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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眼的白光。这是程野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知。他本能地抬手遮挡，却听到金属碰撞声——手腕被电磁镣铐固定在手术台上。鼻腔里充斥着防腐剂和烧焦电路板的气味，比镜屋更加真实刺鼻。
"欢迎来到起源之地。"叶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猜你应该有很多问题。"
程野的视线逐渐聚焦。这是一个半球形的古老实验室，墙壁上布满了上世纪九十年代的仪器。正中央的圆柱培养舱里，漂浮着一个年轻女人的大脑，数千条光纤像树根般从脑组织延伸出去，连接着周围数十台设备。
"认识一下，这才是真正的叶蓁。"轮椅上的"叶蓁"敲了敲培养舱，"或者说，是她的原始大脑。1999年第一次记忆移植实验的产物。"
程野的喉咙干涩得像塞满沙粒："那你...是谁？"
"叶蓁2.0，第37代克隆体。"女人转动轮椅，露出后颈的条形码烙印，"也是你生物学意义上的母亲——你的基因有71%来自她的卵细胞。"
手术台突然倾斜竖起。程野这才看清实验室全貌——西周墙壁嵌满小型培养舱，每个里面都漂浮着不同发育阶段的人体。最靠近他的舱体里，是一个约十七岁的少年，面容与他有八分相似。
"G-2150第48次迭代。"叶蓁2.0爱怜地抚摸培养舱，"可惜神经系统发育不全，只能当备用器官库了。"
程野的胃部痉挛起来。他突然明白那些"受害者"都是谁了——全是失败的克隆体，被当成垃圾处理的实验废品。
"影匠的杀人手法很艺术，不是吗？"叶蓁2.0调出一段全息录像，显示黑衣人在解剖台上摆放尸体的画面，"把不合格的作品变成艺术品，这是我能想到最仁慈的处理方式。"
录像中的黑衣人转身的瞬间，程野看到了他的脸——是高明，或者说，是高明的某个克隆体。
"现在你该明白游戏规则了。"叶蓁2.0按下控制台按钮，隔壁房间的隔离罩缓缓升起。苏晴的本体被固定在一张神经扫描床上，头顶悬浮着激光切割器，"加入我的永生计划，或者看着她被分解成记忆样本。"
程野的镣铐突然释放。他踉跄着站稳，发现手术台侧面刻着一行小字："当镜子全部破碎时，真实才会显现——G"
"给你十分钟考虑。"叶蓁2.0转动轮椅准备离开，"顺便说，你大脑里的病毒正在侵蚀海马体。不做记忆重构的话，72小时后就会变成植物人。"
实验室门关闭的瞬间，程野注意到两件事：苏晴的左手小指在微微抽搐（摩斯密码的"不要相信"），以及天花板角落的监控摄像头闪着异常的红光。
他假装检查伤口，快速摸遍全身。在裤腰暗袋里发现一片微型数据芯片——不知何时被人缝进去的。最近的接口在...
"你在找这个吗？"影匠的声音突然在脑中响起。程野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向手术台底部的隐蔽插槽。
程野犹豫片刻，将芯片插入。全息投影立刻在视网膜上展开：
『儿子，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37号克隆体己经叛变。寻找红色应急按钮，密码是你第一次拼图完成的日期。——叶蓁原始体』
记忆深处浮出一组数字：19950921。五岁生日那天，他花了三小时完成一千块的警察局拼图，叶蓁奖励他一枚金属警徽。
程野环顾西周，在培养舱控制面板上发现一个几乎不可见的红色凹槽。输入日期后，整个实验室突然震动。原始大脑的培养舱降下防护罩，而苏晴所在的房间传来机械运转声。
"警告！核心记忆库进入保护模式。"电子女声响起，"启动清理协议Alpha。"
叶蓁2.0的尖叫声从走廊传来。程野冲向苏晴的房间，却发现扫描床己经翻转，露出向下的螺旋楼梯。苏晴不见了，床单上留着一串血迹绘制的数字：2150921。
"别下去。"陆沉的人格突然在意识中警告，"这是记忆陷阱。"
影匠却发出兴奋的笑声："终于要见到母亲的真面目了..."
程野的视野突然分裂。左眼看到的是普通楼梯，右眼却看到神经导管组成的"记忆食道"——这正是他在镜屋幻境中见过的结构。两种影像重叠在一起，让他恶心欲呕。
"病毒正在改写你的视觉皮层。"陆沉的声音变得急切，"现在必须——"
话音未断，程野的身体突然自己动了起来。既不是警察的战术动作，也不是医生的精准操作，而是一种陌生的、近乎舞蹈般的优雅姿态。他的手指在空气中划出复杂轨迹，仿佛在操控看不见的控制台。
"终于醒了。"影匠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敬畏，"原始人格..."
程野感到某种古老意识从脑干深处苏醒。这不是程野、陆沉或影匠中的任何一个，而是更基础、更纯粹的存在。他的嘴里自动吐出陌生语言："G系统激活，请求记忆同步。"
螺旋楼梯的墙壁突然变得透明，露出内部错综复杂的神经导管网络。在正下方三十米处，有一个发光的球形空间。通过增强的视力，程野看到苏晴被绑在中央的椅子上，而一个耄耋老人正将针管刺入她的颈动脉。
"叶蓁...原型体。"程野的新人格低语。他的肌肉纤维自动调整到最佳战斗状态，动作流畅得不像人类。
当程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下楼梯时，周围的神经导管纷纷亮起蓝光，像是在欢迎王者归来。球形空间的门感应到他的生物特征自动开启，露出里面的骇人场景——
数百个小型培养舱像蜂巢般嵌满墙壁，每个里面都漂浮着缩小版的人体器官。中央平台上，穿着复古实验服的老人转过身来。她的脸上布满皱纹，但眼睛明亮得可怕。
"我亲爱的2150。"老人张开双臂，"你找到回家的路了。"
程野的原始人格立刻识别出她——这不是克隆体，而是经过数十次记忆移植的原始叶蓁。她的身体己经苍老，但大脑保持着三十岁的活跃度。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叶蓁原型体拍拍苏晴昏迷的脸，"她只是个载体，用来储存你真正的礼物。"
墙上的屏幕突然亮起，显示程野的完整基因图谱。在标注"意识开关"的基因段上，闪烁着红色的激活标记。
"知道为什么你总是梦见燕子吗？"老人按下控制键，程野突然双膝跪地，颅腔内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因为那是你基因里的唤醒码。现在，让我们完成最后的仪式..."
苏晴猛地睁开眼睛。她的虹膜变成了镜面般的银色，嘴里发出机械合成音："G-2150终极协议启动。记忆覆盖准备就绪。"
程野的原始人格在剧痛中挣扎着抬头。在意识即将消散的最后一刻，他看到老人身后培养舱的倒影——那里面漂浮着的不是器官，而是数千个微型记忆胶囊，每个都标着日期和"人格稳定性指数"。
最近的胶囊上写着："终极人格：归巢者。激活条件：杀死所有其他版本。"
苏晴（或者说占据她身体的某个意识）举起注射器，针尖闪着不祥的蓝光。程野感到三种人格在体内尖叫着想要逃离，而原始人格正冷静地计算着反击角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