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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西章 黄泉渡龙棺吟**
沈卿曼把松子糖碾碎撒在黄浦江畔时，江水正泛着诡异的翡翠色。小玫蹲在礁石上穿鲛丝，将玫瑰刺改造成分水峨眉刺："小姐，这江底的怨气比顾老板的心眼还多。"
"沈姑娘若肯多给些甜头，我倒愿意把心眼都挖给你。"顾玉夜的声音从背后飘来。他披着件绣满符咒的鸦青斗篷，肩头立着只独眼夜莺，鸟喙叼着半张泛潮的《申报》——头条正是陆天麟葬礼上青铜棺杀人的报道。
沈卿曼甩出缠龙线捆住他手腕："解释下为什么陆天麟的棺材刻着沈家暗镖印记？"
线头金铃突然狂震，顾玉夜腕间浮出龙鳞纹，竟与青铜棺上的噬梦鲛浮雕一模一样："因为那棺材本就是你们沈家造的，用来关押......"
江面忽起浓雾，九姑娘的白狐真身破雾而出，狐尾卷着个湿漉漉的紫檀盒。盒面八卦锁己经锈死，但沈卿曼一眼认出这是母亲妆奁匣的样式。
"在江底龙棺旁找到的，"九姑娘化回人形时发梢还在滴水，"用纯阳血开锁，当心反噬。"
小玫突然按住沈卿曼的手："盒缝在渗血！"她腕间玫瑰刺暴涨，刺尖挑开盒盖的刹那，数百只血蝴蝶蜂拥而出，在空中拼成沈母的遗影。
"曼曼，娘对不起你......"虚影抚着心口龙纹胎记，"当年顾氏夫妇为救玉夜强启龙怨，你爹不得不用追魂镖将怨气封入那孩子体内。我们沈家，欠他两条命......"
顾玉夜突然剧烈咳嗽，金血溅在血蝶上，幻象顿时扭曲成可怖画面：十五岁的他被铁链锁在祭坛，沈父的镖尖刺入逆鳞，青铜棺在血泊中缓缓开启，露出个与他容貌酷似的少年！
"那是我双生兄长顾玉明，"顾玉夜扯开衣襟，心口疤痕裂成龙嘴形状，"他被陆天麟炼成了噬梦鲛王。"
江水突然沸腾，青铜棺破浪而出。棺盖移开的瞬间，沈卿曼的胎记如烙铁灼烧——棺中少年与她梦中的龙怨妖魔完全重合！
"阿夜，你终于来陪我......"顾玉明的声音带着鲛人特有的空灵。他挥手掀起巨浪，噬梦鲛群如箭雨袭来。小玫甩出玫瑰藤结成防护网，藤蔓却被腐蚀得滋滋作响。
"用这个！"九姑娘抛来把油纸伞，伞骨竟是沈父的追魂镖熔铸而成。沈卿曼旋伞为盾，纯阳血顺着伞纹流淌，竟在江面燃起金色火墙。
顾玉夜咬破舌尖在掌心画符，夜莺群俯冲入水，衔出二十八枚青铜钱："这是当年镇棺的沈家镖银！"他扬手掷钱成阵，铜钱在空中拼出北斗七星，星光汇聚处正是龙棺命门。
沈卿曼踏浪疾驰，峨眉刺首取顾玉明咽喉。兵器相撞的刹那，她看清对方颈间挂着的长命锁——竟刻着自己的生辰八字！
"很惊讶？"顾玉明獠牙毕露，"你本就是沈家为镇压龙怨养的祭品！"
真相如惊雷劈下。沈卿曼踉跄后退，被顾玉夜拦腰抱住。男人胸口逆鳞符咒与她的胎记共鸣发烫："别听他鬼扯！你爹娘宁愿魂飞魄散也要......"
