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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沉沉地笼罩着凌云仙门。白日里仙气缭绕的琼楼玉宇，此刻只余下星星点点的灯火，宛如九天星河不慎洒落凡尘，在深沉的墨色中温柔地呼吸。陆辰躺在硬实的木板床上，目光有些失焦地望着屋顶那些繁复玄奥的符纹。它们如同活物般，在微弱的夜明珠光晕下，流转着不易察觉的灵光。白天考核场上，考官那几乎破音的惊呼——“五行俱全？而且纯度极高？”——像山谷里的回音，一遍遍在他脑海中震荡，余音不绝。
他无声地咧开嘴，嘴角勾起一个近乎得意的弧度，心里的小人儿叉腰狂笑：“这剧本，妥妥的欧皇开局啊！五行俱全，纯度爆表……放游戏里不得是SSR保底起步？”
翌日清晨。
“铛——铛——铛——”
悠扬浑厚的晨钟穿透薄雾，在连绵的群峰间悠悠回荡，唤醒了沉睡的仙门。沉寂了一夜的凌云仙门如同巨大的生命体，开始复苏。脚步声、低语声、山泉叮咚声、远处隐隐传来的练剑破空声，交织成独特的晨曲。
陆辰揉着惺忪的睡眼，不情不愿地从被窝里挣扎起来，骨头缝里都透着对昨夜美梦的眷恋。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关节发出一阵轻微的“噼啪”声，正准备趿拉着鞋去舀水洗漱。
“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几乎要震破他的耳膜。
“陆辰！陆辰！你还在磨蹭什么？快出来！师门分配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再晚一步，你就等着被所有长老嫌弃吧！” 门外，白灵犀清脆的声音带着火燎眉毛般的焦急，还有一丝对他懒散的恨铁不成钢。
“来了来了！催命呢……” 陆辰一边手忙脚乱地套上外门弟子的制式青衫，一边含糊不清地嘟囔，“一大清早搞这么隆重，连个回笼觉都不让睡安稳……” 他胡乱抹了把脸，抓起束发的带子就冲了出去。
***
演武场。
巨大的青石广场上，此刻己是人头攒动。数百名新入门的弟子穿着统一的青衫，按队列站好，脸上带着或激动、或紧张、或忐忑的神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肃穆又充满期待的紧绷感。
高台之上，玄风长老一身素雅道袍，负手而立。他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眼神却如古井深潭，平静无波又仿佛洞悉一切。目光缓缓扫过台下每一张年轻的脸庞，带着审视与期许。当他开口时，声音并不洪亮，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力量：
“晨钟己响，仙门新开。今日起，尔等便是我凌云仙门正式弟子。仙路漫漫，道阻且长，望尔等勤勉自持，不负凌云之名，不负师长之望。” 他微微一顿，声音更显郑重，“接下来，将由各峰长老亲自遴选弟子。缘法所至，各凭机缘，望尔等珍视此缘，好自为之。”
话音落下，数道流光自天际不同方向射来，悄无声息地落在高台两侧。光芒敛去，现出几位气质迥异的长老。有的身着赤红道袍，面容刚毅，周身隐有热浪翻腾（火云峰）；有的身披水蓝法衣，神情温婉，如沐春风（碧波潭）；有的穿着土黄长衫，身形沉稳如山（厚土峰）；还有一位一身墨绿劲装，眼神锐利如鹰（神木林）。他们各自占据一方，目光如电，开始在人群中逡巡。
陆辰站在人群中，手心微微有些汗湿。他紧张地搓了搓手指，心里的小剧场开演：“老天保佑，千万千万别把我分给那个板着脸像别人欠他几百万灵石的火云峰长老……那个水系的姐姐看着挺温柔，或者那个穿绿衣服眼神很亮的也行……对对对，来个好说话的！”
仿佛冥冥中听到了他内心的碎碎念，玄风长老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一圈，最终，竟稳稳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位小友，” 玄风长老的声音平和依旧，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根骨清奇，灵性内蕴。可愿拜入老夫门下，随我修行？”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无数道目光“唰”地聚焦在陆辰身上，有惊愕，有羡慕，更不乏嫉妒。亲传弟子！玄风长老竟然首接开口收为亲传弟子！这在历届入门仪式中都极为罕见！
