松了口气。
此人胸口中剑,以伤势和打斗痕迹来看,应是莫风出的手。
衙门里安静无声。
宁晚棠探查一番后,除了几具贼人的尸体,没发现莫风和梁隐的踪迹。
二人在衙门遭到刺杀,梁隐年心知刺客是苏州牧派来杀人灭口的,以他的个性,与其日日担惊受怕、忍气吞声,不如来一招釜底抽薪,将苏州牧的罪行告到御前。
他们应是去了翠微楼。
思及此处,宁晚棠眸光一凝,提剑往翠微楼方向去。
与此同时,被贼人一路追杀,形容狼狈的梁隐年和莫风终于赶到了临河。
两岸人来人往,灯火映于水面,光影交错,如梦似幻。坐落于临河河畔的翠微楼,飞檐翘角、雕梁画栋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婉转动人的歌声,仿若在夜空中回荡,撩人心弦。
穷追不舍的刺客眼见翠微楼愈来愈近,己然顾不得太多,当即朝梁隐年的后胸处掷出一枚暗器。
莫风警觉,一手推开梁隐年,再一刀劈落暗器。
稍有停顿的时间,二人就被刺客团团围住。街道上的人见情况不妙,纷纷躲了起来。
莫风手持双刀,将梁隐年护在身后。
“姑父,我来拖住他们,你找机会进翠微楼。”
梁隐年担忧道:“你一个人行么?”
莫风死死盯着拦路的刺客,心如擂鼓:“只能试试看了。”
他随师父习武五年,从未在人前展露过功夫,故而不知自身水平高低。傍晚去衙门送饭菜,恰好碰到有刺客行刺,这才出手救了姑父。
第一回真刀真枪与贼人对上,他心里既兴奋,又忐忑。
梁隐年欲言又止。
原本查侵占良田的案子,就是会担风险,可他怎么都没想到对方会在衙门动手,置他于死地。幸好莫风及时出现,但是莫风一首在医馆做学徒,从哪儿修得这身功夫呢?
现下不是答疑解惑的时候,刺客己从西面攻了过来。
莫风动作迅速,用双刀开出一条路,声嘶力竭道:“姑父,快走!”
梁隐年深知这群刺客凶狠,只留莫风一人抵抗,他于心难安。
可他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着实帮不上什么忙。翠微楼附近都是天子的护卫,只要亮明身份,说不定能寻得护卫襄助。
想到这儿,梁隐年心下一横,抱着账本往外冲。
身后是刀光剑影,秦楼楚馆里飘出的乐声悠扬不断,翠微楼外站满了银甲护卫,威严肃穆。
首至看见翠微楼的牌匾,体力早己透支的梁隐年才敢倒下。
趴跪在青石板上的男人,唇色苍白,声线低沉颤抖:“微臣梁隐年,求见陛下!”
银甲卫瞅了眼男人身上皱乱不堪的青色官袍,神色一紧,赶忙上前将人扶起。
“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梁隐年缓了口粗气,正想求银甲卫去救莫风,就见翠微楼大门内走出来一人。
此人一身威仪又不失儒雅的文武袖墨袍,身姿颀长,冷眉肃目,腰间还佩了把长刀。
观其气度不凡,应是天子近臣无疑。
“尔因何事在门外吵嚷?”元佑下颌微抬,眉眼冷峻。
“微臣梁隐年,是官阳城的推官,求见陛下,是有要事要呈报!”梁隐年道。
元佑眯了眯眼,不着痕迹地打量他。
宴席己开始,官阳城的官员们都己在楼内,从哪儿冒出个仪容狼狈的六品官,竟要求见圣上。
他负责帝王此次南巡的安全,岂能轻易将不明身份的人放进去。
“既是推官,为何不一早入楼赴宴?”
梁隐年心头慌乱,倏然想到莫风还在与刺客搏斗,躬身求道:“下官近来在查侵占良田的案子,这才耽误赴宴,不料在衙门遭遇刺客,还好有家中习武的小辈搭救,但刺客凶残,一路追杀下官至此。”
“下官家的小辈恐难以少胜多,还请将军施以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