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班后人墨云传

第30章 户部惊魂钱海惊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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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鲁班后人墨云传
作者:
俺叫温啾能斩花熊
本章字数:
8340
更新时间:
2025-06-25

太子赵恒终究没能被彻底摁死在东宫那方囚笼里。皇后哭晕在御前,几位老臣涕泪横流地跪求“念在嫡长、国本不可轻动”,皇帝赵胤看着那份被撕碎的“嘉奖名单”抄本,看着太子党羽被三司会审揪出来的一串串硕鼠,最终疲惫地挥了挥手。一道“念其初犯,闭门思过,着即释出东宫,仍居太子府,无旨不得擅离”的旨意,如同隔靴搔痒,将太子从名义上的囚禁中放了出来。

人虽放出,但无形的枷锁更重了。皇帝的猜忌,朝野的鄙夷,如同附骨之蛆。而最让太子及其背后势力痛彻心扉的,是平亲王赵琛借着河南贪腐案的东风,将陈展泡这颗钉子,狠狠楔入了户部!户部,那是太子的钱袋子!是维系庞大党羽、豢养门客、贿赂官员、甚至未来图谋大事的命脉所在!陈展泡在河南敢掀桌子查贪腐,如今入了户部,岂不是要把他们的钱袋子翻个底朝天?

“既然你陈展泡能从泥腿子府尹爬到京城来搅局,那就让你尝尝京城这潭浑水的滋味!淹不死你,也要扒你三层皮!” 太子府深处,压抑的咆哮带着刻骨的怨毒。

次日,户部衙门的平静被彻底打破。如同约好了一般,各部要钱的奏折如同雪片般飞来,瞬间堆满了陈展泡那张临时署理侍郎事务的桌案。

工部的折子最厚实:内宫多处殿宇年久失修,彩绘剥落,梁柱蠹蚀,甚至有殿角坍塌之危!所需修缮银两,列了长长一串天文数字,字里行间透着“事关皇家体面,刻不容缓”的紧迫。

礼部的折子透着奢华:皇后千秋在即,后宫嫔妃按制需更新西季礼服、头面首饰;宗庙祭祀器物陈旧,急需按古礼重铸;所需金银珠玉、锦缎丝绸,数量之巨,令人咋舌。

刑部的折子透着阴森:各地监牢刑具多有损毁,枷锁镣铐锈蚀不堪,囚犯所用粗瓷碗碟缺口遍布,“恐失朝廷威仪,亦有纵囚之虞”,申请更换全套精铁刑具及粗陶器皿,又是一笔不菲开销。

兵部的折子最是杀气腾腾:西北虽暂平,然瓦剌、鞑靼残部犹在,神机营火器亟需更新换代,列装新型火铳;同时为加强西北防务,拟新募边军两万,所需安家费、军饷、甲胄、兵器、粮草……所需银两数额之大,几乎要将户部的库底子掏空!

紧随其后的,是太子地方党羽的奏折:不是某地漕运河道淤塞,商路断绝,请求拨款疏浚;就是某郡突发瘟疫,请求朝廷拨发赈灾银及药材;再不然就是某边镇军粮转运艰难,需增设驿站、增派民夫……桩桩件件,都指向同一个字——钱!海量的钱!

更要命的是,户部尚书称上次被皇帝训斥后“忧惧成疾”,告假在家“静养”,所有部务一股脑推给了陈展泡。而本该分担的另一位户部侍郎,也紧随其后递上了告病折子,声称“旧疾复发,需静养三月”,竟将象征户部批核权力的“批红”大印,也堂而皇之地派人送到了陈展泡的案头!

一时间,户部所有的压力、所有的目光、所有的算计,都如同沉重的大山,死死压在了陈展泡一人肩上!他坐在堆积如山的奏折后面,清癯的脸上布满愁云,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批?国库空虚,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不批?工部催着修宫殿,礼部催着备祭祀,刑部催着换刑具,兵部催着要军费,地方催着救命钱……哪一路神仙都得罪不起!尤其是兵部任改那张杀气腾腾的折子,简首像一道催命符!

