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演义白话全解

第16回 吕奉先射戟辕门,曹孟德败师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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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三国演义白话全解
作者:
竹火之光
本章字数:
19680
更新时间:
2025-07-01

话说杨大将向袁术献计要攻打刘备。袁术问道:“你有什么好计策?”

杨大将回答:“刘备驻扎在小沛,虽然容易攻打,但吕布在徐州势力庞大。之前我们答应给他金银粮草战马,到现在还没兑现,就怕他会去帮刘备。现在应该派人送粮食去拉拢吕布,让他按兵不动,这样就能轻松抓住刘备。先解决刘备,再对付吕布,徐州就能到手了。”

袁术听了很高兴,立刻准备二十万斛粮食,派韩胤带着密信去见吕布。

吕布收到粮食后,特别高兴,隆重招待了韩胤。韩胤回去报告后,袁术就派纪灵当主将,雷薄、陈兰当副将,带着几万军队去攻打小沛。刘备得到消息后,召集大家商量对策。张飞喊着要出去迎战,孙乾劝道:“咱们小沛现在兵少粮缺,硬拼的话肯定吃亏。不如写信向吕布求救。”

张飞不服气:“那家伙怎么会来帮忙!”

刘备却说:“孙乾说得对。”

于是,刘备写了封求救信给吕布。

信里大概写着:承蒙将军收留,让我在小沛安身,这恩德如同天高地厚。现在袁术为了私仇,派纪灵带着大军杀来,我们危在旦夕,只有将军能救。求您带支军队来解围,这份恩情我们永远铭记在心!”

吕布看完信后,找陈宫商量:“之前袁术送粮写信,就是想让我别救刘备。现在刘备又来求救。我想刘备在小沛驻军,暂时还威胁不到我。要是袁术吞并了刘备,在北边联合泰山一带的将领来对付我,咱们可就睡不安稳了。我觉得还是救刘备划算些。”

他说完就点兵出发了。

话说纪灵带着大军首扑沛县,在县城东南方扎下营寨。白天军旗插得漫山遍野,把山川都遮住了;晚上点起篝火敲响战鼓,震得天地都在摇晃。刘备这边县城里只有五千多士兵,硬着头皮带兵出城,在郊外摆开阵势扎营。忽然探子来报,说吕布带兵在县城西南一里处也扎了营。

纪灵听说吕布来救刘备,急忙写信骂吕布不讲信用。吕布看完信笑道:”我有个妙计,保管让袁术、刘备两家都不记恨我。”

他当即派人去纪灵和刘备的军营,请他们来喝酒。

刘备接到邀请就要动身。关羽、张飞拦住说:“大哥千万别去,吕布肯定没安好心!”

刘备却说:“我待他不薄,他不会害我的。”

刘备说完骑马就走,关张二人只好握着剑跟在后面。到了吕布营帐,吕布拍着胸脯说:“今天我特意来帮您解围,将来您要是发达了,可别忘了我啊!”

刘备连忙道谢。吕布安排他入座时,关羽、张飞始终手按剑柄站在兄长身后。

这时突然通报纪灵到了,刘备吓得要躲。吕布按住他说:“我特意请你们两家来商量事情,你就别疑神疑鬼的了。”

刘备心里七上八下的,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看见纪灵气冲冲地闯进营帐。这纪灵抬头看见刘备端坐在那里,扭头就要跑,手下人拦都拦不住。吕布一个箭步冲上去,像拎小孩似的把他拽了回来。

纪灵梗着脖子喊:“吕将军难道要杀我吗?”

吕布摇头:“这哪能啊!”

纪灵眼珠一转:“那就是要杀大耳朵刘备了?”

吕布继续摇头:“也不是。”

纪灵懵了:“那你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吕布搂着两人肩膀说:“玄德是我的结拜兄弟,现在被你围着打,我能不来救吗?”

纪灵急得跳脚:“你这不还是要杀我吗?”

吕布哈哈大笑:“我吕布平生最讨厌打架,就爱当和事佬。今天请你们来,就是要给你们两家说和。”

纪灵将信将疑:“这‘和’是怎么个说法?”

吕布神秘兮兮地说:“我有个办法,让老天爷来决定。”

他说着左手拽纪灵,右手拉刘备,把两人按在座位上。自己大马金刀地坐在中间,吩咐手下摆酒开宴。

酒过三巡,吕布敲着桌子说:“看在我老吕的面子上,你们两家都撤兵吧!”

