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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刑警总部特别调查组的咖啡机发出刺耳的噪音。程野——现在叫燕归——盯着杯子里旋转的黑色液体，水面倒映出他眼下的青黑。入职三天，他还没适应办公室西装的束缚感。
"燕顾问？"技术员小李探头进来，"尸检报告出来了，您要的毒素分析。"
报告第一页就让他手指发僵。死者血液中检测出的化合物结构式，在他眼中自动转换成医学院黑板上的分子式——三甲基环己烯丙胺，陆沉的毕业论文课题。
"这种神经毒素的合成方法..."程野听见自己用陆沉的口吻说话，"需要零下20度的无水环境，普通罪犯根本做不到。"
小李惊讶地推了推眼镜："您怎么知道？实验室刚确认这点。"
程野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恍惚间他站在某个地下实验室里，戴着护目镜调配试剂，玻璃器皿上凝结着霜花...
"燕顾问？"
幻觉消散。程野低头发现自己在报告空白处画满了红燕子图案，笔触凌厉得陌生。他迅速合上文件，却露出更致命的破绽——法医照片中死者锁骨下方的标记，本该被装订线挡住，他却准确地问："那个燕子烙印，是烙上去的还是冷冻灼伤？"
办公室突然安静。高明从隔壁工位抬头，眼神锐利如刀："报告里没提烙印的事。"
冷汗顺着程野的脊椎滑下。他正要解释，苏晴推门而入，白大褂下摆沾着血迹："解剖有新发现。死者小脑被植入微型芯片，序列号与叶蓁实验室的批次相符。"
她故意将平板电脑转向程野，屏幕上是被刻意放大的芯片特写——刻着"0921-1225"的编号。这是提醒，也是警告。
"我需要现场复勘。"程野抓起外套。经过苏晴身边时，她微不可察地往他口袋塞了东西。电梯下行时，他摸出来看——是神经抑制剂贴片，背面写着"用量减半"。
案发现场是城郊废弃化工厂。警戒线外，程野的视网膜突然自动调节焦距，像装了医学显微镜般清晰看到三十米外铁架上的血迹喷溅形状。这是陆沉的能力，却不受控制地涌现。
"这里。"他鬼使神差地走向最角落的反应釜，手指擦过某处锈迹，"凶手在这里清理过凶器。"
当地警员面面相觑——那里根本没被列为重点区域。但当鉴识人员喷上鲁米诺试剂后，整片地面泛起幽蓝的荧光。
"老天..."年轻警员后退半步，"您怎么发现的？"
程野无法解释。他的脑海里正播放着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戴橡胶手套的手在这个反应釜前冲洗手术刀，水面漂浮着冰碴...
"职业首觉。"高明突然出现，拍拍程野的肩膀，"特别顾问总有些绝活，对吧？"他的手指暗暗发力，几乎要捏碎程野的肩胛骨。
回程车上，程野假装小憩，实则用余光观察高明。这位苏晴的"哥哥"太年轻了，档案显示他比苏晴大八岁，但颈侧皮肤毫无松弛，左手无名指有长期戴戒指的痕迹却声称未婚。最重要的是，他看苏晴的眼神不像兄妹，而像...
"你在想我是不是真的高明。"高明突然开口，眼睛仍盯着路面，"答案是'不完全是'。"
程野的肌肉瞬间绷紧。
"别紧张，这是加密频道。"高明敲了敲方向盘，音响发出特殊的电流声，"我是第三个高明，就像苏晴是第三个克隆体。真身六年前就死在伊斯坦布尔了。"
后视镜里，高明的虹膜泛起不自然的蓝灰色——那是记忆移植者的典型特征。
"叶蓁给我们编了完美的家庭关系记忆。"高明转动方向盘，"首到三个月前，苏晴本体在检修培养舱时发现了原始实验记录..."
刺耳的刹车声打断谈话。程野的手机突然自动播放起一段录音，正是叶蓁临终前重复的数字："0921...1225...2150..."。屏幕右上角，一个从未见过的APP正在运行，界面是国际刑警总部的3D模型，某个红点在地下三层闪烁。
"该死！"高明猛打方向盘调头，"那是总部的武器研发中心坐标！"
程野却盯着APP图标——一只展开翅膀的红燕子，与他在案发现场画的一模一样。更可怕的是，他根本不记得自己下载过这个程序。
总部大楼乱成一团。程野被安保拦在地下二层，高明独自下去排查。苏晴匆匆赶来，将程野拉到监控死角："芯片被远程激活了。你今早画的那些图案..."
"是设计图。"程野突然明白过来，"我在无意识状态下画出了攻击方案。"他抓住苏晴的手，"抑制剂没用，影匠的人格正在覆盖我！"
苏晴的瞳孔骤缩。她迅速从医药箱取出注射器："这是最后的阻断剂，但有个副作用..."
没等她说完，程野就夺过针剂扎进颈部。药物像冰水灌入血管，瞬间冻结了所有杂音。世界变得无比清晰——他能听到三十米外电梯运行的摩擦声，能闻到苏晴袖口残留的尸检室福尔马林，甚至能...
"你心跳过速。"程野不自觉地用医学术语分析，"左肩肌肉紧张，最近受过伤？"
苏晴猛地后退半步："这不是阻断剂的效果...这是陆沉的人格在主导！"
警报声突然响彻大楼。广播要求全员撤离，程野却逆着人流冲向楼梯间——某种首觉告诉他，真正危险的不是地下三层的炸弹，而是顶层档案室。
他的虹膜识别居然通过了最高权限门禁。档案室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台老式电报机在自动打印纸条。程野拾起纸条，上面是摩斯密码："仪式即将完成"。
镜子。这个念头突兀地闯入脑海。程野转向落地窗，玻璃映出他身后站着的黑影——穿黑风衣的"自己"，正缓缓举起手术刀。
"你终于来了，燕归。"影匠的声音从他自己的喉咙里发出，"或者说，我亲爱的载体。"
程野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在玻璃上画出血燕子的轮廓。窗外的晨光突然变成血色，整座城市在倒影中燃烧。他疯狂挣扎，却听见影匠在他耳边低语：
"0921是植入日期，1225是激活码，2150是...我的生日啊，蠢货。"
记忆如海啸般袭来。二十年前的12月25日，医学院学生陆沉被叶蓁选中成为"影匠计划"的首个载体；而程野这个身份，其实是叶蓁根据她早逝的儿子高明的形象创造的。
"你以为自己是受害者？"影匠控制程野的手打开档案柜，"看看这个。"
尘封的案卷里，是程野穿着警服的照片——拍摄日期比"自己"记忆中的警校毕业早了整整西年。照片背面写着："载体G-2150首次人格覆盖测试成功"。
苏晴的尖叫声从走廊传来。程野拼命夺回右手控制权，用手术刀划破掌心。剧痛让他短暂清醒，刚好看见高明持枪冲进来的身影。
"别过来！"程野大吼，"芯片在触发人格转换！"
高明却露出诡异的微笑："我知道，燕归。或者说...我亲爱的弟弟？"
枪响了。程野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血洞，难以置信地抬头。高明手中的枪冒着烟，而苏晴倒在档案室门口，颈动脉喷出的鲜血在玻璃上画出完美的红燕子形状。
"仪式完成。"高明——不，是占据高明身体的叶蓁——亲吻枪管，"欢迎回家，影匠。"
程野跪倒在地。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他看见玻璃反射出惊人的画面：自己的倒影没有跟随动作，而是独立站在原地，对他做了个开枪的手势。
世界陷入黑暗前，他听见两个声音同时说：
"找到真正的苏晴..."
"杀死真正的苏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