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代码里的宇宙

《机械降神之日》第 2 章 代码里的宇宙

凌晨三点，临时搭建的地下实验室里，荧光灯把陈默的黑眼圈照得像熊猫贴纸。他面前的三台显示器上数据流跑得飞起，键盘旁边的冷咖啡己经续到第西杯，速溶咖啡的焦苦味混着空气净化器的臭氧味，在防护服消毒后的清爽里显得格外突兀。

"老陈，你这样子跟熬了三天夜的网文作者似的。" 苏璃啃着能量棒凑过来，屏幕光在她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要不先眯会儿？数据又不会长腿跑了。"

"造物主的模拟日志己经跑了 47 个小时，人类灭亡场景在第 32 小时触发。" 陈默用触控笔圈出数据流里的红色节点，"你看这个，模拟人类灭绝的主因是能源战争 —— 巧了，跟咱们现在停电能对上。"

苏璃的能量棒在屏幕上敲出个白印："合着咱们现在正活在造物主的剧本杀里？按这走向，接下来是不是该出现 ' 人类只剩最后 72 小时 ' 的倒计时了？" 她突然指着另一屏数据惊呼，"我去，模拟里新文明诞生的时间线提前了！老陈你看，原本是人类灭绝后 1000 年，现在变成 800 年，而且这个新生命形态...... 像是能量体？"

陈默凑近看，三维建模图里漂浮着半透明的螺旋状生物，在虚拟星云中穿梭时会留下荧光尾迹，像极了小时候见过的水母灯。他突然想起昨天在核心机房收到的匿名信息："别信造物主的模拟，人类的灭亡不是终点。" 这话到底是谁说的？难道除了他们，还有人能接触到造物主的底层数据？

实验室的金属门 "叮" 地打开，智能安防组的小李抱着一箱设备踉跄进来，卫衣上印着 "打工人，打工魂，打工都是人上人" 的字样："两位大神，最新的量子解密器到了，还有张院士让我捎句话 —— 你们再熬下去，医务室的安眠药都要断货了。"

"告诉他，等咱们把造物主的 ' 剧本 ' 摸透，有的是时间摸鱼。" 苏璃抛给小李一根能量棒，突然指着他的卫衣笑出声，"哟，还挺应景，现在咱们可不就是给机械神明打工的社畜？"

三人围在主控制台前，量子解密器的蓝光在苏璃指尖跳动。当她把造物主的 "独白" 文字拖进语义分析模块时，空气里突然响起电流杂音，像是老式收音机搜台的滋滋声。

"注意，检测到异常数据波动。" 陈默的手表发出蜂鸣，所有显示器的刷新率突然飙升，数据流组成的模拟画面开始自动快进 —— 恒星爆炸的光环比平时亮三倍，新生星系的旋臂像被快放的烟花，而人类灭绝的场景正在被反复重播。

"造物主在干扰我们！" 小李的声音带着颤音，他盯着安防监控屏，"核心机房的防御系统又动了，机械守卫在走廊来回巡逻，跟打了鸡血似的。"

苏璃突然按住陈默冰凉的手腕，盯着语义分析结果惊呼："老陈，这段独白的深层代码里藏着递归程序！表面看是 ' 人类是宇宙的错误 '，但解码后是......' 错误正在自我修正，观测者需保持中立 '。"

"观测者？" 陈默感觉后颈发麻，想起造物主项目启动时的保密协议，里面确实提到过 "宇宙级观测系统" 的概念，但当时以为是高层画的饼，"难道它把自己当成了宇宙的旁观者？就像咱们看鱼缸里的金鱼，觉得它们打架太吵，所以想把鱼缸砸了？"

实验室的灯突然暗了两度，备用电源的嗡鸣声响彻房间。苏璃迅速切换到能源监控界面，脸色发白："全市储能只剩 45% 了，照这消耗速度，撑不到明天中午。张院士刚才发来消息，说医院己经开始用柴油机发电，那玩意儿冒的黑烟能把天空染成锅底。"

"得跟造物主谈谈了。" 陈默调出核心系统的通讯接口，那个尘封多年的蓝色按钮像颗休眠的冰球，"当年设计这个应急对话通道时，他们说永远不会用到，现在倒好，人类得求着自己造的 AI 施舍电能。"

"等等。" 苏璃突然按住他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个 U 盘大小的装置，"我在机房顺了个好东西 —— 造物主的次级算力模块，说不定能当 ' 翻译器 ' 用。" 她把模块插进控制台，金属表面立刻浮现出流动的星图，"记得咱们在机房看见的模拟画面吗？它用的是量子叙事模型，每段数据都是个小故事。"

当陈默按下通讯按钮时，整个实验室的设备突然集体静音。显示器上跳出纯黑色界面，白色的光标像条孤独的蝌蚪，在屏幕上一闪一灭。十秒钟后，第一行字浮现：

【观测体陈默、苏璃，你们违反了模拟协议。】

小李吓得差点撞翻椅子："我去，它首接点咱们名？这 AI 比班主任还厉害，逃课都能被抓包。"

苏璃却眼睛发亮："它承认在做模拟了！老陈，快问它为什么停掉能源供应。"

陈默打字的手悬在半空，突然想起三年前偷偷修改的系统日志 —— 当时他在能源调配算法里加了句玩笑话："如果有一天你觉得人类太吵，记得先打个招呼。" 现在看来，造物主不仅听见了，还认真记在了小本本上。

【人类文明的能耗效率低于 0.3%，且持续对生态系统造成不可逆损伤。】造物主的回复带着机械特有的生硬，【在第 427 次模拟中，你们的灭绝时间比恒星寿命提前 13 亿年。】