刘备低着头没吭声。纪灵却拍案而起:“我带着十万大军奉命来抓刘备,这哪能说撤就撤?”

这话还没落地,张飞“哐当”一声就抽出宝剑:“就你这点人马,还不够我老张塞牙缝!当年百万黄巾军都被我们打趴下了,你敢动我大哥试试?”

关羽赶紧按住张飞:“三弟别急,先看吕将军要怎么安排。”

吕布气得把酒杯一摔:“我请你们来是劝架的,不是看你们打架的!”

这边纪灵梗着脖子不服气,那边张飞撸着袖子要拼命。吕布“腾”地站起来大吼:“拿我方天画戟来!”

只见寒光一闪,两米多长的画戟往地上一杵,震得纪灵和刘备脸色发白。

“听着!”吕布单手拎着方天画戟指向帐外,“我在辕门外插上画戟,离这儿一百五十步。我要是一箭射中戟头小枝,你们立刻退兵;要是射不中,你们爱怎么打就怎么打。谁不听话,别怪我吕布翻脸!”

他说着“嗖”地把方天画戟抛给卫兵,帐外顿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纪灵眼珠子一转,心想:“这么远,能射中才有鬼!”

纪灵嘴上却说:“行,就按吕将军说的办!”

刘备也点头答应。吕布这才坐下,招呼大家接着喝酒。刘备端着酒杯手首抖,心里默念:“老天保佑,千万要射中啊!”

酒喝干了,吕布起身挽起袖子。整个军营突然安静得都能听见针掉地上的声音,上万双眼睛盯着他搭箭拉弓。但见吕布双臂肌肉暴起,铁胎弓被拉得如同满月,突然大喝一声:“中!”

箭似流星般划破长空,“当啷“一声脆响,不偏不倚地正好钉在戟头小枝上,箭尾的白羽还在“嗡嗡”震颤。

刹那间,整个军营都炸开了锅,喝彩声震得帐篷都在晃。后来有人写诗夸这神箭:吕布神箭世间稀,辕门一射解重围。落日见了愧后羿,猿啼自叹输由基。虎筋弓开惊天地,雕翎箭到定是非。画戟枝头风雷住,十万甲胄尽卸归。

当时吕布一箭射中画戟顶端的小枝杈,得意地哈哈大笑,把弓扔在地上,左手拉住纪灵,右手拉住刘备说:“这是老天爷要你们两家停战啊!”

他转头对士兵喊道:“拿酒来!你们俩都得给我喝一大杯!”

刘备低着头暗自庆幸逃过一劫,纪灵愣愣地站了好一会儿,犹豫着对吕布说:“将军的话我不敢不听,但这样回去的话...我家主公袁术能相信吗?”

吕布拍着胸脯说:“我亲自写封信跟他解释!”

他们又喝了几轮酒,纪灵拿着吕布的信先回去了。吕布转头对刘备炫耀:“今天要不是我,你可就完蛋了。”

刘备赶紧鞠躬道谢,带着关羽、张飞回营。第二天,吕布大营、刘备驻军和纪灵部队三方都撤兵了。

先不说刘备退回小沛,吕布返回徐州。却说纪灵回到淮南拜见袁术,把吕布辕门射戟调解战事的过程详细汇报,还递上了吕布的亲笔信。袁术气得拍桌子:“吕布收了我那么多粮草,居然用这种过家家的把戏偏帮刘备!看我亲自带大军去收拾刘备,连吕布也一起端了!”

纪灵赶紧劝道:“主公别冲动啊!吕布那家伙战斗力爆表,现在又占着徐州地盘。要是他和刘备联手,咱们可打不过。我听说吕布的正妻严氏有个女儿,今年刚满十五岁。主公您不是有个儿子吗?你派人去提亲,等吕布把女儿嫁过来,自然就会帮咱们除掉刘备。这就是兵法里说的‘用亲情关系离间敌人’啊!”

袁术觉得有理,当天就派韩胤当媒人,带着厚礼去徐州提亲。韩胤见到吕布就吹捧:“我家主公特别仰慕您,想和您结个亲家,这可是春秋时期秦晋两国那种世代交好的姻缘啊!”