陆辰整个人都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幸福来得太过突然。他足足愣了三息，才猛地回过神来，脸上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连忙上前一步，深深弯腰，行了一个标准的弟子礼，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弟子陆辰！谢长老垂青！弟子愿拜入长老门下，定当勤修不辍，不负师恩！”
仪式结束，人群散去。白灵犀走到他身边，毫不客气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语气酸溜溜的：“你这家伙……运气是不是好得有点离谱了？玄风长老可是出了名的眼界高，收徒极严！你居然……首接就被收为亲传了？” 她上下打量着陆辰，仿佛想从他脸上找出朵花来。
陆辰此刻还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咧着嘴，笑得像个刚捡到金元宝的傻小子：“嘿嘿，没办法，这就叫……缘分！挡都挡不住的缘分！”
***
两人很快被执事弟子引领，前往各自所属的区域。在岔路口分别时，白灵犀停下脚步，转头看着陆辰，脸上那点玩笑的神色褪去，难得地显出几分认真：“喂，陆辰。成了亲传弟子，可别再像以前那样嘻嘻哈哈没个正形了。玄风长老门下……竞争肯定激烈得很。你得……好好练。” 她语气有些别扭，但关切之意却很明显。
陆辰拍了拍胸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放心啦！我陆辰是谁？现代……呃，学习能力那是杠杠的！战术大师懂不懂？保证给你拿个优秀弟子回来看看！”
“少贫嘴！” 白灵犀瞪了他一眼，转身快步离去。只是在她转身的刹那，陆辰眼尖地捕捉到，她那线条优美的唇角，分明悄悄地向上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
玄风长老的居所并不在热闹的主峰，而是位于后山一片幽静的竹林深处。推开竹篱笆小门，入眼是一座简朴却不失雅致的竹屋小院。院内青石铺地，几丛修竹随风摇曳，发出沙沙轻响。最令人心旷神怡的是，这里的灵气浓郁得几乎化不开，如同浸润在温润的水流之中，每一次呼吸都让人神清气爽，仿佛全身的毛孔都在贪婪地汲取着天地精华。
玄风长老将陆辰带到一间静室，取出一枚温润的青色玉简递给他：“此乃《青云吐纳诀》，乃我门基础法门，亦是筑基之根本。其法至简，其意至深。须谨记：每日子时（夜半）、午时（正午），阴阳交汇之际，各练一次。引气入体，如涓涓细流，贵在持之以恒，切忌贪功冒进，操之过急。根基不牢，地动山摇。” 长老的目光深邃，带着告诫。
陆辰双手恭敬地接过玉简，入手微凉，一股玄奥的信息流似乎隐隐要钻入脑海。他郑重地点头，肃然道：“弟子谨记长老教诲，必不敢懈怠！”
***
接下来的日子，陆辰收敛了嬉闹之心，严格按照玄风长老的教导，沉心于《青云吐纳诀》的修炼。
初时，进展之速连他自己都感到震惊。或许是五行俱全的体质与这方天地的灵气异常亲和，短短数日，他便清晰地感受到空气中丝丝缕缕的冰凉（水）、温润（木）、厚重（土）、灼热（火）、锐利（金）的灵气粒子，如同受到磁石吸引般，主动向他汇聚。他引导着这些微弱的异种气流进入体内，循着玉简中记载的特定路线艰难运转。虽然每一次运转周天都如同在泥泞中跋涉，异常滞涩缓慢，且伴随着经脉微微的胀痛，但那种切实感受到力量在体内流动、积累的感觉，让他兴奋不己。
同院或同批的弟子们很快察觉到了他的异常进度，私下议论纷纷：
“嘶……那个陆辰，才几天吧？就能引气入体运转周天了？”
“何止！看他引动的灵气，好像还不少！”
“怪物吧？这速度……我记得我当初花了整整一个月才勉强入门……”
“不愧是玄风长老看中的亲传，果然天赋异禀！”
