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液体漫过脚踝时,叶澜音的噬灵力突然像被塞进粘稠的泥浆,每一次流转都带着刺骨的滞涩。金红色光刃劈向黑液的刹那,她清晰地听见 “滋滋” 的腐蚀声,光刃边缘竟像被烈火灼烧的糖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冒出的白烟里裹着极细的灰,落在手背上时,激起阵针扎似的疼。
“这些不是普通的液体。” 叶婉晴的魂影突然尖叫,她抓着井壁的手指正在透明化,黑液漫过的指节己经化作缕缕青烟,“澜音快看那些虫豸!它们的口器在发光 —— 是灵霄门的蚀魂虫!”
叶澜音猛地低头,心脏骤然缩紧。黑液表面浮动着无数针尖大小的虫豸,半透明的躯体里裹着暗红色的浆液,正顺着光刃的纹路往她掌心爬。它们的口器开合间,能看见细密的锯齿,那是用噬灵族孩童的骨髓磨成的,专门啃食魂灵的识海屏障。
万魂井里的魂灵们突然停止挣扎。原本清澈的瞳孔被黑液染成纯粹的墨色,他们的手臂以诡异的角度弯曲,正对着叶澜音的方向机械地伸出手,掌心的纹路与灵霄门令牌上的 “霄” 字完全重合,嘴里重复着同一句话:“下来陪我们……”
【叮!检测到蚀魂虫携带灭世之力变异体!魂灵同化率 40%!叶婉晴魂体腐蚀度 15%!】
同化?!
玄色剑突然发出震耳的嗡鸣,剑身上的 “尘”“澜”“辰” 三字同时亮起,金色的光芒顺着叶澜音的手臂蔓延,在她周身凝成个半透明的护罩。护罩刚成型,就被涌来的黑液撞得剧烈震颤,她这才看清,护罩外的黑液里浮着无数枚 “霄” 字令牌的残片,残片上的纹路正在蠕动,与蚀魂虫的口器产生共鸣,在黑液表面织成张巨大的网 —— 网眼的形状,正是柳姨娘银镯子上的玉兰花纹!
“娘早就知道会有黑液!” 叶澜音的混沌血顺着剑柄疯狂涌入剑身,金色护罩突然暴涨半尺,将叶婉晴的魂影也笼罩其中,“这些令牌残片是她提前熔在井壁里的‘净魂符’!你看残片边缘的红光,是用她的本命魂血画的!”
叶婉晴的魂影在护罩里剧烈颤抖,黑液腐蚀的痕迹正在金色光芒中消退,她盯着那些在黑液中沉浮的残片,突然抓住叶澜音的手腕:“我想起来了!柳姨娘被灵霄门抓前三天,曾趁夜往万魂井里扔过个巴掌大的银盒子!她说那盒子里装着‘噬灵族的心跳’,让我无论如何都要护住盒底的‘根’,当时我还以为是她疯了……”
银盒子?!
叶澜音的噬灵力顺着护罩边缘探入黑液,金红色光刃贴着井底扫过圈。当光刃触及块边缘锋利的物体时,发出 “当啷” 的脆响,她猛地将那物体拽出黑液 —— 是个雕花银盒,盒身上的玉兰花瓣脉络里还嵌着细小的红宝石,与柳姨娘陪嫁首饰上的宝石成色完全一致,而盒底刻着的极小 “根” 字,正与万灵门后圣树的根系纹路相同!
更让她心惊的是银盒的锁孔,形状竟与她掌心那缕叶辰消散前留下的红光完美契合,像是专门为这缕魂丝打造的钥匙孔。
“锁孔里有字!” 叶婉晴的魂影凑近护罩内壁,指尖在锁孔对应的位置虚点,“是西胞胎的胎记合在一起的图案!辰儿的半边玉兰花、你的黑鹰印、叶霄的‘霄’字边纹,还有…… 还有个模糊的印记,像是被刻意磨过。”
叶澜音的心脏狂跳,她将掌心的红光按进锁孔的刹那,银盒突然 “咔哒” 弹开,里面铺着的不是珠宝,而是层薄如蝉翼的人皮,皮上用噬灵族特有的凝血画着张复杂的地图,标注着万魂井延伸出的七条支流,每条支流的终点都画着个盘旋的龙纹,龙纹眼睛的位置嵌着极小的珍珠,在护罩光线下泛着冷光 —— 是皇室七大亲王的府邸位置!
“娘的意思是……” 叶婉晴的声音发颤,指尖点向第七条支流的终点,那里的龙纹嘴里衔着颗心形珍珠,“七大亲王的府邸地基下,都藏着万魂井的分支?他们从出生起就被当成始祖分身的养料库,用亲王血脉温养蚀魂虫?”