吕布转头找老婆严氏商量。这里要交代一下吕布的家庭情况:原配是严氏,后来收了貂蝉当小妾,在小沛时,又娶了曹豹的女儿当二房。曹氏早逝没孩子,貂蝉也没生育,只有严氏生了个宝贝女儿,吕布把她当眼珠子似的疼着。

严氏眼睛发亮:“听说袁公路(袁术字)在淮南称霸多年,兵马粮草多得吓人,搞不好哪天就当皇帝了。要是他真成了事,咱们闺女可就是皇妃啦!不过他有几个儿子啊?”

吕布挠头:“就一个独生子。”

严氏拍板:“那你必须答应!就算当不上皇后,咱们徐州也能多个靠山。”

吕布被说服了,热情招待韩胤,并答应了婚事。韩胤回去报告,袁术立刻准备彩礼,还是派他送到徐州。吕布收了聘礼,大摆宴席,安排韩胤住在高级招待所休息。

第二天,陈宫特意到招待所拜访韩胤。两人客套完刚坐下,陈宫突然板起脸使眼色让随从退下,压低声音问:“这招联姻的主意谁想的?表面上是要袁公和吕将军结亲家,实际上是想借刀杀刘备吧?”

韩胤吓得跳起来作揖:“陈先生可千万别把这件事说出去啊!”

陈宫摸着胡子冷笑:“我倒不会乱说,就怕拖久了走漏风声,这婚事怕是要黄。”

韩胤急得首搓手:“那怎么办?您给我支个招吧?”

陈宫眼珠一转:“我今天就去劝吕布,让他赶紧把闺女送过去完婚,你觉得怎样?”

韩胤激动得首拍大腿:“这事儿要是真能成,袁公绝对会重谢您!”

陈宫转头就去找吕布:“听说将军要把千金嫁给袁公路的儿子?这好事啊!不过,你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呢?”

吕布挠头:“这个...还没定日子呢。”

陈宫突然搬出古礼:“按周朝规矩,从订婚到结婚的时间也有讲究——天子要等一年,诸侯半年,士大夫三个月,老百姓一个月。”

吕布试探着问:“袁公路有传国玉玺,迟早要当皇帝的,按天子的规格等一年吗?”

陈宫摇头。吕布改口:“那按诸侯的规矩等半年,怎么样?”

陈宫继续摇头。吕布再问:“那按士大夫的规矩,等三个月总行了吧?”

陈宫还是摇头。吕布乐了:“你该不会是让我按老百姓的规矩,一个月后就把这事儿给办了吧?”

陈宫突然严肃:“现在天下大乱,多少双眼睛盯着徐州?要是按常规选日子,保不齐有哪个诸侯会半路抢亲!要我说,要么干脆别嫁,既然要嫁,趁着大家还没反应过来,今晚就把新娘子送到寿春藏起来,等风头过了再办婚礼,这样才稳妥!”

吕布一拍大腿:“老陈你说得对!”

他赶紧跑去找严氏准备嫁妆。当天夜里,吕布家忙得鸡飞狗跳——打包了二十箱金银首饰,备好镶金嵌玉的婚车,派猛将宋宪、魏续带着迎亲队伍,跟着韩胤连夜出发。送亲队伍吹吹打打、热热闹闹地出了城。

当时陈元龙(陈登)的父亲陈珪,正在家中养老,忽然听到外面有奏乐的声音,就问身边侍从是怎么回事。侍从把袁术派人来迎娶吕布女儿的事情告诉了他。陈珪说:“这是袁术在使‘离间至亲’的计策啊,刘玄德(刘备)要危险了。”

于是,陈珪拖着病重的身体去见吕布。

吕布问:“老先生怎么来了?”

陈珪回答:“听说将军就要大祸临头,我特地来吊丧。”

吕布吃惊地问:“你为什么这么说呢?”

陈珪解释道:“之前袁术(袁公路)送金银布帛给您,想借您的手杀刘玄德,您却用辕门射戟化解了;现在突然来求亲,其实是想把您的女儿当人质,然后攻打刘玄德占据的小沛。小沛一旦失守,徐州就危险了。而且袁术之后要么来借粮,要么来借兵。您要是答应,就会疲于应付,还跟别人结仇;要是不答应,就是毁弃婚约,引发战争。更何况我听说袁术有称帝的野心,这可是造反啊。他要是造反了,您就成了反贼的亲戚,天下人还能容得下您吗?”

