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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丝楠木案头的砑光笺泛着珍珠色，李承稷的狼毫突然顿在"霓裳十三叠"的"叠"字上。苏明琬递来的松烟墨里混着乌贼骨粉，笔锋过处隐隐透出青灰纹路。
"李秀才这贺文写得妙！"富商周万金的金牙咬开蜜橘，"听闻前朝杨贵妃跳霓裳羽衣舞时，用的也是这般流云墨？"
承稷搁笔轻笑："周老爷见识广博，可知这墨要配旋舞才显真章？"话音未落，十二名舞姬己踩着波斯毯旋近，最末的绿腰女险些撞翻砚台。
鼓点骤急时，承稷突然泼酒于笺。舞姬扬袖带风，浸了酒液的砑光笺竟浮起海波纹，苏明琬特制的乌贼墨遇酒显形，现出艘三桅倭船图。周万金的玉扳指"当啷"砸在案上："这...这是..."
"这是周老爷去年寿辰收的贺礼吧？"承稷抖开笺纸对着烛火，倭船帆影里显出"周氏通倭"的瘦金体，"晚生临摹的可是您密室那幅《海宴图》真迹。"
蓝瑛的弯刀突然劈开珠帘："好个寿礼！"刀尖挑起砑光笺，"这墨迹走势，倒像平海卫的布防图..."他忽然顿住，笺纸遇热显出新纹——正是他上月与倭寇头目密会的舟山岛礁图。
绿腰女旋身甩出水袖，缠住周万金欲逃的右脚："老爷莫急，您赏的东珠还在妾身这呢。"她扯断璎珞，二十颗珍珠滚落砚台，遇墨竟浮出倭文密信——每颗珠芯都嵌着微型海防图。
"妖术！"周万金踹翻案几。承稷凌空接住飞溅的砚台，墨汁泼向梁间纱帐，遇磷火显出血色浪涛："三年前台州遭倭患，阵亡将士的血书可都在这浪头里！"
苏明琬的药锄突然勾住舞姬裙带，撕开的夹层里掉出捆海图："难怪姐姐们腰肢这般软，原来藏着东海十八岛的走私路线。"她洒出药粉，图纸遇风燃起蓝焰，火苗窜成倭寇旗上的八幡纹。
周万金的玉带扣突然崩裂，二十枚金叶镖射向承稷。磁石镇纸凌空吸附暗器，镖身刻着的倭文在烛光下扭曲："蓝玉将军...扶桑...共治江南..."
"好个共治！"承稷将金叶镖拼成扇形，"周老爷密室那尊鎏金菩萨，眉心镶的可是倭寇进贡的血珊瑚？"他甩出磁石，梁间暗格应声而开，菩萨像坠地碎裂，露出腹中带牙印的盟书——正是蓝玉与倭寇瓜分漕运的契据。
暴雨突至，雷光劈开倭船图。承稷蘸着雨水在霓裳谱上勾画，乌贼墨遇电显形，现出倭寇藏身的双屿港地图。蓝瑛挥刀欲夺，刀刃却被苏明琬的药纱缠住："将军仔细看刀铭——这倭刀上的菊纹，与您上月斩的那批'海盗'佩刀一模一样！"
五更梆响时，承稷掀开波斯地毯。青砖缝隙里嵌满带倭文的银币，拼出蓝玉封地的轮廓。周万金瘫坐在碎玉堆里，突然扯开衣襟，胸口竟纹着倭寇头目的家纹："你们懂什么！这海上生意..."
"我们懂这个。"苏明琬的药锄劈开假山石，三百具泡胀的尸首随暗河流出，每具都挂着平海卫的腰牌。承稷将霓裳谱覆在尸首面门，乌贼墨遇尸水显出新字："弘治六年七月，周氏运倭米三百石，沉尸于双屿港。"
晨光刺破窗纸时，承稷用金叶镖在照壁刻下《禁海令》。蓝瑛的铠甲映着朝阳，后背赫然浮出倭寇刺青——浪涛里裹着蓝玉的帅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