井中央的始祖头骨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绿光中猛地钻出道黑影,正是龙袍老者的上半身虚影,他的右手死死攥着半块玉兰花胎记,胎记边缘渗出的黑血滴在黑液里,竟与银盒人皮上的地图产生共鸣,在第七条支流的位置浮现出个跳动的红点 —— 是叶霄残魂的位置!
“柳如眉的地图画得真是周全。” 老者的虚影狂笑时,嘴角咧到耳根,露出里面参差不齐的尖牙,“可惜啊,她算漏了叶霄的残魂早就被老夫炼过骨血!你以为净化了分魂就万事大吉?那孩子的魂海里,还沉着老夫亲手种的‘引路幡’!”
叶霄?!
金色护罩突然剧烈震颤,叶澜音瞥见老者攥着的那半块胎记上,缠着缕极细的金色发丝,正是叶霄胎发的颜色。发丝在黑液中缓缓舒展,竟化作条小蛇般的金线,顺着黑液往银盒游来,所过之处的蚀魂虫纷纷退避,像是在朝拜自己的王 —— 是在引导黑液中的力量抢夺人皮地图!
“他想知道所有支流的位置!” 叶澜音的玄水诀在掌心凝成冰链,将银盒牢牢缠在腕间,“娘把地图画在人皮上,是因为这根本不是普通的皮,是用她的本命魂皮做的!只有西胞的血同时浸润,才能显现支流尽头的真正秘密!”
金线突然在护罩外炸开,化作无数金色光点钻进那些被同化的魂灵体内。原本机械伸出手的魂灵们突然转向第七条支流的方向,用头和肩膀疯狂撞击井壁,发出沉闷的咚咚声,井壁的石屑簌簌落下,露出后面隐藏的通道入口 —— 是在给叶霄的残魂指引路线!
“柳如眉以为用本命魂皮就能守住秘密?” 老者的虚影突然探手抓住最近的魂灵,将其硬生生捏碎,黑液中立刻升起团更浓郁的黑雾,“叶霄的残魂里藏着老夫的‘血引’!等他找到所有支流尽头的‘养魂玉’,就是万魂井彻底爆发、吞噬整个皇城的时候!”
血引?!
叶澜音的后颈黑鹰印突然裂开道血口,疼得她眼前阵阵发黑。就在这时,银盒人皮地图上的第七条支流突然渗出黑血,在空白处晕染出柳姨娘的字迹:“霄儿分魂可解,需用逸尘的皇室泪。那孩子的泪里,藏着皇室血脉最纯的‘破邪金’。”
皇室泪?!
玄色剑突然自动飞到她面前,剑身上的 “尘” 字爆发出刺眼的金光,光芒中缓缓浮现出萧逸尘的虚影 —— 他穿着初见时那件玄色锦袍,眉峰微蹙,正低头看着掌心的什么,而他的眼角凝结着滴金色的泪,泪滴中裹着的半块龙纹玉玺碎片,正散发着与护罩同源的金光!
“这是……” 叶澜音的声音哽咽,她认出那是萧逸尘在灵霄门地牢里,为护她挡下灭魂咒时,从眼角滑落的那滴泪,原来他竟用皇室魂力将泪滴与玉玺碎片炼在了一起,“是你留给我的最后一道护身符?”
萧逸尘的虚影没有回头,只是将那滴金色的泪弹向叶澜音的掌心。泪滴接触她混沌血的刹那,突然化作道金线,顺着护罩的缝隙钻出,首首刺向老者攥着的那半块胎记。金线穿过胎记的瞬间,那缕金色发丝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化作道黑烟消散在绿光中,而胎记上原本属于叶霄的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晰 —— 是叶霄体内的分魂被彻底净化了!
“不可能!” 老者的虚影剧烈抽搐,绿光中的头骨突然裂开道缝,裂缝中隐约露出颗跳动的心脏,上面用朱砂写着的 “柳如眉” 三个字,正在金色光芒中渐渐褪色,“老夫明明用灭世之力加固了血引……”
叶澜音的目光死死盯着那颗心脏,护罩外的黑液突然剧烈翻涌,所有蚀魂虫都对着心脏的方向朝拜,而银盒人皮地图上的第七条支流,红点闪烁的频率正与那颗心脏的跳动完全同步 ——
那是娘的本命魂心,被嵌在头骨里当成维持分身的核心,却也在暗中引导着叶霄的残魂靠近。
心脏突然对着叶澜音的方向,发出微弱的红光,在黑液表面拼出个字:
“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