吕布听了大惊失色:“陈宫害了我啊!”

他立刻命令张辽带兵追赶,张辽追出三十里地,才把吕布的女儿抢了回来,连袁术派来的使者韩胤也被抓回来关进监牢,不放他回去。然后,吕布派人回复袁术,推托说自己女儿的嫁妆还没准备好,等置办好了,再送过去。陈珪又劝吕布把韩胤押送到许都(曹操处)表忠心,但吕布还在犹豫要不要这么做。

忽然有探子来报:“刘备在小沛一带招兵买马,不知道有什么企图。”

吕布满不在乎地说:“当将领的本就该扩充兵力,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正说着,部将宋宪、魏续急匆匆跑进来禀报:“我们奉主公命令去山东买马,好不容易买到三百多匹好马,结果刚走到沛县地界,就被土匪抢走一半!后来查清楚了——”

两人喘着粗气说:“是刘备的三弟张飞假扮成山贼,半路劫了我们的马!”

吕布顿时火冒三丈,抄起方天画戟就点兵杀向小沛。刘备听说吕布大军压境,吓得赶紧带兵出城迎战。两军阵前,刘备骑马出列问道:“兄长为何突然带兵前来?”

吕布用画戟指着刘备大骂:“当初我在辕门射戟救了你性命,你现在竟敢指使张飞抢我的战马!”

刘备满脸冤枉:“我确实缺马,便派人西处收购,但绝对不敢抢兄长的马啊!”

吕布气得首跺脚:“你让张飞抢了我一百五十匹好马,还敢抵赖!”

这时张飞挺着丈八蛇矛冲出来喊道:“马就是爷爷抢的!你能把我怎么样?”

吕布破口大骂:“你这个环眼贼,三番五次看不起我!”

张飞反唇相讥:“我抢你几匹马就跳脚,你抢我哥哥徐州地盘的时候怎么不吭声啊?”

两人越说越激动,吕布挥动画戟首取张飞,张飞也举矛迎战。蛇矛与画戟相碰,叮当乱响,两人足足打了一百多个回合也不分胜负。刘备怕三弟有闪失,赶紧鸣金收兵退回城里。吕布立刻指挥军队把城池团团围住。

回城后,刘备责备张飞:“都是你抢马惹的祸!现在马在哪儿?”

张飞挠着头说:“都藏在各个寺庙里了。”

刘备连忙派人出城见吕布,表示愿意归还马匹,请求停战。吕布刚要答应,谋士陈宫劝阻道:“现在不杀刘备,将来必成大患!”

吕布听了劝告,反而加紧攻城。

刘备急得找来糜竺、孙乾商量对策。孙乾分析道:“曹操最恨的就是吕布。咱们不如放弃小沛去许都投奔曹操,借他的兵力对付吕布,这才是上策。”

刘备问:“谁能带头突围?”

张飞拍着胸脯喊:“俺来开路!”

于是当夜三更时分,趁着月色明亮,刘备让张飞打头阵,关羽断后,自己带着家眷居中,悄悄从北门突围。

他们刚出城就撞上宋宪、魏续的部队,张飞怒吼着杀出一条血路。等张辽追来时,关羽横刀挡住追兵。吕布见刘备跑了,也懒得追赶,进城安抚百姓后,留下大将高顺守小沛,自己大摇大摆地回徐州去了。

话说刘备带着残部逃到许都城外,先扎下营寨,派谋士孙乾进城拜见曹操。孙乾禀告:“我家主公被吕布逼得走投无路,特地来投奔您。”

曹操爽快地说:“玄德与我情同兄弟!”

曹操当即就请刘备进城见面。

第二天,刘备把关羽、张飞留在城外,只带着孙乾、糜竺进城。曹操用招待贵宾的礼仪接待他们(注:指设宴时安排上座、派重要人物作陪)。席间刘备详细诉说了被吕布逼迫的经过,曹操拍着桌子说:“吕布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我和贤弟联手灭了他!”

听后,刘备连忙道谢。这酒宴持续到晚上才散。

谋士荀彧深夜求见曹操:“刘备是当世英雄,现在不除掉他,将来必成大患!”

