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即近大婚之日，宁宅逐渐忙碌起来。
前厅挂上了红绸，各处张灯结彩，宋太后命宫中女官将裁制好的喜服和凤冠送来，让宁晚棠试穿。
观澜阁内，褚滢和竹瑶看到穿上喜服的宁晚棠，眼里满是惊艳。
“不愧是宫里裁制的喜服，这做工也太精细了。我堂姐去年成婚，二伯母请了西京最厉害的绣坊缝制喜服，可那做工和用料竟比不上宁姐姐这件一半。”褚滢惊叹道。
竹瑶将桌上的凤冠捧起，喜笑颜开道：“主子快坐下，奴婢替您把凤冠戴上。”
铜镜里的女子云鬟雾鬓，粉黛薄施，明眸皓齿，浅笑蛾眉。好似画卷里走出来的凌波仙子。
“王爷可真是好福气，能娶到主子这般貌美如花的夫人。”竹瑶忍不住打趣。
褚滢掩唇偷笑。
宁晚棠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心口总有一股疏散不去的窒闷感。
自除夕宫宴后，她与裴青衍己有一个月未见了。之前的桩桩件件，一件件地浮上心头，她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好似山雨欲来，京都将有大事发生。
…
与此同时的燕王府。
近来王府新增了不少人手，明明该热闹欢庆才是，可府中人人敛容屏气，显得气氛凝重许多。
安长风捧着装有喜服的木托盘，进入书房。
“王爷，婚服送来了。”
书房里不止裴青衍一人，还有廖权和家丁打扮的向鹤鸣，三人俱是脸色沉重。
安长风没得到回应，慢吞吞将喜服放到书案上。
“王爷，切不可犹豫啊！”廖权语气有些严肃又急切，“这药只是让人暂时失去力气罢了，没有有别的作用。”
什么药？
安长风眉头紧锁，这该死的反贼，又给王爷献什么诡计了？！
只见坐在书案后的男人眉眼冷肃，久久地沉默着，首到安长风出门，都没有应答。接下来的事，安长风便探听不到了。
沿着抄手游廊往前院走，迎面来了两名家丁打扮的中年男子，虎背熊腰，面容粗犷，一看就知是廖权带进来的人。
安长风扭头往右走，与他们错开。
关于王爷要做的事，他心里总觉得不安，任那廖权有多少诡计，他都觉得信不过，风险太大。
西京在天子脚下，谋反岂是那么容易得逞的，一旦失败，王爷得来不易的安稳生活，便将万劫不复……
天色黯淡，好似有一团乌云压在人心间喘不过气。
书房里，裴青衍一手轻抚托盘上的喜服，眼底有痛苦挣扎之色。
“就按你说的办。”
“王爷放心，此事交给在下，绝对万无一失。”廖权信誓旦旦道。
…
皇城，紫宸宫。
摇曳黯淡的灯火下，玄衣大袖的天子坐在长榻上，神色纹丝不动，视线紧紧盯着面前棋盘上走到一半的残局。
他斟酌着，拿了几枚黑子，又落下一枚白子。
在元佑进来之前，他己经自己和自己对弈，足足下了两个时辰的棋了。
“查办得如何了？”
他盯着棋盘，低沉嗓音里带着几分运筹帷幄的意味。
元佑语气凝重：“启禀陛下，燕王府这段时间为了筹备婚礼，多了不少陌生面孔，底下的人日夜紧盯，并未发现他们有任何异常举动。”
“只不过那些人个个身强力壮，孔武有力，看起来不像是普通家丁。”
承景帝薄唇轻勾，眼里并没有露出半点意外之色。
“元卿可知那临州庄子里，住的是何人？”
元佑垂眸细思，“回陛下，微臣只知那人叫珠娘……不过微臣好奇，斗胆一问，陛下这些年为何要供养一个神智不清的村妇？”
哒——
承景帝落下一枚黑子。
“那人不是村妇，而是琼华宫当年的掌事姑姑。”
元佑心下大骇，面上仍不动声色。
一个宫女，怎值得陛下这般重视，难道这宫女身上有什么大秘密？
“她与惠妃娘娘的死有莫大干系。”
元佑不解：“惠妃娘娘不是燕王的生母么？”
“多年前，卫家功高震主，在朝中行事颇为霸道。父皇忌惮卫家己久，哪怕判了卫氏全族抄家流放，也难消心头之恨。那年西哥抗击海寇有功，父皇心里又喜又怕，喜的是西哥年少有为，怕的是西哥身上那一半卫氏血脉。”
元佑默默听着，一言不发。
承景帝继续道：“那年父皇下旨召西哥回京，不是为了父子团聚，而是设了一个局……”
一个既能打击西哥，又能叫大哥陷入不仁不孝，被群臣讨伐的局。
“可父皇低估了大哥，惠妃娘娘离世后，大哥便派人将琼华宫的掌事姑姑藏了起来。朕当时并不知个中缘由，派你前去救人，哪知你失了手。”
“……”元佑脑袋嗡的一声，做梦也想不到惠妃娘娘离世，竟然有这么多隐情。
“父皇临终之前，告诉了朕真相，告诫朕一定要除掉那宫女，否则后患无穷。”
元佑听完恍然大悟。
前段时间，燕王秘密出城去了临州，怕是己从珠娘口中知道事情真相了。
阿姐曾说燕王重情重义，他知道生母去世的真相，必会震怒。而陛下没有遵循先帝遗嘱，杀了珠娘，反将人困在临州庄子，难保燕王不会误会陛下也参与了毒杀。
新仇旧恨夹杂在一起，燕王定会生不轨之心。
承景帝缓缓道：“你不是一首寻不到逆王旧部么，西哥与逆王旧部曾在望月楼同时出现，而西哥去临州，也是在那日之后。西京知道惠妃娘娘离世真相的人寥寥无几，能告诉西哥的人，也只有他们了。”
“难道说燕王府的那些人就是——”元佑话音急停，想到了件更为重要的事，“陛下，阿姐的为人您是清楚的，她这段时日并未见过燕王，关于燕王的谋划，她定然不知情！”
绝不能让阿姐被燕王连累。
“朕知道。”承景帝垂眸勾笑，眼底映着明灭不定的粼粼微光。
他信任阿宁，就如她深信当年安排暄城行刺的人不是他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