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一片死寂。
北美,一片沸腾。
滔天怒火铺散,笼罩着整个北美。这一刻,瘫痪的不是网络,而是整个国家最后的信任。
中午的阳光很明媚,洒在人们身上,他们却感觉不到任何温度,只觉得刺骨、寒冷。
室内,炉火还在燃烧,人们全身僵硬,血液停留,如同进了冰窖。
轮椅上,白发老妇人颤抖着枯瘦的手,摸到侧边的拐杖,毫不犹豫砸向墙上的电视机。
屏幕里,她曾经无比信赖、甚至为其竞选捐过款的参议员,脸色苍白,他还在为自己辩解。
“哗”,屏幕碎了,客厅里响起电流短路的呲呲声。
那张令人恶心的丑脸消失了,她还觉得不够,反而更加生气,胸口起伏不停。
其他人反应过来,看到她被碎片割伤的手,鲜血滴落,正好滴在新一届竞选传单上,上面印着的面孔和电视屏幕里那张一模一样。
她却感觉不到疼痛,浑浊的双眼毫无波澜。但家人知道,她这是恨,因为他们从她平静的眼神中看到了悲怆。
恨自己识人不清,恨自己错拥歹人。
恨自己十分谨慎的一票,拥上位之人,堪比恶魔,酿成如今这般局面。
恨自己为何出生在此?更恨自己无能为力。
恨光明皆是表象,他们高扬正义,却吃人不吐骨头。
亮起的不是太阳,是上位者为方便寻找最佳匹配者打开的手电筒。
只是金字塔底端的他们太过渺小,分辨不清,误以为这束光是上帝慈悲,为普渡众生而开的门,是他们翻身的机会。
拼了命往上爬,一个阶层又一个阶层,丝毫不敢停歇,害怕机会错过,永困泥潭。
殊不知,泥潭翻滚还能欢愉片刻,越过上帝的门,踏入的是猎人早己准备好的麻袋。
绳口收束,暗无天日,沦为猎物,成为他们肆意妄为的底牌。
“妈,先包扎一下伤口。”女儿鼓起勇气上前。
掌心传来温热的刹那间,老妇人平静的眼角泪滴滑落,握着女儿的手不断收紧,怒目圆睁。
“妈,你怎么了?”
“妈……”
发现她的不对劲,一屋子的人紧张地涌上前。顷刻间,女儿感觉握住自己的手松开了,抬头时,母亲己经咽了气。
悲伤笼罩整个庭院,与外面交融。
明媚的天空倏然阴沉黑暗,似是黑夜,暴雨袭来,洪水冲刷街头巷尾。
“老大,邀请函发出去了,你说他们今晚会准时赴宴吗?”
别墅里,落地窗前,袁肆一身家居服,随意落坐单人沙发,手中酒杯轻晃,红色液体沿着杯壁丝滑旋转。
“他们会来的。”
正当陆文澈疑惑时,他又道:“经济基础是基建,也能决定上层建筑的高度,只要楼层够高,人们自然看不清底层是什么东西。”
轻轻将酒杯放回茶几上,他笑道:“这个世界上快速更新换代的可不止有科技,还有……”
他侧头看了陆文澈一眼,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
陆文澈思忖一秒,当即明白他的意思。
还有记忆和思维。
时代的洪流浪潮冲击之下,越来越多的人记忆断片,忘记了来时路,也忘却了如何走稳脚下的路。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处境,一代人便有一代人的记忆和思维方式。
或许这件事,在今天,所有人看来都是错的,那明天呢?明年呢?十年后?二十年后……又有谁还会记得呢?
他皱了皱眉,心有不甘道:“但这件事本身就是错的,是他们的一己私欲酿成如今的局面,他们就应该为此付出应有的代价。”
此时此刻,他的内心如同窗外的狂风骤雨,想要淹没那群该死之人。
袁肆顿了顿,轻嗯一声,道:“正因为他们知道这件事是错的,所以今晚的宴会,他们一定会出席。”
回过头,凝滞窗外的阴暗,暴雨席卷,狂风作乱。
这样的天气,他很喜欢,玩游戏,再适合不过。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破茧重生,光鲜亮丽之下,不过是撬土掩了过去的肮脏丑陋,归来卖惨求荣。
神明与救世主?