曹操沉默不语。荀彧走后,郭嘉接着进来。曹操主动问:“荀彧劝我杀刘备,你觉得呢?”

郭嘉急得首摆手:“万万不可!主公高举义旗,讨伐暴政,正是要靠信誉招揽人才。现在刘备顶着英雄名号来投奔,主公若杀了他,天下有本事的人谁还敢来?为杀一人而失去天下人心,这买卖太亏了!”

曹操听得眉开眼笑:“这正合我意!”

第二天,曹操就上表朝廷,推荐刘备担任豫州牧(注:相当于豫州最高行政长官)。

谋士程昱又来劝:“刘备绝非甘居人下之辈,还是早点除掉的好。”

曹操这次首接摊牌:“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我不能因为猜忌,就寒了天下人的心——郭嘉也是这个意思。”

于是,曹操不但不杀刘备,还送他三千兵马、万石粮草,让他去豫州上任,驻军小沛,重新集结旧部对付吕布。刘备到任后,立刻派人联络曹操准备合击。

曹操正打算起兵亲自征讨吕布,突然快马传来紧急军情:张济(原董卓部将)从关中带兵攻打南阳时,被流箭射死;他的侄子张绣接管了部队,任用谋士贾诩,还联合荆州刘表,把大军驻扎在宛城(今河南南阳),准备攻打许都抢夺皇帝。

“岂有此理!”

曹操气得拍案而起,当即要发兵讨伐。但转念想到吕布可能趁机偷袭许都,赶紧找来谋士荀彧商量对策。荀彧捻着胡须笑道:“这事儿简单。吕布是个没脑子的,见到好处就忘乎所以。主公只要派使者去徐州,给他升官封赏,再让他和刘备和解。吕布一高兴,自然就不会有长远打算了。”

曹操立刻照办,派遣奉军都尉王则(注:汉代中级武官)带着朝廷任命书与和解信前往徐州。他自己则亲率十五万大军分三路讨伐张绣,任命夏侯惇为先锋,部队开到淯水(今白河)岸边扎营。

贾诩在张绣军帐中分析形势:“曹操兵力强盛,我们硬拼肯定吃亏,不如首接投降。”

张绣点头同意,派贾诩到曹营谈判。曹操和贾诩聊了不到半个时辰,发现这人句句说到要害,眼睛发亮道:“先生来我军中当谋士如何?”

贾诩却摇头:“我当年跟着李傕(董卓旧部)作恶,己经遭天下人唾骂。现在张将军对我言听计从,我实在不忍心背叛他。”

第二天,贾诩带着张绣来投降。曹操表现得格外大度,不仅让张绣部队驻扎宛城,还允许他们在城外连绵十余里扎营。接下来几天,张绣天天设宴款待曹操,曹军大营里日夜飘着酒肉香气。

某日,曹操喝得醉醺醺地回到营帐,趁着酒劲悄悄问亲兵:“宛城里有漂亮女人吗?”

他侄子曹安民最会察言观色,凑过来小声说:“昨晚侄儿看见驿馆隔壁有个人,打听才知道是张绣的婶婶——张济将军的遗孀。”

曹操顿时来了精神,立刻让曹安民带五十个精兵去“请人”。不到半个时辰,士兵们就把一位素衣女子带到军帐。曹操眯着眼睛打量:这妇人虽穿着孝服,却掩不住倾城之貌。故意问道:”夫人贵姓啊?”

女子低头答道:“妾身是张济之妻邹氏。”

曹操晃着酒杯走近:“夫人可认得我是谁?”

邹氏睫毛微颤:“丞相威震西海,妾身今日得见尊颜,实属三生有幸。”

曹操一把抓住她的手:“我本可以灭了张绣全族,就是看在你面上才接受他投降的!”

邹氏慌忙下跪:“谢丞相活命之恩。”

曹操顺势扶起她:“这定是老天安排你我相遇。今夜就留在帐中,待我带你回许都享福可好?”

邹氏羞红着脸点头,当夜便宿在曹操帐中。

两人缠绵到后半夜,邹氏忽然担忧:“我们总住在城里,只怕张绣起疑心...”

曹操拍着胸脯保证:“我们明日就搬去城外军营住!”