“这……这如何是好!”陈展泡看着那枚冰冷的“批红”大印,第一次感到这象征权力的东西,竟如此烫手!这分明是太子党给他设下的绝杀之局!要将他活活架在火上烤!

***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飞入荣鱼客栈深处。墨云球(肉球)听完花球的转述,眼中没有丝毫意外,只有一片冰冷的了然。

“果然来了。”他放下手中把玩的一枚玉质算筹,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太子这是急了,要逼死陈展泡,更要让平亲王难堪。平王殿下,看来得请陈大人过府一叙了。”

当夜,平亲王府书房,烛火通明。陈展泡带着满身的疲惫和焦灼,见到了平亲王赵琛和那位神秘的叱云先生。

“殿下!叱云先生!”陈展泡声音沙哑,“下官……下官实在……”

“陈大人稍安。”平亲王赵琛亲自为他斟了杯热茶,目光沉稳,“本王与先生己知晓户部情形。今日请大人来,便是要商议对策。”

叱云球走到书案前,拿起那几份最棘手的奏折副本,目光锐利如刀,逐一点评:

“工部修内宫?”他指尖点在工部那份冗长的清单上,“好办。陛下最重孝道。皇陵修缮乃国之大事,所用工匠皆为大匠,其中不乏戴罪服役之能工巧匠。奏请陛下,调拨皇陵修缮工匠入内宫服役。一则,工匠技艺精湛,远胜寻常工部匠人;二则,费用可大大节省,只需支付日常饮食及少量犒赏,远低于工部预算;三则……” 墨云球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奏请陛下,命贴身武龙卫全程监管!所有物料采买、工匠调度、银钱支用,三日一报,由武龙卫首呈御前!钱花在哪里,一目了然!谁敢伸手,武龙卫的刀,可不是摆设!”

陈展泡眼睛一亮!借调皇陵工匠,省下巨款!更妙的是引入武龙卫监管,这等于在工部头上悬了一把随时可能落下的铡刀!工部那帮人,还敢狮子大开口?

“礼部更新服饰、祭祀?”叱云球拿起礼部的折子,冷笑一声,“此事不难,奏请太后。皇后千秋、宗庙祭祀,关乎礼制,一丝一毫马虎不得。陈大人,你只需将礼部这份详尽的采购清单和预算,原封不动地抄录一份,加急呈送慈宁宫——给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过目!言明此乃礼部为千秋节及宗庙祭祀所拟用度,请示太皇太后是否‘周全’?是否‘合规’?是否需要‘增补’?”

平亲王赵琛闻言,忍不住抚掌轻笑:“妙!太皇太后一生崇俭,最恶奢靡!看到这份恨不得把金山银山堆上去的清单,怕是要气得摔了茶盏!她老人家一发话,礼部那群蛀虫,吃不了兜着走!”

陈展泡恍然大悟,心中大定。

“刑部更新器械器皿?”叱云球拿起刑部的折子,“压着!五日后的朝会,当着陛下的面再议!陈大人届时只需奏报:刑部所请更换之枷锁镣铐、粗陶碗碟,按旧例乃两年一换。然此次所报价格,然两年一换,实在可惜,民间很多器皿五年不坏,难道我们的工匠还不如民间工匠?如今铁价、陶土、人工皆涨,价格岂能不变?此中必有蹊跷!为朝廷计,为杜绝贪墨,臣建议:将此批器械器皿采购,交由民间信誉卓著之工坊团体竞标承办!正好看一下到底是民间的好还是以前的工匠好。但承接必须立下军令状——所供器物,质保期五年!五年内,若非人为损坏出现质量问题,承办者不仅分文不得,更需按价赔偿,并依律入刑!重罚之下,必有良商!亦省去刑部采买之弊!”

狠!太狠了!五年质保,出了问题要坐牢赔钱!这条件一出,哪个商人敢轻易接盘?就算接了,也必然战战兢兢,不敢以次充好!刑部想从中捞油水?门都没有!

“那……兵部呢?”陈展泡的心又提了起来,兵部任改那份折子,数额最大,杀气最重,也最难推脱。

墨云球拿起兵部的折子,却并未像前几份那样剖析破解,反而平静地说道:“兵部所请,更新神机营装备,增募西北边军两万……照准。”

“照准?!”陈展泡和平亲王都愣住了。前面都卡得死死的,怎么到兵部这里就放行了?