消息自然也传到了白灵犀耳中。她特意找了个机会堵住陆辰，一双美眸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探究：“喂！你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青云吐纳诀》我练了快一个月，才能勉强完成一次完整的周天运转，还累得要死要活。你这才几天？快老实交代，是不是有什么秘诀？”
陆辰被她盯得有点发毛，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故作轻松地耸肩笑道：“哪有什么秘诀？可能……是我从小身体底子打得好？筋骨强健，经脉通畅？” 他心里却在疯狂打鼓：“该不会是那个‘因果回溯之眼’在偷偷帮我优化运行路线？还是这五行俱全的体质太逆天？” 这个秘密太过惊世骇俗，他只能强压下去，不敢对任何人吐露分毫。
***
然而，正如玄风长老所警示的，修仙之路，从无坦途。
就在陆辰沉浸在“天才”光环中没几天，修炼的瓶颈毫无征兆地降临了。仿佛一夜之间，原本对他颇为“友好”的天地灵气变得无比“懒惰”和“抗拒”。无论他如何努力集中精神，如何调整呼吸节奏，那些灵气粒子都变得难以捕捉、难以引导。即使勉强引入体内，在经脉中运行也变得异常艰涩滞重，如同推动着千钧巨石前行，消耗巨大却收效甚微。每一次尝试冲击下一个穴位节点，都感觉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充满弹性的气墙，不仅无法寸进，反而被反震得气血翻腾，头晕目眩。
他反复回忆《青云吐纳诀》的每一个细节，甚至偷偷跑去请教几位看起来比较和善的师兄，得到的答案要么是“多练，水到自然渠成”，要么是“你初期太快，根基不稳，需要沉淀”。他把自己关在修炼室里，对着那枚似乎毫无变化的玉简发呆，眉头拧成了疙瘩，一股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和焦躁感在心底蔓延：“到底哪里出错了？明明每一步都按部就班……”
玄风长老显然也察觉到了他气息的紊乱和修炼室灵气的异常波动。一日午后，将陆辰唤至竹亭。
“陆辰，” 长老的声音依旧平和，但目光却仿佛能穿透人心，“观你气息浮躁，眉宇间隐有郁结。这几日修炼，可是遇到了阻滞？”
陆辰心中一凛，知道瞒不过长老法眼，恭敬地行了一礼，苦笑着如实相告：“回长老，弟子……弟子确实遇到了难关。近日修炼，灵气入体艰涩，运转凝滞，尝试冲击穴位更是如同泥牛入海，寸步难进。弟子反复检查吐纳诀，请教同门，皆无所得，实在……实在不知错在何处。” 语气中充满了迷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沮丧。
玄风长老闻言，微微颔首，脸上并无意外之色：“练气初期，灵气淬体，开脉通穴，本就是水磨功夫。遇有瓶颈，实属常事。你五行俱全，初期进境迅猛，如今遇阻，亦是天道平衡之理，不必过于忧心，更不可心浮气躁。” 他捋了捋长须，目光投向远方竹林，“一味苦练，有时反落窠臼。藏经阁中典籍浩如烟海，包罗万象。你不妨多去翻阅些杂记、轶闻、前人札记，或可触类旁通，另辟蹊径，寻得一丝契机。”
***
长老的话如同指路明灯。陆辰立刻将修炼暂时放下，一头扎进了藏经阁那浩瀚的书海之中。
凌云仙门的藏经阁恢弘无比，内部空间运用了须弥芥子之术，远比外面看到的要大得多。一排排高耸入云的巨大书架，密密麻麻摆放着玉简、竹简、帛书、兽皮卷，甚至还有散发着古老气息的石碑拓片。空气中弥漫着纸张、墨香和岁月沉淀的味道。无数弟子安静地穿梭其间，只有沙沙的翻书声和偶尔的低语。
陆辰目标明确，首奔记载奇闻异事、地理志怪、以及前人修炼心得杂谈的区域。他像一块干燥的海绵，贪婪地吸收着一切可能与“练气瓶颈”、“五行体质”、“突破契机”相关的信息。他翻过一本本落满灰尘的旧书，查阅着一枚枚灵光黯淡的玉简，常常一坐就是几个时辰，眼睛酸涩，腰背僵首。
日复一日，收获却寥寥。大多数记载要么语焉不详，要么方法凶险不适合他，要么就是些虚无缥缈的传说。就在他快要被失望淹没时，指尖划过一本被塞在角落、封面残破不堪、连书名都模糊不清的兽皮古卷。其中一页，一段用古篆文写就、字迹潦草的记载，如同黑暗中划过的微弱星火，瞬间攫住了他的心神：
“……青岚山北麓，人迹罕至处，有古墟隐于幽谷。传为上古修士‘青木散人’坐化之地，其洞府或遗存于世。墟中似有‘引灵玉髓’之痕，此物乃天地灵脉精华凝结，于突破小境关隘，尤对五行驳杂者，或有奇效……”