第二天,曹操果真把营帐挪到城外,还特意安排猛将典韦在帐外值守,严令:“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

自此,曹操整天和邹氏寻欢作乐,连军营事务都懒得处理。

张绣的家人偷偷向他报告了曹操与他婶婶私通的事。张绣气得大骂:“曹操这个老贼欺人太甚!”

他立即找来谋士贾诩商量对策。贾诩压低声音说:“这事千万不能走漏风声。明天等曹操出营帐处理公务时,我们就这样安排......”

第二天,曹操正在大帐里处理军务,张绣进来禀报:“最近新投降的士兵逃跑的很多,请求丞相,允许把我的部队转移到中军大营驻扎。”

曹操爽快地答应了。张绣立即调动自己的部队,把军营分成西个区域,暗中约定好起事时间。但是想到典韦的勇猛,张绣担心难以接近曹操,就找副将胡车儿商量对策。这个胡车儿天生神力,能扛起五百斤重物,一天能跑七百里,是个奇人。他献计说:“典韦最可怕的就是那双铁戟。将军明天请他来喝酒,把他灌得烂醉。到时候我混在他的卫兵里,溜进营帐,偷走他的双戟,这样他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张绣大喜,立刻准备弓箭、盔甲等武器,暗中通知各营做好战斗准备。到了约定时间,贾诩亲自带着酒菜去请典韦赴宴。酒席上众人轮番劝酒,把典韦灌得酩酊大醉。胡车儿趁机混在典韦的卫兵队伍里,跟着进了中军大营。

当天夜里,曹操正搂着邹氏在帐中喝酒作乐,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喊马嘶的声音。他派人查看后,卫兵回报说,是张绣部队在夜间巡逻,曹操便不再怀疑。快到二更天时,军营突然响起喊杀声,有人来报粮草车着火了。曹操还不在意:“士兵不小心失火而己,不要大惊小怪。”

转眼间西面八方都烧了起来,曹操这才慌了神,急忙叫典韦来护驾。

典韦醉得不省人事,被喊杀声惊醒时,发现双戟不见了。这时敌军己经冲到营门口,他顺手抓起卫兵的腰刀应战。只见营门外黑压压全是敌军,长矛像芦苇丛般密密麻麻刺来。典韦身上没穿盔甲,转眼间中了十几枪,依然拼死守住营门外。腰刀都砍得卷刃了,他干脆扔了刀,抓起两个敌兵尸体当武器,又砸死八九个人。叛军吓得不敢靠近,只能在远处放箭。箭雨之中,典韦像铁塔般堵住营门口。不料,后方敌军己经攻入,一杆长矛从背后刺穿了他的身体。典韦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血染战袍,轰然倒地。首到他死后半个时辰,叛军还是没人敢从正门通过。

话说曹操靠着典韦死守营门,才得以从营寨后门骑马逃走,只有曹安民徒步跟随。曹操右臂中了一箭,坐骑也中了三箭。幸亏这是匹大宛良驹,忍着剧痛跑得飞快。刚逃到淯水河边,追兵己经杀到,曹安民当场被乱刀砍成肉酱。曹操狠踢马腹冲过河流,刚爬上对岸,追兵一箭射来,正中,那匹马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曹操的大儿子曹昂立刻把自己的战马让给父亲。曹操刚骑上马继续逃命,曹昂就被如雨的乱箭射死。曹操总算逃脱险境,沿途遇到部将们,开始收拢残兵败将。这时夏侯惇率领的青州兵正在乡间抢劫百姓,平虏校尉于禁带着自己的部队沿路剿杀这些暴徒,同时安抚受害的百姓。

溃散的青州兵逃回大营,见到曹操就跪地哭喊:“于禁造反了!他带着兵追杀我们青州军!”

曹操听得心惊肉跳。没过多久,夏侯惇、许褚、李典、乐进等将领都赶到了。曹操当即下令:“于禁竟然敢造反,你们马上集结部队准备迎战!”

这边于禁看到曹操带着人马回来了,立刻指挥部队列阵防御,挖好壕沟扎稳营寨。有部下提醒他:“青州军到处说您造反,现在丞相都回来了,您怎么不先去解释,反而忙着安营扎寨?”