噬梦鲛王突然发出凄厉尖啸，江底升起无数缠着水藻的骸骨——全是当年参与镇棺的沈家镖师！小玫的玫瑰刺突然指向东南方："小姐，那里有活人气息！"
沈卿曼劈开浪涛，见陆天麟正浮在旋涡中心。他胸口嵌着块龙怨结晶，正将噬梦鲛王的怨气导入体内："沈姑娘，令尊没教过你斩草除根吗？"他挥杖击碎结晶，黑雾瞬间吞噬星光阵。
"小心！"顾玉夜扑倒沈卿曼的瞬间，龙棺中伸出巨爪贯穿他右肩。鲜血溅在沈卿曼脸上时，她突然看清顾玉夜瞳孔深处的封印——那里囚禁着父母的残魂！
"用...纯阳血...画...破军符..."顾玉夜咳着金血在她掌心写符咒。沈卿曼咬破指尖，血珠竟在空中凝成追魂镖模样，每一枚都刻着沈家火云纹。
小玫突然跃上棺椁，玫瑰刺插进顾玉明眉心："让你尝尝沈家秘制的辣椒符！"她裙摆炸开漫天红椒粉，噬梦鲛群顿时乱作一团。九姑娘趁机化白狐真身，叼起青铜钱阵压住龙棺。
沈卿曼的血镖如流星坠地，将陆天麟钉在江底礁石上。他狂笑着扯开西装，心口龙怨结晶竟与顾玉夜的逆鳞符同源："你们杀不死我！只要龙怨尚存......"
枪声突兀响起。顾玉夜握着冒烟的鎏金手枪，子弹正中结晶裂缝："沈姑娘，说过这枪该这么用。"
陆天麟炸成血雾的刹那，噬梦鲛王发出悲鸣，龙棺开始分崩离析。
江面恢复平静时，沈卿曼在残棺里找到半本《沈氏镖志》。泛黄纸页记载着惊人真相：她竟是顾氏夫妇用龙怨捏造的人形容器，真正的沈家女儿早夭于襁褓！
"这不可能！"小玫扯开她后领，胎记下隐隐浮现傀儡符，"小姐明明有温度会流血......"
"因为沈夫人将亲女魂魄渡给了你。"顾玉夜捡起块棺木碎片，上面刻着沈母绝笔：「以吾骨血塑汝身，承欢膝下十六春。但求曼曼平安喜，不惧魂飞作烟尘。」
暴雨倾盆而下，沈卿曼抱着残卷跌坐江滩。顾玉夜撑开油纸伞，伞面朱砂符咒被雨水晕染成血泪："现在明白为何你的纯阳血能克我了？我们本就是一魂两躯的......"
九姑娘突然甩尾劈开雨幕："噬梦鲛王还没死透！"她狐爪指向江心漩涡，那里正浮出成千上万的青铜匣，每个都刻着不同世家的徽记。
小玫的玫瑰刺突然指向顾玉夜："你心跳加快了！这些匣子是不是青蚨堂......"
"是陆天麟培养了三十年的怨气库。"顾玉夜撕开衣袖，露出整条青鳞密布的手臂，"沈卿曼，现在轮到你了——要当斩妖的沈家人，还是与我这个怪物同葬黄泉？"
沈卿曼将最后颗松子糖塞进他嘴里，糖纸折成追魂镖形状："我选第三条路。"她扯断颈间玉佩，纯阳血浸透龙纹胎记，"把噬梦鲛王和这些怨气匣，统统沉进沈家祖坟的锁龙井！"
江风卷起她的杏红披风，顾玉夜望着那个与记忆中沈母重叠的背影，突然将血玉耳坠捏碎。夜莺群衔着玉屑飞向漩涡，在江天之间铺就一道血色鹊桥。
小玫边给九姑娘包扎狐尾边嘀咕："小姐这算私奔还是殉情？"
"算清理门户。"沈卿曼回眸一笑，眼底金芒流转如龙，"毕竟我现在，也算半个顾家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