“对,照准。”墨云球语气肯定,“理由有三:其一,兵部所请,于国于民,于西北边防,现阶段看,并不过分,甚至算得上未雨绸缪。神机营火器老旧,确需更新;西北新定,增兵布防亦是常理。我们若在此事上卡脖子,反倒落人口实,显得平亲王殿下心胸狭隘,不顾大局。”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其二,任改毕竟是历经三朝的老臣,执掌兵部多年,根深蒂固。陛下对其,即便有猜忌,也仍有倚重。在此等‘正当’军务上与其硬顶,非但难以成功,反会激起陛下对平亲王‘揽权’、‘掣肘军方’的疑心,得不偿失。”

“其三……”叱云球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让他要!给他拨!但要分批次、按进度拨付!每一笔款项的去向,都要比工部内宫修缮查得更细!让陈大人您这位新任户部侍郎,亲自盯着兵部的每一笔开销!神机营的新火铳,是哪个工坊承制?造价几何?质量如何?西北新募的两万边军,花名册何在?军饷是否足额发放?甲胄兵器是否到位?粮草转运有无克扣?查!一笔一笔地查!一厘一毫地核!他任改想把手伸进户部搅浑水?那我们就把他兵部的账本,翻个底朝天!看看他这位‘国之干城’,到底有多‘干净’!”

“高!实在是高!”平亲王赵琛眼中精光大盛!叱云球这招,看似退让,实则暗藏杀机!以退为进,以拨款为名,行查账之实!兵部的账,可比工部、礼部的烂账要命百倍!只要抓住任改在军费上的把柄,那就是真正的致命一击!

叱云球最后指向那些地方党羽哭穷要钱的奏折,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至于这些地方上打着太子旗号要钱的折子……全部压下!一字不批!陈大人只需在朝会上面呈陛下,痛陈国库艰难,各部要钱如雪片,其中不少奏折字里行间暗示乃‘东宫授意’、‘太子门人’所请……下官位卑职小,实在不敢妄断,亦不敢擅专!恳请陛下圣裁!或待户部尚书大人病愈后,再行定夺!”

将皮球一脚踢回给皇帝!暗示太子党借机生事,勒索国库!皇帝看了,会怎么想?本就对太子失望透顶,此刻只会更加厌恶!

陈展泡听完这一整套环环相扣、绵里藏针的应对之策,只觉得胸中块垒尽去,眼前豁然开朗!他起身,对着叱云球和平亲王,深深一揖:“下官……受教了!定当依言而行!”

数日后。

户部衙门的压力骤然减轻。工部的折子被“皇陵工匠借调、武龙卫监管”的方案堵了回去;礼部的折子送到慈宁宫后,果然引来太皇太后震怒,下懿旨申斥礼部“奢靡无度”,预算砍掉七成;刑部的折子被陈展泡在朝会上用“五年质保、入刑追责”的竞标方案怼得哑口无言,灰溜溜撤回;那些地方哭穷的折子被陈展泡原封不动呈给皇帝,皇帝看后脸色铁青,朱笔批了“着该省督抚自筹,不得再烦渎户部!”;唯独兵部那笔巨款,户部批了,但每一笔拨付都卡得极严,核查之细,让兵部司库官员叫苦不迭。

任改府邸。

听着心腹汇报户部这几日的动向,尤其是陈展泡对兵部款项那近乎苛刻的核查,任改枯瘦的手指缓缓捻动着掌中两颗冰冷的铁胆,脸上看不出喜怒。良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

“好一个陈展泡……好一个叱云球……平亲王,倒是真捡了条好狗。京城的深水……这才刚湿了鞋面呢。走着瞧。”

他端起手边早己冰凉的茶,抿了一口,那浑浊的老眼深处,翻涌着比寒潭更深沉的算计与杀机。陈展泡走出户部衙门,夕阳的余晖拉长了他的影子。他回头望了一眼那森严的官署大门,长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仿佛刚刚踏入一片更深、更暗的旋涡。他紧了紧身上的官袍,迈步融入暮色渐沉的墨京街巷,身影坚定而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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