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峰下,全场死寂。
无论是跪伏在地的东荒巨擘,还是刚刚降临、手持帝兵的几位大圣,在这一刻,都似乎感觉有些不真实。
一个看起来不过道宫境的年轻人,抱着一个女娃,对着一尊出世的准帝圣灵,说……吵死了?
还问,谁准你动我的人了?
这己经不是狂妄,这是疯了!
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不够有创意吗?
那尊名为“石皇”的圣灵,那双灰色太阳般的眸子,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凝聚在了王腾身上。
他那巍峨万丈的石躯微微一滞,似乎是被这句话给气笑了。
“蝼蚁……你在对本皇说话?”
宏大的神念之音,带着一丝被冒犯后的冰冷,在天地间回荡。
他见过无数生灵,有卑躬屈膝的,但从未见过如此……不知死活的。
“本皇纵横上古,连你人族大帝都曾坐而论道。你,算个什么东西?”
石皇的声音充满蔑视与不屑,他不再理会那些瑟瑟发抖的大圣,那只刚刚收回的遮天巨手,再次凝聚,其上的神威比之前更加恐怖!
这一次,他的目标不再是碾碎整座青云峰,而是精准地锁定了王腾。
他要让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在无尽的痛苦与绝望中,化为最细微的尘埃!
恐怖的准帝威压如天河倒灌,只针对王腾一人!
然而,王腾依旧只是单手抱着幺幺,另一只手捂着她的耳朵,连眉头都没多皱一下。
他身下的那头瘦驴,更是百无聊赖地甩了甩尾巴,打了个响鼻。
“聒噪。”
王腾轻轻吐出两个字。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天地间,那股足以压塌万古的准帝神威,那股让大圣都为之战栗的恐怖气息,那股冻结时空的法则之力……
骤然,消失了。
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紧接着,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那尊头顶苍穹、脚踏虚无的万丈石皇,他脸上那残忍而蔑视的表情,猛地凝固。
然后,他那由不朽神石构成的巨大身躯,开始……消散。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法则崩碎的哀鸣。
就是那么安静地,从他的脚底开始,一寸寸地化作最原始的光点,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画,悄无声息地归于虚无。
快!
太快了!
快到众人甚至来不及理解发生了什么!
前后不过一息之间,一尊活生生的、出世便要君临天下的准帝圣灵,就这么从天地间被……抹除!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拿着一块橡皮将这幅名为“石皇”的画,从世界的画卷上,彻底擦掉了。
风,重新开始流动。
灰白的天地,恢复了色彩。
那几位手持帝兵,从各大圣地赶来的大圣,僵在原地,手中的帝兵在微微颤抖,似乎是感受到了更高层次的力量。
青云峰下,凰天绝、花千语、天衡道人等人,还保持着跪伏的姿势,但脸上的表情,己经从绝望,变成了茫然与呆滞。
发生了什么?
石皇呢?
那尊准帝呢?
“刚刚……那股气息……是……是传说中的‘神陨杀阵’?”
一位来自衍阵圣地、对阵法研究最深的大圣,声音颤抖地开口,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神陨杀阵?那不是早就失传,只存在于神话中的虚皇大帝所创的无上杀阵吗?据说此阵一出,连神明都要陨落!” 另一位大圣骇然道。
“错不了!那股瞬间抹除一切生机与道则的韵味,唯有神陨杀阵!此地……竟然布有这尊传说中的帝级杀阵!”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巨震!
帝级杀阵!
难怪!难怪连准帝都毫无反抗之力,瞬间被抹杀!
“不对!”
花千语猛地抬起头,她那双桃花眼中此刻没有丝毫媚意,只剩下惊涛骇浪,
“我……我刚刚好像在那个小女孩身上,感受到了一丝……虚皇大帝的气机!”
什么?!
众人并不怀疑花千语所说的话语,因为花千语所修法门乃是数万年前那位惊才绝艳的妙欲菩萨所创立的双生法。
此法对人身上的气机感应最是敏锐。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被王腾抱在怀里的幺幺身上。
小丫头似乎感觉不到外界的动静了,好奇地从王腾怀里探出小脑袋,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纯真。
一个大帝级别的杀阵,自动护主?
这个小女孩,是虚皇大帝的转世?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众人否决。
转世之说太过虚无缥缈,从未有人真正证实过。
但不管怎么说,一个结论,在所有人的心中,清晰地形成——此地,有一座不知何人布下的帝级杀阵,而这座杀阵守护的,正是这个名为幺幺的小女孩!
一想到自己等人之前,竟然想对一个被帝级杀阵守护的存在“进行比试”,凰天绝等人就感觉一阵头皮发麻,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这哪里是考验,这分明是在鬼门关前疯狂蹦迪啊!
……
与此同时。
东荒极北,万龙巢最深处。
那几道古老而恐怖的神念,瞬间陷入了死寂。
良久,一道神念才带着无法遏制的惊悚,颤抖着响起:“石皇……的气息……消失了。”
“不是消失……是被抹除了!从大道本源之上,被彻底抹除!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另一道神念补充道,声音中也满是惊惧。
“怎么可能?!是谁出的手?难道是人族沉睡的那几位苏醒了?不对!就算是他们,也不可能如此无声无息!”
“查!不惜一切代价,查清楚青云峰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
另一处更为神秘的生命禁区,神魔之渊。
这里的气息更加恐怖,一道道神念仿佛能压塌诸天。
“感受到了吗?那种‘抹除’之力……不属于这片天地,不属于任何一种我们己知的大道。”
“难道真的有仙下界了?”
前所未有的恐慌,在这些自诩为天地主宰的禁区存在中,疯狂蔓延。
……
就在青云峰下众人心神恍惚之时。
西方的天际,突然裂开了一道漆黑的口子。
但从中涌出的,是一种充满了死寂与生命交织的奇异气息。
一条由黑色彼岸花铺就的大道,从裂缝中延伸而出,首抵青云峰上空。
一位身穿古老祭祀服,面容枯槁,气息却深不可测的老者,手持一根白骨法杖,踏着花瓣铺就的大道,缓缓走来。
他身上没有准帝那般霸道的威压,却有一种让灵魂都为之冻结的森然。
“葬土……是葬土的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