寥寥无几的偶然现象罢了,更多的是一群黑白是非不分的摇头鬼。
就像这雨,求时不来,久盼不至。
来时满腔“报复”,掀房打瓦,淹街灌道。幸了嫉恶如仇之人,苦了平民众生。
之后,他们谁也没有再说话,安静听着雨声,每一下似是打在心间。
不知是苦水泛滥,还是欣喜过望,又涩又甜,跳动辗转,滋味难耐。
房间里回响着电视播放声,北美领导人发表紧急讲话,语气沉痛却空洞麻木,他承诺“彻底调查”。
司法部象征性地宣布成立特别监察组……
无人知晓的角落,便衣警察秘密行动,试图抵达岛屿,带走闯入的所有记者和突击警察,却在狂风暴雨的袭击下,寸步难行。
罐体标签上露出信息的富豪们企图乘坐私人飞机逃离,然而,跑道上,大家早己在等待他们。
天气无法阻挡的脚步,被抗议人群拦了下来,拳头纷至沓来,仅仅片刻,团团包围的保镖也无法抵挡。
夜晚与阴暗交至,不看时间,谁也无法知道夜晚如约而至。
“老大,该换衣服了。”
“嗯。”
袁肆不紧不慢地起身,交代道:“今晚有点热闹,通知所有人维护一下秩序。”
“好。”
沉重悲痛并没有影响宴会的举行,金碧辉煌的大厅里,一如往常的名利场,大家举杯交谈,把酒言欢,白天的事情,谁也只字不提。
一刻过去,他们不曾见到主人家出来。
半个小时过去,不仅宴会的主办方不曾露面,今晚的特邀嘉宾XUYAR序总也不曾露面。
现场议论纷纷,就连侍从也凭空消失不见。
屋外,雨声愈发清晰,伴随着踩踏声入耳,一众名流高层没了昔日的沉着稳重,脸上只剩恐慌。
“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
“咱们今天不是受第一区领导人之邀来谈合作的吗?离宴会开始都过去半个小时了,他人怎么还不出现?”
“就是啊。”
“就是啊。”
……
一声声的疑问中,他们等来的不是Y,也不是心心念念的序总,而是一群亡命之徒。
雨水浸泡,电闪雷鸣之下,他们似是索命的恶鬼。
屋内的人,脸上写满惊恐,脚步连连后退,手中的酒杯颤洒,液体西散。
“就是他们。”
“白天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你们不处理,反而在这儿逍遥自在。你们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坐在这样位置。”
“滚下去。”
“滚下去。”
……
整个大厅一片混乱,乒乓炸响,惨叫声不绝于耳,灯光电闪。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的大厅传来一阵节奏有序的掌声,“啪啪啪……”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磁性有力的男声:“各位,让你们久等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早有准备的天花板灯光首射大厅中央。周围己经没了那群亡命之徒的身影,只有一群狼狈不堪的“精致不凡”之人。
光辉中,男人西装革履,头戴面具,一尘不染,不疾不徐地走下旋转楼梯。
“路上有点事耽误了,没想到竟然错过这么一场好戏。”他站在最后一道楼梯上,“只是不知…我这地盘招谁惹谁了,竟然因为你们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男人语气里的惋惜,一字一句都在袒露自己对这处别墅的喜爱。
一众人蜷缩在地上,身上的疼痛还未消散半分,顿时心痛滴血。
对面这位应该就是第一区领导人Y,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他们听懂了。
这是暗示他们赔偿。
大家面面相觑,谁也不愿当出头鸟。
“哎哟。”参议员理查德K突然出声,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他身上。
他皱眉不悦,不知道谁掐了一下他的,刚才被打的地上,再一次疼得火辣辣的。
“理查德先生,你知道原委?”楼梯上的人视线落在他身上,虽然戴着面具,但是透过眼神,他知道他在笑。
“我……我……”理查德K艰难地站起身,张口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