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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薇薇口袋里的手机，正发出濒死般的尖啸。
她颤抖着手，掏了出来。
屏幕上亮着的两个字，像烧得通红的烙铁，狠狠烫穿了她的眼球。
凌夜。
苏薇薇的大脑瞬间被抽成真空。
指尖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不受控制地，划开了接听。
电话那头，没有任何声音。
只有一片能吞噬一切的死寂。
苏薇薇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是被灌满了沙子，干涩得发不出半点声音。
终于。
听筒里，传来凌夜那清冷如冰，不带一丝一毫情绪的声音。
很轻。
很慢。
每一个字，却都足以击溃她用谎言和野心构筑的全部防线。
“苏薇薇。”
“抬起头。”
凌夜的声音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
“我送你的烟花，好看么？”
苏薇薇猛地抬头。
她的视线本能地，想去捕捉那架盘旋在夜空中的黑色首升机。
然而。
下一秒。
她的瞳孔，却被远处市中心那几栋摩天大楼的巨型LED屏幕，死死钉住。
屏幕同时亮起。
没有广告，没有预兆。
只有一条条滚动播报的最新头条，触目惊心。
【突发！伊人集团涉嫌非法集资、虚假宣传、商业诈骗等多项罪名，CEO李鸿源己被正式批捕！】
第一条新闻，像一道惊雷，在她耳边炸响。
【惊天骗局！京市3号稀土矿脉被证实为毫无价值的废矿，涉案金额高达两百亿！】
她的脸色，开始褪去血色。
【沈氏集团前董事沈正宏，因涉嫌出卖国家核心技术，勾结境外势力，己被国家安全部正式逮捕！】
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摇晃。
【辉光制药“致盲丑闻”全球发酵，多国受害者联名起诉，要求严惩幕后黑手！】
那不是烟花。
不。
那是为她一个人搭建的，血肉模糊的绞刑架。
那是她曾经引以为傲的胜利，此刻却汇聚成了最恶毒的诅咒。
她的世界，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屏幕上，李鸿源被戴上冰冷的手铐，曾经不可一世的脸上，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沈正宏被两名制服人员押上警车，那张道貌岸然的脸，被撕得粉碎。
那些曾经追捧她的名媛富太，此刻顶着一张张被劣质药剂毁掉的脸，在媒体镜头前声泪俱下地控诉着她的名字。
甚至还有那些因“致盲药剂”而彻底失明的志愿者，被家人搀扶着，茫然无助地面对着整个世界的镜头。
“不……不……”
苏薇薇的嘴唇失控地颤抖，发出细碎的，像野兽濒死前的哀鸣。
她的理智，在那一瞬间，彻底断裂。
猛地。
她捂住自己的肚子。
小腹传来一阵尖锐到极致的坠痛，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里面疯狂撕扯。
冷汗，瞬间浸透了她单薄的病号服。
“孩子……我的孩子……”
她双腿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冰冷的护栏，狠狠撞在她的腰上，痛入骨髓。
她死死抓住冰冷的金属护栏，指甲因过度用力而生生崩裂，渗出的血丝，嵌进了金属冰冷的缝隙里。
头顶。
首升机那野兽般的轰鸣，是为她奏响的送葬曲。
苏薇薇她湿透的病号服近乎透明。
像一只被活活剥掉皮毛的兔子，所有狼狈与恐惧都无所遁形。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淬毒的疯狂。
她死死护住自己的小腹，那是她最后的底牌。
“凌夜！就算你赢了又怎么样！”
她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我肚子里怀着承宇的骨肉！是顾家的种！只要有这个孩子在，我苏薇薇就永远、永远都不会输！”
她的话音未落。
一道黑色的身影，顺着一根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绳索，从机舱内急速滑下。
悄无声息。
如同鬼魅。
来人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身姿挺拔如松，正是沈确。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步步走向苏薇薇，昂贵的定制皮鞋踩在天台碎石上的轻微声响，却像死神的鼓点，一下下，重重砸在苏薇薇的心脏上。
他停在苏薇薇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那眼神，没有怜悯，没有厌恶，只有看着一件没有生命的死物的漠然。
他手中，拿着一份文件。
“苏小姐，”沈确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能穿透旋翼噪音的冰冷质感，“这是顾承宇亲笔签名的口供。”
他将文件，一页一页，展示在苏薇薇眼前。
动作缓慢，且充满仪式感。
苏薇薇的视线，被迫跟着他的手指，逐字逐句地看下去。
口供里，顾承宇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得一干二净。
他说，自己才是那个被蒙蔽、被蛊惑、被利用的受害者。
他说，苏薇薇是个蛇蝎心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疯女人。
当沈确的手指，翻到最后一页。
关于孩子的归属问题，那几个加粗打印的、黑色的、方方正正的字，像一根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穿了苏薇薇的视网膜。
【我不确定。】
【我怀疑，那不是我的孩子。】
“不……不可能！”
苏薇薇的尖叫声，瞬间被头顶的狂风撕得粉碎。
“他在撒谎！这是伪造的！承宇爱我！他爱我肚子里的孩子！”
沈确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残忍的弧度。
他仿佛在欣赏她最后的挣扎。
她曾以为的爱情。
她曾以为的底牌。
她曾以为的未来。
原来，从头到尾，都只是她一个人自导自演的笑话。
她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输得体无完肤。
输得……连最后一丝尊严，都被人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啊——！”
苏薇薇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身体猛地向后仰去，重重撞在冰冷的护栏上，然后滑倒。
沈确冷漠地看着她，收起文件，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一字一句，宣读着她的最终审判。
“苏薇薇。”
“你涉嫌多项商业诈骗、非法集资、以及泄露国家商业机密。”
“恭喜你，被正式逮捕了。”
他的话音刚落。
几道黑影如同猎豹，从阴影中扑出，瞬间将在地的苏薇薇反剪双手。
一副冰冷的手铐，“咔哒”一声，锁住了她颤抖的手腕。
那刺骨的金属温度，让她浑身剧烈一颤。
灵魂，仿佛都被这道声音彻底冻结。
她被两人从地上粗暴地架起，像拖拽一个破败的布偶，拖向首升机放下的绳梯。
她没有挣扎。
只是目光涣散，死死地，透过那刺目的强光，望向那架黑色的钢铁巨兽。
仿佛要将那个端坐于王座之上，主宰她命运的女人的身影，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刻进自己被碾碎的灵魂里。
那双曾经有多么明亮动人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无尽的怨毒和死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