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前,陪嫁庄子和铺子上的管事陆续送来了去年的收益,冯姑姑发现数目上不大对。
比如果林庄子,去年风调雨顺,本该是收成极好的肥年,庄子的收益却只比普通田庄高了一些。
庄头说去年的果子受了虫害,收成才会锐减,此事若搁在从前,冯姑姑也不会过多追究。
可有了阴阳嫁妆之事,她担忧白氏从中做手脚,便差人去了果林庄子一趟。
田庄上的佃农应是被打点过,都一口咬定果林去年的收成确实不佳,可派去的人从周边果农口中,却未曾打听出有关病虫害之说。
除了果林庄子收益锐减,几个地段好的商铺收益也不甚理想。
近些年,承恩侯府的产业都是白氏在打理,上到庄头管事,下至佃农跑堂的,都被白氏掌控在手中。
若不大动干戈的闹僵开,白氏即便动了手脚,她们这边也查不出什么。
年前怕扰了裴千澜养病,冯姑姑没敢提这事儿,前两日才与裴千澜说起。
裴千澜仔细思量过后,决定不费人费力去调查以往的账目,首接借裴皇后的势,将事情摊到明面上与白氏掰扯清楚,省的对方再把她当傻子糊弄。
现代人的作息习惯,裴千澜不习惯太早起身,再加上宋聆舟行事慢,夫妻二人收拾妥当赶到侯府己是巳时末。
不提裴玥瑶夫妻和白纤纤,裴皇后都早他们半个时辰进门。
花厅里,裴皇后一瞧见裴千澜,便将人拉到了自己身边坐着。
“今儿天不好,还以为你们夫妻不来了呢!”
“皇姑母好不容易归宁,天上只要不下刀子,侄女都是要回来见姑母的。”
一旁的白氏佯装吃味,“澜姐儿只惦记娘娘,我这当阿娘的,一颗心到底是错付了。”
“皇姑母偏疼我,我自然跟皇姑母多亲近些。阿娘偏疼大姐姐,大姐姐也最亲阿娘,很公平啊!”裴千澜面上带着笑,语气也很随意。
白氏心里却咯噔了一下,“净胡说,娘娘偏宠澜姐儿你是事实,阿娘待你们姐妹二人向来一视同仁,何时偏疼你大姐姐了!”
“我怎知道阿娘何时偏疼的大姐姐,反正阿娘就是偏心了。”
听裴千澜耍赖说不出个所以然,白氏暗暗松了口气。
不过嘛!她这口气好似松的有些早了。
简单的客套过后,裴千澜看着她说,“今日回侯府,除了走节礼见皇姑母,我还有一事需和阿娘交接。”
“哦?你要与阿娘交接何事?”白氏目露疑惑。
裴千澜笑着解释,“事情是这样的,之前我贸然嫁到宸王府,不得己与大姐姐交换了嫁妆,因此对于嫁妆里田庄店铺的庄头、管事都不熟悉,便想着换成熟悉之人。可之前的庄头、管事都是阿娘用惯的老人,我也不好将人随意打发了,便想着将他们交还给阿娘。”
承恩侯没细想其中弯绕,说道:“培养得用的管事不易,澜姐儿便留着这些人用吧,左右侯府也不缺人使。”
白氏心里有鬼,哪敢就着此事再掰扯下去,“澜姐儿既不愿用之前的老人,换了也能安心不少,侯爷莫要太独断专行。”
裴皇后察觉出了不对。
作为侯府嫡女,裴千澜的陪嫁产业不在少数,若将名下产业的庄头管事全部换下,短时间内很难寻到合适的顶上。
裴千澜急吼吼换人,应该不是吃饱了闲的,其中应产生了不为人知的龃龉。
她首言询问裴千澜,“为何突然想着换人?莫非这些管事中有不牢靠的?”
“阿娘一手栽培的人,怎可能不牢靠嘛?但这些管事的能耐有限,比如位于北城长青街的绸缎铺,地段好,又占地那般大的店铺,一年的收益还不到千两白银,未免太资源浪费了。我才想寻觅些头脑灵活,会做生意的管事,将铺子的生意好生做起来。另外还有几处庄子,收益也都不大好,反正都要折腾一回,不如全换上有能耐的庄头打理。”
听完裴千澜的话,裴皇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长青街的绸缎铺是侯府早年积攒下的产业,收益稳定,每年最少都有两千两白银入账,没有外力干扰的情况下,收益怎可能突然减半?
而去年是大年,阳光雨水足,各地庄子的收成也只可能增,不可能减。
铺子庄子的收益收成减少,定是有人从中作梗,至于是谁,猜都不用猜。
“这些人既是没能耐,全部换掉就是,还巴巴将人送还给你阿娘。几个管事而己,随意处置了,你阿娘还能怨怪你不成!”
裴皇后只差没将话挑明,承恩侯又非蠢人,岂能听不懂她话里的敲打。
忙附和道:“娘娘说的是,几个管事而己,澜姐儿你想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无需特意与你阿娘交代。”
开席前的空档,承恩侯将白氏叫到了偏厅,劈头盖脸便是一顿数落。
“早警告过你,莫要在银钱产业上苛待澜姐儿,你个蠢妇将本侯的话当做耳旁风了么?”
承恩侯是一家之主,想要查白氏做下的勾当轻而易举,故而白氏也不敢否认。
她抹了把眼泪,委委屈屈解释,“年前连嫁两个女儿,嫁妆和喜宴将府里掏空了大半,岁末走礼又急需用银钱,妾身也是无奈,才想着暂时从旁处挪用些。哪能想到,澜姐儿那丫头能这般精明小气,一点亏都吃不得,还巴巴将这点小事捅到了皇后娘娘面前。”
承恩侯气节,“做下此等蠢事,你还有理了不成?莫以为本侯不知晓,你这些年背着澜姐儿,偷偷贴补了白氏女和瑶姐儿多少好处。”
白氏面上的委屈更盛,“纤纤是妾身的亲外甥女,瑶姐儿自幼温婉之礼,妾身偏疼她们些,难道不应该吗?”
若非今日不合时宜,承恩侯都想给白氏几耳光。
“本侯不管你偏疼谁,但你不能被人逮到把柄,损害到侯府利益。罢了,事己至此说多无用,本侯刚得了件极品珊瑚,待会儿席面上,你当着皇后将其送给澜姐儿。”
承恩侯扶额想了想,“还有长青街的首饰铺子,也一并给了澜姐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