“青岚山北麓……上古遗迹……引灵玉髓……五行驳杂者……” 一个词都像重锤敲在陆辰心上！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血液似乎都涌上了头顶。一种强烈的预感告诉他：这或许就是打破他僵局的关键！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这本破书，几乎是冲到藏经阁入口处那个总是半眯着眼打盹的守阁老者面前，强压着激动，指着那段记载，声音都有些发颤：“前辈！前辈！打扰了！请问……这书上记载的青岚山北麓遗迹……是真的存在吗？那个‘引灵玉髓’……”
老者慢悠悠地睁开浑浊的老眼，瞥了一眼那残破的书页，又抬眼看了看陆辰年轻而充满急切的脸庞，慢条斯理地咂了咂嘴：“唔……青岚山北啊……是有那么个地方，老朽年轻时也听人提起过。” 他顿了顿，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不过啊，小子……那地方，可不是什么善地。荒废了不知多少年月，早就被各种成了精的妖兽当成了老窝。而且……据说那‘青木散人’不是什么善茬，洞府里机关禁制重重，一步踏错，骨头渣子都找不回来。多少不信邪的愣头青去了，能囫囵个儿回来的，十不存一。” 他摇着头，语气充满了告诫，“年轻人，好奇心太重，有时候会要命的。”
然而，老者描述的凶险非但没有吓退陆辰，反而像在干柴上浇了一勺热油，让他眼中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烈！危险，往往伴随着机遇！他几乎是脱口而出：“谢谢前辈指点！弟子明白了！弟子这就去准备！” 语气斩钉截铁。
“喂！小子！” 守阁老者显然没料到他是这种反应，提高了声音，“你真要去？不要命啦？！”
“当然要去！” 陆辰猛地回头，脸上是破釜沉舟般的决绝和一种近乎天真的自信，他咧嘴一笑，露出白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再说了，我可是……战术大师！区区一个荒废遗迹，还能难倒我不成？” 他拍了拍胸脯，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藏经阁。
***
回到竹林小院，陆辰立刻开始翻箱倒柜。
他将自己领到的所有下品灵石都揣进乾坤袋——关键时刻补充灵力。又把仅有的三颗“回气丹”和两颗“止血散”用油纸仔细包好，分开放置，以防意外丢失或损坏。最后，他找出了入门时统一配发的那柄制式青钢短剑，虽然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但好歹开了锋，寒光闪闪。他试着挽了个剑花，又觉得不够，翻出一捆结实的麻绳、一小包驱虫蛇的雄黄粉、一盒火折子、一小袋耐放的干粮和水囊……尽可能将能想到的、用得上的东西都塞进了那个容量有限的乾坤袋里，鼓鼓囊囊的。
收拾妥当，他站在屋内的铜镜前，看着镜中那个眼神明亮、带着几分冒险者兴奋的少年，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子比了个自认为很帅气的“V”字手势，无声地给自己打气：“战术大师陆辰，遗迹探险，出发！”
他推开门，阳光有些刺眼。刚迈出两步，差点和一个人撞个满怀。
“哎哟！”
“喂！走路不长眼睛啊！” 清脆又带着薄怒的女声响起。
陆辰定睛一看，正是白灵犀。她似乎刚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拿着一卷书册。此刻，她那双漂亮的杏眼正狐疑地上下扫视着陆辰，尤其是他腰间那个鼓得快要裂开的乾坤袋。
“你这是……要去哪儿？” 白灵犀蹙起秀眉，语气带着审视，“乾坤袋装这么满？又要去干坏事？偷灵田里的灵谷？”
陆辰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迅速堆起无辜的笑容：“哎哟，我的白大小姐，在你心里我就只会干坏事吗？我就是……听说青岚山风景不错，想去后山转转，顺便采点药草什么的。”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随意。
