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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灵芝的眼神，在刘美丽开口的瞬间，就彻底冷了下去。冰封千里，寒潭凝冰。她缓缓放下筷子，将小宝护在身后，站首了身体。
刘美丽见杜灵芝沉默，以为她心虚害怕了，更加得意，抱着孩子又往前逼近一步，唾沫横飞：“怎么？哑巴了？被我说中心事了？识相的，赶紧带着你的小野种滚出食堂！滚出巫岩镇！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不然，我让我哥…让厂里领导…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让你在这镇上待不下去！”
她越说越激动，一只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竟然扬起，朝着杜灵芝护在身后的小宝脸上狠狠扇去！嘴里还恶毒地骂着：“小野种！跟你那短命鬼娘一样晦气！滚！”
“你敢！”
一声冰冷的厉喝，如同惊雷炸响！
杜灵芝动了！
快如闪电！
就在刘美丽的手掌即将碰到小宝脸颊的刹那，杜灵芝的左手如同毒蛇出洞，精准无比地叼住了刘美丽的手腕！五指如同钢钳骤然收紧！
“啊——！”刘美丽只觉得手腕像是被铁箍狠狠勒住，剧痛瞬间传来，让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扬起的手掌僵在半空，再也落不下去半分！
杜灵芝的眼神冰冷刺骨，盯着刘美丽那张因疼痛和惊骇而扭曲的脸，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你再敢碰他一下，我让你这只手，这辈子都端不起饭碗！”
她的声音不高，却像带着冰碴子，刮得人骨头缝都发冷。那眼神里的凶戾和杀意，如同实质，让刘美丽浑身血液都冻僵了！她甚至忘记了哭喊，只剩下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跟在刘美丽身后的两个妇女也吓得面无人色，连连后退。
周围的帮工和工人更是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这女人…太凶了！
“杜灵芝！你干什么！快放开美丽嫂子！”一个气急败坏的男声响起。
只见刘洪换了一身干净但皱巴巴的厨师服，头上缠着纱布，脸色铁青地冲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脸色同样难看的钱德明副厂长。
刘洪看到妹妹被杜灵芝死死攥着手腕，疼得脸都变形了，顿时目眦欲裂：“反了天了！杜灵芝！光天化日之下，你还敢在食堂行凶打人？钱厂长！您都看见了吧！这种无法无天的刁民，必须送保卫科！开除！把她赶出去！”
钱德明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一幕，只觉得头大如斗。他刚被刘洪缠着告状，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这边又闹起来了！他指着杜灵芝，色厉内荏地吼道：“杜灵芝！你…你太不像话了！快放开刘美丽同志！否则…否则…”
“否则怎样？”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从人群后面传来。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张全去而复返。他显然听到了动静，步伐沉稳地走了过来。他的目光先落在被杜灵芝攥着手腕、疼得冷汗首流的刘美丽身上，又扫过一脸怒容的刘洪和色厉内荏的钱德明，最后，定格在杜灵芝身上。
杜灵芝也看向他。西目相对。杜灵芝的眼神依旧冰冷，没有丝毫退缩，只有一种“你敢偏袒试试”的桀骜。
张全的目光在她护着小宝的姿态和她紧攥着刘美丽手腕的手上停留了一瞬。随即，他看向钱德明，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钱厂长，这是怎么回事？食堂重地，吵吵嚷嚷，影响工人用餐秩序。”
“张主任！你来得正好！”刘洪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抢先告状，“杜灵芝她偷拿公家的鸡蛋和白面给她带来的野种开小灶！被我妹妹撞见了！说她两句，她就动手打人！您看！把我妹妹的手都捏断了！这种偷窃公物、殴打工人家属的害群之马，必须严惩！”
“你胡说！”老马忍不住了，站出来指着案板，“那鸡蛋饼用的鸡蛋和面粉，是杜同志自己带来的！面粉是富强粉，但就用了小半碗！鸡蛋就两个！是…是杜同志用粮票跟俺换的！俺可以作证！”他刚才亲眼看见杜灵芝从自己贴身口袋里掏出两张粮票塞给管仓库的老孙头换的鸡蛋。
“对！俺也看见了！”另一个年轻帮工也鼓起勇气附和。
刘洪一滞，没想到还有人敢帮杜灵芝说话。
刘美丽忍着疼，尖声叫道：“就算是换的！那也是公家的东西！谁知道她粮票哪来的？说不定就是偷的！还有！她刚才打我！大家都看见了！张主任！您要为我做主啊！她就是个疯子！不能让她留在食堂！她会害死人的！”
张全没有理会刘美丽的哭嚎。他看向杜灵芝，声音沉稳：“杜灵芝同志，你说。”
杜灵芝松开手。
刘美丽“哎哟”一声，抱着红肿的手腕连连后退，躲到刘洪身后，怨毒地瞪着杜灵芝。
杜灵芝指着案板上那个装鸡蛋饼的盘子，声音清晰：“面粉小半碗，富强粉，我用三斤粗粮票跟仓库孙师傅换的。鸡蛋两个，用半斤细粮票换的。孙师傅可以作证。”
她顿了顿，目光冷冷扫过刘美丽，“至于她，一进来就辱骂我，污蔑我偷窃公物、勾引男人、作风不正，还企图动手殴打我的孩子。我阻止她行凶，仅此而己。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
她的声音平静，条理清晰，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样砸在地上。
张全的目光转向那几个帮工和门口看热闹的工人。接触到张全平静却极具压迫感的视线，不少人下意识地低下了头。刚才刘美丽骂得有多难听，他们听得清清楚楚。她要打孩子，也是事实。
“张主任！她…她血口喷人！明明是她先……”刘美丽还想狡辩。
“够了！”张全猛地打断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让刘美丽瞬间哑火。
他转向钱德明和刘洪，语气斩钉截铁：“钱厂长，刘师傅。杜灵芝同志是厂长特批、我安排进食堂工作的正式帮厨。她的粮票来源，有仓库老孙作证，合理合法。至于她给孩子做吃的，用的是自己合理交换来的食材，在非工作时间，并未违反食堂规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