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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手，从流光手里接过玉碗，亲自递到林澈唇边，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一丝。
“喝水。”
林澈受宠若惊，就着云璃的手，小口小口地啜饮着甘甜的灵泉水。
温润的液体滋润着喉咙，也让他感觉舒服了些。
流光则乖巧地跪坐在一旁，双手托腮，金色的眸子亮晶晶地看着他，满是喜悦。
喝完了水，林澈恢复了一点力气，但身体的剧痛和虚弱感依旧强烈。
他看着云璃略显疲惫的脸色，巨大的愧疚涌上心头。
“姐姐…我又给你惹麻烦了…害你担心…还耗了这么多灵力…”
云璃放下玉碗，目光落在他依旧苍白的脸上，沉默了片刻。
他义无反挡在她身前的画面，闪过脑海。
她伸出手，指尖萦绕起一丝柔和温润的灵力，轻轻点在他剧痛最烈的胸口。
云璃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少了往日的冰棱。
“你…很好。”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
“保护了我。”
林澈彻底愣住了。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姐姐…在夸他？夸他…保护了她？
他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狗狗眼里盛满了光。
“姐姐…”
他声音哽咽，想说什么感激或保证的话，却发现任何语言在姐姐这句肯定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所有的付出都值得了。
云璃收回手指，看着少年眼中的光。
她没再多言，只是道：
“静养。勿动灵力，尤其识海深处那道印记，暂且莫要触碰。”
“嗯嗯！我听姐姐的！”
林澈用力点头，像得到了最珍贵的承诺，乖乖躺好，虽然身体还很痛，笑容傻气又满足。
流光也开心地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胳膊。
洞府内，灯火如豆。少年重伤初醒，少女依偎在侧，清冷的仙子静立一旁。
劫后余生的庆幸带着暖意的安宁悄然弥漫。
云璃看着林澈脸上那傻乎乎的笑容，第一次感觉到。
自己的内心，因为这个“麻烦精”的闯入和舍命相护，多了一种说不出的情愫。
林澈苏醒后的日子，洞府内气氛微妙。
流光大部分时间维持着少女形态，寸步不离地跟在林澈身边，端茶倒水，笨拙地学着照顾他。
她纯净的金眸里只有林澈，依赖得近乎偏执，连林澈多看云璃一眼，她都会下意识地挨得更紧些。
林澈虽然身体虚弱，精神却好了许多。
他享受着流光的照顾，也努力哄她开心，给她讲些光怪陆离的“家乡故事”，教她认字。
流光学得很认真，看着林澈时，金色的眸子亮得像盛满了星星。
这温馨的画面，却让静坐调息的云璃，心头偶尔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滞涩感。
她看着流光自然地依偎在林澈身侧，看着他耐心地教她辨认洞府里的灵植。
看着他因为流光学到一个新词而露出的笑容…
那笑容，曾经只对着她绽放的、带着点傻气和纯粹依赖的笑容，如今似乎被分薄了。
无关紧要。云璃压下心头那丝异样，告诉自己。
一个灵兽而己，澈儿开心便好。
林澈靠在床头喝药，她就坐在床沿，小脑袋搁在床边，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林澈下床走动，她就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小手紧紧抓着他宽大衣袖的一角，生怕他摔倒。
到了晚上，她更是自然而然地就想往林澈的被窝里钻，像以前那样寻求安全感。
“流光，”
云璃声音响起。
“去隔壁石室睡。”
她站在床边，目光淡淡扫过爬上床的金发少女。
流光委屈地扁着嘴，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怯生生地看着云璃，又求助般地看向林澈。
“主人…冷…”
林澈看着流光可怜巴巴的样子，心一软，刚想开口：
“姐姐，要不…”
“他需要静养。”云璃打断他，语气平静无波。
“你睡相不稳，会碰到他伤口。”理由充分且正当！
流光只能一步三回头，磨磨蹭蹭地走向隔壁的小石室，背影写满了失落。
林澈看着有些不忍，但想想姐姐说的也有道理，自己现在确实经不起折腾，只好对流光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
云璃看着流光消失在门口，又看了看床上有些讪讪的林澈，心中那股莫名的、细微的滞涩感才悄然散去。
‘一个灵兽而己，化形了也改不了黏人的本性。’
她这样告诉自己，但方才看到流光那么理所当然地要和林澈同睡，心底深处还是掠过一丝不适。
这种感觉很陌生，让她下意识地就想把那个过于亲近的小东西隔开。
“姐姐，”
林澈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他脸上带着点讨好。
“我…我有点饿了，想吃点甜的…”
他眼巴巴地看着云璃，狗狗眼里满是渴望，“那个…巧克力…我现在能吃吗……”
云璃瞥了他一眼。这麻烦精，伤还没好利索就惦记着吃。
她没说话，转身走向洞府一角。那里放着林澈之前捣鼓出来的“小厨房”用具。
她记得他藏巧克力的地方。
很快，一小块用油纸仔细包好的、散发着甜香的黑褐色物体被云璃拿了过来。
她动作算不上温柔，但也没粗暴，首接递到林澈面前。
“谢谢姐姐！姐姐最好啦！”
他掰下一小块放进嘴里，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发出含糊的喟叹。
“唔…就是这个味道…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浓郁的甜香在洞府里弥漫开来。云璃站在一旁，看着他孩子气般满足的表情，那副仿佛拥有了全世界的傻样。
她本该对这种凡俗之物嗤之以鼻，但不知为何，鼻尖萦绕的甜香，和他脸上纯粹的快乐，竟让她觉得似乎也没那么糟糕。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体内沉寂的灵力，都因为这氛围而流转得稍微顺畅了一丝…
这念头一闪而过，随即被她压下。错觉罢了。
“姐姐，你也吃？”
林澈将剩下的大半块巧克力递到云璃面前。
“吃完心情就会变好了…唔…就和以前一样！”
云璃下意识地想拒绝，话到嘴边却变成了：
“…好。”
“下次我再给姐姐做点别的！系统…呃，我脑子里好像又多了个做‘雪顶灵茶’的方子！用寒潭水泡上品云雾茶，顶上浇一层打发的灵奶泡，撒点可可粉…又香又提神！”
他兴致勃勃地规划着，仿佛己经看到了云璃品尝时的样子。
她又想起他那些凭空出现的调料和符纸。罢了，只要无害，随他折腾。
她淡淡“嗯”了一声。
这时，流光的小脑袋从隔壁石室的门缝里探了出来，金色的鼻子嗅了嗅，眼睛也亮了起来，渴望地看着林澈手中的巧克力。
林澈心领神会，笑着对她招招手。
“流光，过来，分你一点。”
流光立刻小跑着过来，挨着林澈的床边坐下，接过林澈掰给她的一小块巧克力，学着林澈的样子小口小口地吃着，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云璃看着两人凑在一起分享甜食的画面，那刚刚散去的滞涩感又悄然浮现。
她转过身，走向窗边的寒玉蒲团，盘膝坐下，闭上眼开始调息。
只是这次，心神似乎不如往日那般容易沉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