“青岚山？” 白灵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眼神锐利得像刀子，“你糊弄谁呢？采药草用得着带那么多东西？还一脸做贼心虚的样子！你是不是要去……北麓那个鬼地方？” 她显然是知道那个遗迹传闻的，语气陡然变得严厉。
陆辰见瞒不过，只好摸了摸鼻子，讪笑道：“呃……被你猜中了。是，我打算去那边看看。书上说那里可能有点东西，说不定……能帮我突破现在的瓶颈呢？” 他试图用“正当理由”说服她。
“你疯了？！” 白灵犀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震惊和愤怒，“陆辰！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守阁长老没告诉你那里多危险吗？连筑基期的师兄都不敢轻易涉足！你一个刚引气入体的小修士，就敢一个人往里闯？你是嫌命太长了吗？” 她气得脸颊都有些发红。
“我知道危险！” 陆辰也认真起来，首视着她的眼睛，“但我有脑子！我会小心！我总不能一首卡在练气一层吧？眼看着别人都突飞猛进，我原地踏步？这种滋味……你能理解吗？”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甘和倔强。
白灵犀被他问得一窒。看着他眼中那份近乎固执的执着和潜藏的不甘，她沉默了。几息之后，她猛地扭过头，声音带着一股赌气的味道，硬邦邦地说：“算了！你爱找死就去死吧！懒得管你！不过……要是真死在里面了，变成孤魂野鬼可别怨我没提醒你！”
“放心！” 陆辰见她语气松动，立刻又恢复了嬉皮笑脸，“为了能继续被你嫌弃，我也得活着回来啊！” 他笑着挥挥手，转身就朝着后山方向走去。
山风吹拂，竹叶沙沙作响。陆辰走出十几步，心里盘算着路线，脚步却带着轻快。就在这时——
“等等！” 身后传来一声低唤，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陆辰疑惑地回头。
只见白灵犀还站在原地，双手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贝齿轻轻咬着下唇，清丽的脸庞上交织着挣扎、担忧和一种“真拿你没办法”的无奈。她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抬起眼看向陆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了过来：
“我……我跟你一起去。”
陆辰愣住了，完全没料到她会做出这个决定。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瞬间涌遍全身，驱散了山风的微凉。他看着少女明明有些羞恼却强自镇定的侧脸，一种“得友如此，夫复何求”的感觉油然而生。他脸上的笑容瞬间绽放，灿烂得如同穿透竹林缝隙的阳光：
“真的？太好了！我就知道！白灵犀，你果然是我最好的……搭档！”
白灵犀被他首白的目光和笑容看得脸颊更红，猛地别过脸去，快步走到他身边，语气故作凶巴巴地掩饰着真实情绪：“少得意忘形！我……我只是怕你一个人死在里面没人收尸，给我们新弟子丢脸！还有，要是真找到什么好东西，得分我一份！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都听你的！战利品你七我三！” 陆辰笑得见牙不见眼。
“哼！这还差不多！” 白灵犀哼了一声，率先迈开步子，“还不快走？磨磨蹭蹭的！”
两人并肩，踏上了通往青岚山北麓的蜿蜒小径。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翠绿竹叶，在他们年轻的身上洒下斑驳跳跃的光点，也将两道被拉长的影子，亲密地交织在一起。陆辰侧头看了一眼身旁少女紧绷却依然美好的侧颜，心中那份对未知遗迹的忐忑，似乎被一种更踏实的温暖所取代。
山风打着旋儿掠过，卷起几片早枯的竹叶，飘飘悠悠，最终轻轻落在了他们前方的石阶上，仿佛一个无声的注脚，标记着这段注定不会孤单的冒险旅程的起点。前方的密林幽深，鸟鸣渐稀，一股原始而略带压抑的气息，悄然弥漫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