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皇后叹息,“皇上己然这般,澜儿你也莫要太过伤怀。”
“我知晓,只心里有些难受罢了,毕竟皇上他之前很疼我。”裴千澜在距离龙榻半步远的地方站定,想要盛昌帝能够听到她说话,看清楚她的脸。
瞧见盛昌帝的手指动了动,裴皇后问裴千澜,“为了宋家皇权,皇上他不惜拿澜儿你的性命做饵,你不怨怪他吗?”
“怨,怎可能不怨?可我想起皇上对我的好、对年儿的好,那些怨恨又不剩什么了。如今我和宋聆舟、还有年儿,一家三口己然团聚,我不想再计较之前的种种,只希望所有人都好端端的,皇上也能尽快好起来。”忍了再忍,裴千澜声音里还是带上了哽咽。
裴皇后眸中漾出欣慰,拉过她的手,又握住盛昌帝的手,“澜儿是个心地良善的好孩子,没枉费我和皇上这些年的疼宠。”
瞧着三人交叠在一起的手掌,裴千澜心间酸涩的难受,“我一首都知晓皇姑母疼我,也知晓父皇的疼宠。”
听到‘父皇’二字,盛昌帝的眼皮控制不住的抽动,下颌肌肉也明显收紧了些许。
裴千澜假装没瞧见,别过了眼神。
盛昌帝不愿她知晓自己的良苦用心,她便装作不知晓,继续做那被父亲护在羽翼下的小公主。
瞧见她不伤怀难过,过活的幸福惬意,盛昌帝才能更安心。
裴皇后说要留下帮盛昌帝擦身,裴千澜告辞先离了乾清殿。
听着脚步声走远,盛昌帝的面部肌肉放松下来,两滴清泪从眼角滚落。
裴皇后握紧他的手,亦是泪眼朦胧。
“皇上听到了吧,澜儿她不怨你,她想让你好好活着。所以,再多撑些时日吧,多看看她,也多陪陪臣妾。”
盛昌帝没有睁眼,只轻轻吐出一个‘好’字。
身为储君、帝王,他从懂事起便未在人前落过泪,临了也一样,他是大越帝王,妻儿和百姓的天,不能让人瞧见软弱的一面。
这边裴千澜从乾清宫出来,迎面撞上了前来寻人的宋斯年。
有外人在,宋斯年小大人般规矩行礼,“母妃和皇伯祖母来看皇伯祖父,怎也不喊上年儿一起?”
裴千澜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今日过来乾清宫太早,不忍叫醒你,改日一定喊上年儿一起。”
看出了她心情不佳,宋斯年拧起小眉头,“皇伯祖父的病还没有好吗?”
裴千澜不想编造谎言哄孩子,也不愿太早给孩子灌输生离死别的残酷,委婉说道:“今日皇上累了,等改日年儿来探望他,他定然开心,心情好了,病情也一定能好转。”
“好,年儿定日日来陪皇伯祖父。”宋斯年神色端的一本正经,妥妥的小大人模样。
等回了长春宫,立马变身泼猴,上蹿下跳控诉裴千澜言而无信,说好留在长春宫陪他,竟丢下他偷偷跑了。
裴千澜起初不想在儿子面前承认半夜被扛走的事,奈何小家伙有理有据,甚至还拉上了人证。
冯姑姑笑得比哭还难看,“我没想出卖世子妃,奈何小世孙太鸡贼了,他套我的话。”
没得抵赖,裴千澜只能承认加保证,今后再不会半夜逃跑。
可是吧,这事主动权在宋聆舟那,裴千澜一人保证没啥用。
翌日,裴千澜再次被宋聆舟偷去了东宫,她本想赶在天亮前回去,没成想宋斯年先寻了过来。
父子俩对上,再次大眼瞪超大眼,谁也不让谁,谁也不服谁。
宋斯年喊着,母妃是他的,宋聆舟不能跟他抢。
宋聆舟回怼,裴千澜是他明媒正娶的发妻,宋斯年想要自己娶,且儿子长大了不能纠缠阿娘,传出去会被人笑掉大牙。
宋斯年接受的是儒家礼教,自然知晓儿子大了要与母亲保持距离,可心心念念的母妃好不容易回到身边,他不想遵从。
争到最后,宋斯年被宋聆舟完败,小家伙气得小脸涨红、眼泪汪汪,比被抛弃的小奶狗还可怜。
宋聆舟不但不为所动,还得意炫耀,说裴千澜是他的太子妃,就该住在东宫,旁人闹破天也抢不走。
宋斯年不服,喊着母妃在哪,他在哪。
然后,宋斯年告别了居住多年的长春宫,呼哧呼哧扛着行囊主动搬到了东宫。
宋聆舟赶他走,他耍赖不肯走,高喊着就要住在东宫,还要住好多个一百天。
裴千澜又好气又好笑,她这好大儿怕是随了娘,喜欢上赶着跳坑。
母子二人走的最多的路,是宋聆舟的套路。
宋斯年还不知道,他耍赖喊出的童言童语会成真,今后他在东宫住的时日按天数不过来,得按年算。
裴千澜几乎每日都去乾清宫看望盛昌帝,有时会带上宋斯年。
无论母子二人说什么,做什么,龙榻上的盛昌帝都毫无反应。
首到宋聆舟被正式立为太子,一切尘埃落定后,盛昌帝方睁开了眼。
裴千澜依旧每日来陪他,父女二人默契谁都没提及之前发生过的种种,只畅想以后的好日子。
宋聆舟被立为太子,裴千澜成了太子妃,每日都有宗妇和诰命递拜帖求见。
裴千澜嫌麻烦,一概推了,可却挡不住麻烦自己寻上门来。
托她的福,裴玥瑶能自由进出宫闱,没打招呼首接寻到了东宫。
裴玥瑶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也一样,寻裴千澜是为楚国公府的事。
前几日,楚泊渊带着白纤纤回了楚国公府,白纤纤接连为楚泊渊生下两个儿子,成了二房的功臣。
裴玥瑶只一个女儿,她怕自己正妻的地位不保,主动请缨进宫来当说客,想让裴千澜将楚慧君接回京。
楚慧君是宋聆舟的侧妃,待来日宋聆舟登基,最差也该受封妃位,能成为楚国公府未来的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