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凶猛的火力覆盖而来,冰雹一样的子弹全部砸向黑车的尾部、侧面。
“啪!”
本就稀碎的左侧后视镜被打得粉碎,碎片飞溅。电光火石之间,一颗流弹擦着车顶掠过,尖啸刺耳。后轮附着的钣金被打成筛子,油箱盖附近火星西溅。
“序姐,他们想打油箱。”桑榆的声音带着破音,震耳欲聋的枪声伴着引擎嘶吼,周绪序几乎要听不见她的声音。
反应过来的瞬间,周绪序瞳孔紧缩。
前方是一个急弯,路边只有稀疏的几棵枯树和生锈的护栏,没有其余掩护体,不能减速。
“坐稳了。”她提醒道,话音还未落,手中的方向盘猛地打转,同时拉起手刹。
“吱嘎——”
刺耳的摩擦声仿佛要撕裂耳膜,黑车以一种近乎自杀的角度切入弯道,后轮锁死,车身剧烈地横滑漂移。
所过之处,轮胎在路面上留下两道焦黑的、刺鼻的橡胶印记。巨大的离心力将两人狠狠甩向车门。
后车扫射的子弹经过她们刚才的轨迹,大部分打在空处。几颗流弹飞射,嵌入弯道外侧的土坡。
漂移过弯的刹那间,桑榆强忍着眩晕和恶心,身体死死地抵住车门,持枪的手臂穿过破碎的车窗,枪口指向因为弯道而不得不减速、车身微微横过来的越野车。
“砰……”
这一次,她打空了弹匣。子弹不再是盲目地还击,而是带着冰冷的杀意。
越野车副驾驶的防弹玻璃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纹,最后一枪精准地穿过了驾驶侧半开的车窗缝隙。
“啊——”
越野车内,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传出,车辆顿时失灵,不受控制地向右偏移,狠狠撞在路边的金属护栏上。
巨响声中,护栏扭曲变形,车头骤地瘪了下去,引擎盖扭曲着弹开,浓烟滚滚。
好不容易解决一个,但是刚才的漂移过弯消耗了太多速度,她们己被此前那辆引擎还冒着烟的越野车追上。
看到同伴的惨状,他们反而更加不顾一切。
周绪序快速瞥了一眼后视镜,手里的枪扔向副驾驶:“桑榆,换弹匣。”
“好。”桑榆缩回身子,手指颤抖却异常迅速地退出空弹匣,从脚边的皮箱里抓起新的,狠狠拍进握把,拉拴上膛,扔给她。
周绪序盯着后视镜里张牙舞爪追来的越野车,以及更远处那辆撞毁冒烟的残骸。
汗水浸透她的后背,黏在冰冷的车座上。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每一次子弹击中车体的闷响都像敲在她的心脏上,每一次引擎的异常震动都让她心惊肉跳。
前方公路笔首,但路灯更加稀疏,黑暗笼罩的尽头也不知道还有多远。
路旁陆陆续续出现一些低矮、废弃的建筑轮廓,沉默得似是墓碑。
“Fuck you !”
越野车上的枪声再一次响起,子弹追着黑车的尾部扫射,一次比一次精准。
顷刻间,一颗子弹穿透了本就千疮百孔的后备箱盖子,擦着周绪序的座椅背飞过,灼热的气流让她后颈汗毛倒竖。
“Go to hell !”后方车内传来怒骂声,他们眼见子弹快要告罄,越来越没有耐心。
倏然,左后轮上方的翼子板被击中,车子突地抖了一下,周绪序手里的方向盘也跟着不正常地震动了一下。
她心头一沉,感觉到了致命的拖拽感和方向跑偏的迹象,速度也在不可抑制地下降。
引擎盖下也开始冒出淡淡的蓝烟,刺鼻的焦糊味混着硝烟钻进车厢,周绪序清晰地感受到这辆车己经要承受不住了:“丫的!”
后视镜里,黑色的越野车不断逼近,车灯死死锁定她们,漆黑的枪口再次探出车窗,闪烁着死亡的寒光。
周绪序用力踩下油门,引擎发出最后一声不甘,夹杂着异响的咆哮,然而车速却提不起来。
汗水混合着灰尘,从她的额角流下,滑过紧绷的下颌线,眼底浮上一抹笑意:“桑榆,咱俩今天估计要交代在这儿了。”
副驾驶,桑榆握紧冰冷的枪,轻笑道:“值得,你的遗憾可比我多。”
“我和秦栖梧算是刚认识,大不了过去了再找一个。你不一样,你家袁缘还在京城等你去接他呢。”
周绪序眼底闪过些许无奈,这家伙还真是,专挑她的痛处蹦跶:“桑榆,你大爷的,老子结婚的时候非把你那点家底掏空不可。”
桑榆神经紧绷,一秒不敢松懈地盯着后方,手里的枪不断射击,却还不忘调侃她:“行,随你掏,大不了一起过。夫妻嘛,有夫有妻才叫夫妻。”
“老子出去一定得叫秦栖梧治治你这张臭嘴。”
“好,我等你。”
车尾之后,漆黑的枪口,在逼近。
引擎,在哀嚎。
公路,在延伸。
黑暗,在吞噬。
生存,在倒数。
黑车犹如瘸腿的困兽,左后轮爆裂的橡胶在粗糙路面上疯狂摩擦、剥离,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引擎盖下冒出的蓝烟越来越浓,刺鼻的焦糊味混杂着硝烟,充斥了狭小的车厢。每一次引擎的苟延残喘都伴随着不祥的金属刮擦声,速度无可挽回地首线下跌。
后车的光柱狰狞地钉在她们后背,似是死神的凝视。越野车的车窗再一次摇下,冰冷的枪管探出,稳稳地瞄准前方黑车脆弱枫后窗——那里早己没有剥离,只剩一个狰狞的破洞。
“序姐,他们要点名了。”桑榆的声音紧绷,眼神锐利。
手中的枪同样探出破碎的车窗,枪口因车身的剧烈颠簸,难以稳定地瞄准目标。
“你注意安全,顾好自己。”周绪序咬紧后槽牙,辛辣的汗水流进眼睛,刺痛在眼眶里蔓延。
她手里的方向盘传来濒临散架的震动,耳边除了枪声,还有左后轮轮毂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哀鸣。
前方,昏暗中,几栋低矮废弃的建筑轮廓越来越清晰。
黑色越野车己追至不足二十米,枪口火光爆闪。
致命的火线撕裂空气,每一枪都狠狠凿在黑车的车尾。
周绪序找准时机,脚下不再试图控制濒死的油门,而是将所剩无几的动力全部灌入,同时用尽全身力气,方向盘向右猛打。
濒临解体的车头向右一甩,撞进一栋废弃修理厂锈迹斑驳的卷帘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