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英魂归来
玄慕十二年,玄月国边境,沈辞浑身滚烫冲出驿站,远处战鼓如雷。
望见“苏”字军旗,他杀入战场拼至力竭,倒入血泊中。
战后,士兵发现身着沈家军铠甲的他浑身浴血晕倒,以为他身受重伤。
抬进将军营帐后,军医确诊皮外伤不碍事,只是这春·药也会致命,解药却难寻,众人只能用冷水替他解药。
冷水浴中,沈辞艰难睁眼,面前放大的脸,是十岁那年把他揍得鼻青脸肿的人,这张脸让他记恨了八年。
沈辞将八年恨意化为行动咬上她的唇。
“放开……嗯……”
沙哑的抗拒化作破碎的呜咽,怀中的人儿从挣扎到绵软。
昏黄油灯下,粗重的呼吸与布料撕裂声交织,混着未出口的咒骂,尽数被掠夺……
营帐上倒映出两道纠缠至极的身影 ,暧·昧声伴随着喘·息……。
营帐外的雨越下越大,风声呼啸,伴随着营帐的咯吱咯吱声响了整夜。
沈辞不知自己如何回的军营,调查无果,只当昨夜又做了一场春梦。
十日后,疆国割让两城求和,换得十年休战。
玄慕十二年,农历八月二十二,黄道吉日,十万沈家军得胜,班师回朝。
——
农历九月,漫天飘雪,天地皆白。
十几名血染铠甲的将士,抬着棺木缓缓向京城而来。
官道两旁,素衣百姓跪成一片,哭声呜咽。
沈辞蜷缩在轮椅上,脸色惨白如纸。
纸钱混着雪花纷飞,人群中突然爆发出哭喊。
“九月飘雪,必有冤屈!”
“还我沈家军!”
此起彼伏的叩首声中,酒葫芦摔碎满地。
他望向模糊的城门,喉间涌上腥甜,指甲缝渗出鲜血,却浑然不觉。
玄月帝扶着龙辇,望着官道上,自发而来的百姓,眼底的阴沉肆意。
百姓们的哭喊声像无数根细针,扎进耳膜。
这些跪迎忠魂的场面,都是对皇权的挑衅。
玄月帝忽然冷笑,声音压得极低。
“十万将士竟能在天子脚下被人设伏,这鹰谷关的防线,当真是固若金汤?”
一旁的太子慕珩立刻俯身。
“父皇息怒,儿臣以为,这伏击之事必有蹊跷。”
慕珩:皇后之子,字怀谨。
慕珩垂眸时眼睫轻颤。
“沈老将军戎马一生,沈家军更是训练有素,若非……内有勾结……”
话音未落,却被城内的百姓高呼打断。
太子低头眼底的冷意一闪而逝。
玄月帝眼底满是阴霾,这场景与沈老将军得胜回朝时,百姓夹道献酒一样刺眼。
如今十万军魂化为白幡,沈家威望更胜从前。
玄月帝突然开口 : “传旨。”
“沈家护国有功,追封沈将军为镇国公,赐葬皇陵。”
随行文武百官齐声道:“皇上英明!”
“沈辞,既己重伤,便留京休养,无需再回边关。”
“谢皇上……”沈辞做势下轮椅跪拜。
“你既己伤重,不良于行,日后便免了你的跪拜之礼!”
“谢皇上恩准!”
太子的瞳孔微缩,随即恢复温润笑意。
“父皇仁厚,沈家在天之灵定能安息。”
皇帝的旨意掀起更大声浪。
“沈家军常存……”
太子看向慢慢接近城门的队伍,眼底闪过一丝冷芒。
城门口素日端方持重的沈家主母,此刻跌跪在雪地里。
双眼死死盯着棺木,手中的锦帕己被掌心的血浸染。
她望向轮椅上的沈辞,喉头发出呜咽。
“辞儿,渊儿...渊儿呢……”
沈辞喉间腥甜翻涌,却强撑着首起脊背。
“母亲,父亲和大哥护我突围时……”
话音未落,沈夫人己昏厥过去。
“夫人……”丫鬟扶住沈夫人。
随行而来的太医立刻上前医治。
悠悠转醒的沈夫人,眼神空洞。
玄月帝冷眼望着这出‘阖家惨剧’,余光瞥见沈辞染血的指节死死扣住轮椅扶手。
眼底的忌惮一闪而逝,思索半晌。
“沈辞虽遭大难,仍不失将门风骨。待你伤愈,便领‘镇国大将军’爵位,掌天下兵马都督府印绶。”
此言一出,官道两侧顿时呼声此起彼伏。
太子慕珩垂眸掩住眼底阴鸷,镇国大将军一职空置百余年,如今皇帝竟要将天下兵权拱手相让?
沈辞敛去眼底寒芒,仰首凝视玄月帝。
“陛下既知沈家军训练有素,又怎会轻信‘防线疏漏’的说辞?”
玄月帝敛去眼底翻涌的阴鸷。
马蹄声由远而近的传来,打断了沈辞的质问,禁卫军滚落马背。
“陛下!苏家被搜出通敌叛国的书信,还有疆门关的布防图。”
官道陷入死寂,沈辞猛地攥紧轮椅。
百姓们叩首,替苏将军鸣冤。
“苏家世代忠良,定是奸人构陷!望皇上明查……”
“皇上,定是贼人陷害,苏家世世代代忠良之将!”
“我们玄月国刚失去了一位沈老将军,不能再失去一位苏将军,望皇上明查……”
“还望皇上明查……”
皇帝身后的文武百官中,有人欲为苏将军辩解,还尚未行动。
却见玄月帝冷笑一声,将奏报狠狠甩在雪地里,好样的,是个人都敢在他面前蹦跶。
“苏寒承装病回朝,私通敌寇,罪无可赦!即刻抄家,择日问斩!”
禁卫军统领领命而去!
沈辞望见太子骤然舒展的眉梢,只觉内心悲凉至极,这就是他们誓死效忠的皇家。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北门关烽火冲天。
‘苏穆’挥剑砍倒最后一名敌兵时,左肩被一箭射穿。
她踉跄着扶住染血的军旗,遥遥望向京都方向。
忽然想起离家那日,父亲摸着她手中的长枪。
“我苏家儿郎,世代忠良,自当马革裹尸。”
圣旨抵达时,北门关的寒风正卷着未及掩埋的尸体。
监军展开黄绢的手微微发抖。
“叛将苏寒承之子苏穆,通敌叛国,着即——”
领他来的那人指向城墙上的冰雕。
“大人,那就是苏寒承之子……”
余音被呼啸的北风吞没,他望向城墙上那具被冻成冰雕的尸体,喉结滚动着说不出话。
而千里之外的京城,沈辞攥紧手中的令牌。
望向苏家满门抄斩的刑场,九月飘雪,万千忠魂的冤屈向谁讨?
次日辰时,太监宣旨:封莫氏为一等诰命夫人,沈老将军厚葬于黄陵,待沈辞腿伤痊愈,即刻殿前听封。
旨意宣完,皇帝赏赐的黄金万两、府邸皇帝亲赐牌匾,绫罗绸缎亦随后而至。
沈府祠堂内
“二爷事情己经办妥。”青峰贴近他耳边低语。
管家红着眼眶递上孝衣,声音哽咽。
“小将军请节哀!”
“老夫人醒了又昏睡过去了,嘴里只念叨着大公子和老爷...”
“吩咐许嬷嬷好生照顾!”
“是,二爷。”
管家犹豫半晌道:“皇帝的意思是让老爷葬入皇陵……”
“父亲应该更喜欢落叶归根。”
青峰:“二爷,这怕是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