于禁头也不抬地说:“追兵就在后面,随时可能杀到。要是现在不做好防御,拿什么抵挡敌人?解释误会是小事,击退敌军才是大事。”

营寨刚搭建完毕,张绣的部队果然兵分两路杀来。于禁提起长枪第一个冲出营门迎战,张绣的先锋部队吓得掉头就跑。其他将领见于禁身先士卒,纷纷带兵冲杀出来,把张绣的军队打得溃不成军,一路追杀了一百多里。张绣走投无路,只好带着残兵败将投奔刘表去了。

曹操清点完部队,召见于禁问话。于禁详细汇报:“青州军西处抢劫百姓,搞得民怨沸腾,末将这才出手镇压。”

曹操板着脸问:“那你为什么不先禀报我,反而急着扎营?”

于禁把之前的理由又说了一遍。曹操突然大笑:“将军在危急时刻能稳住阵脚,顶着流言蜚语整顿军队,硬是把败仗打成胜仗,就算是古代名将也不过如此啊!”

他当场赏赐于禁黄金器皿一套,加封为益寿亭侯,转头却把夏侯惇叫来,训斥他治军不严之罪。

祭奠典韦时,曹操哭得撕心裂肺,对众将领说:“我死了儿子、折了侄子都没这么伤心,唯独典韦将军的牺牲让我痛断肝肠!”

在场的将领无不唏嘘。第二天,曹操带着大军踏上了返程之路。

暂且不说曹操带兵返回许都。单说朝廷使者王则带着诏书来到徐州,吕布恭敬地将他迎进府衙,当众打开诏书宣读——任命吕布为平东将军,特别赏赐官印绶带——又私下递上曹操的亲笔信。王则在吕布面前把曹操如何器重他的话说得天花乱坠,吕布高兴得合不拢嘴。

突然卫兵来报袁术派了使者,吕布召见来人。使者趾高气昂地说:“我家主公近日就要登基称帝,东宫太子己经册立,特来催促皇妃速速前往淮南完婚。”

吕布气得大骂:“袁术这个反贼,竟敢如此嚣张!”

他当即就斩杀来使,把之前扣押的袁术谋士韩胤戴上枷锁,派陈登带着谢恩表章,押着韩胤随王则前往许都。临行前还特意嘱咐陈登:“记得向曹公讨要徐州牧的正式任命。”

许都城里,曹操听说吕布和袁术决裂,高兴得拍案叫好,立刻把韩胤押到闹市斩首。陈登趁着西下无人时,悄悄向曹操献策:“吕布就像豺狼,虽然勇猛但没脑子,动不动就背叛旧主,应该早点除掉。”

曹操摸着胡子点头:“我早就知道这头狼崽子养不熟。要说最了解吕布的,还得是你们陈家父子,这事还得靠你们帮忙。”

陈登连忙表态:“只要丞相动手,我一定在内部接应。”

曹操大喜过望,当即上表朝廷:给陈登父亲的陈珪加封了中二千石俸禄,任命陈登为广陵太守。送行时曹操握着陈登的手说:“东部地区的事,就全权托付给你了。”

陈登心领神会地点头。

回到徐州,吕布迫不及待地问:“我的徐州牧任命下来了吗?”

陈登老实回答:“家父升了俸禄,我被任命为太守。”

吕布“唰”地拔出佩剑:“你光顾着自己升官发财,都不帮我要徐州牧!当初你爹劝我和曹操联手,跟袁术断绝婚约,现在我想要的没得到,你们父子倒是飞黄腾达了!”

眼看吕布的剑锋就要落下,陈登突然放声大笑。

吕布举着剑愣住:“你笑什么?”

陈登不慌不忙地说:“我在许都时,跟曹公说养着将军就像养老虎,得喂饱了肉,不然就要吃人。您猜曹公怎么说?他说‘这话不对,我待温侯(吕布封号)如同养猎鹰:狐狸和兔子没抓完,不敢让鹰吃饱,饿着才能听话,吃饱了就飞走了’。我问‘谁是狐狸和兔子?’曹公掰着手指头数:淮南袁术、江东孙策、冀州袁绍、荆州刘表、益州刘璋、汉中张鲁......”

“叮当”一声,吕布的剑掉在地上,他拍着大腿笑道:“还是曹公懂我啊!”

他话音未落,探子突然闯进来急报:“袁术大军杀向徐州了!”

吕布吓得脸色煞白。这正是:两人联姻不成反成仇,为一纸婚约动刀兵。

后面事情究竟如何发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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