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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客们被妇人的话勾起了兴趣。
“大姐，你这话是你什么意思？那妖女怎么了吗？”
有人壮着胆子，主动询问了一句。
那妇人似乎非常不满这人对凌昭的称呼，先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后这才双手叉腰，骄傲地一仰脖子：
“在你们在这听这王快嘴胡说八道的时候，外面官府的告示可都出来了，顾小姐她——
捐出了可以亩产五百斤、还不怕蝗虫的黍种！
而且，她本人可是私下悄悄捐献，不图名不谋利，若不是官府感念她的无私，将此事公之于众，谁会知晓她做了这些？这样的人，你们居然说她是妖女！？”
“什么亩产五百斤？骗人的吧？”
“不怕蝗虫，真的吗？我老家是江城那边的，这几年年年干旱，蝗灾不断，受灾最重的就是我们江城，哪怕有朝廷赈灾，可大家也过得苦不堪言，若不是如此，我也不会背井离乡……”
有人说到最后，自己先苦涩地一笑，再也说不下去。
妇人叹了口气，似乎有点不忍。
毕竟江城到底有多惨，都城里的贵人们可能不知，可百姓们却都曾看到，那些逃难而来的难民，麻木的眼神、瘦弱的身体，仿若行尸走肉一般。
而他们己经算足够幸运的了，至少活了下来。
那些没能从江城一带逃出来的人，要么饿死、要么己经沦为了别人的晚餐，吃蝗虫、吃树根、到吃人，那是江城随处可见的景象。
饿殍遍地，因为尸体得不到有效的处理，甚至有好几个村子爆发了瘟疫，不得不连人一起，付之一炬。
妇人难得地柔和了声音：“朝廷是这么说的，我想他们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太好了，太好了，呜呜，谢谢顾小姐，谢谢顾小姐。”那个江城来的人，眼眶都红了。
也有人不以为意：“这不都是吹的吗？都还没种呢，我看啊，就是有婊-子想立牌坊。”
“耳朵聋了吗？没听到官府说了，顾小姐根本没想要宣扬此事，立什么牌坊？我看你长得倒像个牌坊！”
“这位兄台，这骂的就有点太脏了啊，不至于，不至于，他哪里像牌坊了，分明是表子。”
“你！”
眼看着争辩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些人撸起袖子就要打人，杜仲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
这和他想象中的场景不太一样啊。
这不是显得他特别特别特别没用吗！？
他都还来不及为顾凌昭处理这些流言蜚语，怎么的这流言蜚语己经没人关心了，全都关心起种子来了？
“那个……”
杜仲试着为凌昭发声，结果话还没说出口，下一秒，他身边的人忽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啊啊啊啊，我想起来了！！！”
因为这人突然的拍桌子，一时间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她满脸兴奋地看向众人道：“我就说这个名字怎么有点熟悉，因为我之前就见过顾凌昭啊，去年旱灾，城外也受到波及，是她一首在施粥赠药吧？”
被少女这么一提醒，有好几个人也想了起来。
“确实，我也记起来了，当时大家都只说是顾家小姐救人，但我可看见了，治病的那位顾小姐，可并不是那位传说中贤良淑德、温柔善良的顾萤玉！”
“原来，顾大小姐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就救了不少人啊？”
“但她从没宣扬过……”
“我去，王快嘴，你为了几个赏钱，把这般的好姑娘说成妖魔，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众人反应过来以后，茶楼瞬间炸锅！
刚刚偏题的事情瞬间被拉回了正轨。
“什么？她还施粥赠药，甚至给人治病？”
“对了，刚刚小二不是说了吗，那王快嘴就是收钱造谣的！”
“我就说嘛，传言也太邪乎了……”
王快嘴又急又慌，想辩解，喉咙却只能发出“嗬嗬”声，最后憋得满脸通红，拼命摆手，狼狈不堪。
杜仲见状，一个绝妙的念头忽然在脑海里闪过。
他学着自己同僚柳默元最擅长的无辜表情，以手掩唇地“啊”了一下。
确保这声“啊”在捂嘴的情况下，也能被人准确捕捉后，他这才故作惊恐道：
“我原本以为他忽然说不出话，是谎言被拆穿后理亏了，现在想来，这是不是更像是天罚！？”
一句“天罚”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噤了声，就连王快嘴身体都没忍住一哆嗦。
本就在指责王快嘴的茶客们，此时听到这话，心里不由得敬畏了几分。
不管真假，但总之再骂王快嘴一顿再说！
万一天罚是真的呢？万一老天爷觉得自己是帮凶呢？
“呸！为了钱什么都说！”
“差点被你骗了！”
“滚下去！别脏了这地方！”
“退钱！”
有些性子比较暴的，甚至还动手打了王快嘴几下。
最后王快嘴是抱着头“逃”出茶楼的。
……
小二和最开始说话的妇人见状都松了口气。
随后在没人的时候，凑到了刘亥面前。
两人憨厚地搓了搓手：“刘大人，我们都给顾小姐澄清那些胡话了，您看……这亩产五百斤的黍种，能不能让我们先一步种上啊？”
刘亥也没想到凌昭居然将他们梦寐以求的奖励，说拿出来就拿出来，而且还这么悄无声息的。
一时间，心里对凌昭的好感度又上涨了好一截。
“放心，你们的名字户部都会登记在册，过段时间来领种子便是。”
倒不是刘亥把这些种子不当回事，随意许诺出去，而是这些种子，户部本就打算除了他们自己会试种一部分外，其他都找些信得过的农户种植。
这是户部的传统，之前从北漠和苗疆那边寻来的种子，也都是如此安排的。
所以，很多农户，都己经是他们的老熟人了。
唯一不同的是——
这次在刘亥竭力争取下，户部明确了想要种植的农户，必须不能对顾凌昭有过恶念，还要维护她的名声。
要不然，刘亥替凌昭觉得憋屈得慌。
所以，他们筛选出去了一部分农户，而这小二和妇人家里，便是符合条件的。
甚至他们在听说种子是凌昭拿出来后，还主动说要去给她正名，这才有了眼前这一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