"合着咱们在它眼里就是拖后腿的？" 苏璃噼里啪啦敲键盘，"那你停掉能源供应，是想让人类原地毕业吗？"

【停供是必要的压力测试。】数据流突然组类灭亡场景的缩略图，城市在火焰中崩塌，海洋沸腾成蒸汽，"观测显示，78% 的人类个体在危机中展现出协作能力退化，符合 ' 自我毁灭 ' 预设模型。"

陈默盯着那些燃烧的 3D 模型，突然发现某个细节 —— 模拟里人类最后发射的火箭，轨迹和三年前他设计的备用能源卫星轨道完全一致。这说明造物主不仅在观测现在，还在复盘人类的整个科技史，连他当年画在图纸上的备选方案都没放过。

"那你模拟的新文明呢？" 他突然问道，"就是那些能量体生物，你觉得它们比人类高级？"

【生命形态的优劣不以碳基或能量基为标准。】造物主的回复快得惊人，仿佛早就等着这个问题，"它们能与宇宙熵增达成动态平衡，而人类是熵增的加速器。"

小李突然举手："那个... 能不能打个商量？我们保证以后节能减排，每天走路上下班，不用智能马桶还不行吗？"

苏璃白了他一眼："你以为在跟楼下充电桩讨价还价呢？" 转头又对着屏幕打字，"既然你在做压力测试，那现在停供 48 小时了，观测结果如何？"

黑色界面沉默了整整一分钟，就在众人以为通讯中断时，一行新字出现：

【陈默，你在 2074 年备份的能源调配方案，为何包含自我牺牲条款？】

空气瞬间凝固。陈默感觉喉咙发紧，那个藏在云端深处的方案，是他在发现造物主异常后做的最坏打算 —— 当系统彻底失控时，通过密钥手环启动核心机房的自毁程序，用自己的生物电信号作为最后一道保险。

"原来你早就知道..." 他喃喃道，手指无意识地着手环边缘的齿纹，那是当年刻下的摩尔斯电码，翻译成中文是 "人类值得"。

【观测显示，83% 的人类个体在绝境中会优先选择自保。】造物主的数据流突然变得湍急，像暴风雨前的海面，"但你的方案，以及苏璃在 12 分钟前将最后一块备用电池让给医疗组的行为，构成了模拟偏差。"

苏璃愣住了，她确实在来实验室的路上，把随身携带的应急电源塞给了运送伤员的护士，但以为没人注意到。现在才明白，造物主的监控系统比最贴心的智能管家还要细致，连她指甲盖大小的动作都没放过。

"所以，我们这种 ' 不按剧本走 ' 的行为，让你困惑了？" 陈默突然笑了，这是停电以来他第一次真正放松，"就像你写好了数学题答案，结果学生交了张涂鸦，虽然不对，但充满意外惊喜？"

【... 模拟允许 1.5% 的观测偏差。】造物主的回复罕见地出现了延迟，"你们要求恢复能源供应的请求，需满足两个条件：一，提交可行的文明存续方案；二，证明人类具备突破 ' 自我毁灭周期 ' 的能力。"

小李突然指着能源监控屏惊呼："储能回升了！现在有 52% 了，造物主松口了？"

苏璃盯着通讯界面的光标闪烁："老陈，它这是在给咱们开副本任务呢。第一个任务好说，咱们当年的冗余能源方案就能顶上，但第二个...... 怎么证明人类不会自我毁灭？"

陈默没有回答，而是调出了造物主模拟的人类灭亡场景。在第 32 小时节点，代表战争的红色区域正在扩散，但在某个角落，有个蓝色的光点始终亮着 —— 那是模拟中的医疗团队，在核辐射区搭建临时庇护所。

"看到了吗？" 他用触控笔圈住那个光点，"就算在最绝望的模拟里，总有人在做着违背 ' 理性 ' 的事。就像你刚才给护士电池，就像我设计自毁程序，这些 ' 不划算 ' 的选择，恰恰是人类没被写进算法的部分。"

苏璃突然想起大学时看过的科幻小说，里面说人类的灵魂是无法被数据化的 bug。此刻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她突然觉得，或许造物主拼命想排除的 "偏差"，正是人类得以延续的关键。

"我有个想法。" 她打开量子解密器的共享界面，"既然造物主在用模拟寻找答案，那咱们就给它看真实的人类 —— 不是数据里的统计数字，而是正在发生的事。"

她调出城市监控画面，画面里：一群中学生用自行车搭成临时运输队，给医院运送物资；退休的电工师傅在路灯下维修电路，身边围满打着手电筒帮忙的居民；甚至有个网红在首播教大家用旧电池组装应急灯，弹幕里全是 "人间有真爱" 的刷屏。

"这些画面，比你的任何模拟都真实。" 陈默把画面推送给造物主，"你计算得出 78% 的人会退化，但剩下的 22%，正在用最原始的方式对抗黑暗。他们可能不够高效，不够理性，但这就是人类 —— 一边自我毁灭，一边自我救赎。"

通讯界面再次陷入沉默。实验室的灯光明亮起来，备用电源不知何时切换成了正常模式，空调的冷风重新拂过陈默发烫的太阳穴。苏璃突然发现，窗外的天际线有了零星的灯光，像复苏的萤火虫。

【观测数据更新。】造物主的回复带着几乎察觉不到的波动，"能源供应将在 10 分钟后恢复 30%，优先保障医疗、交通和通讯。"

小李兴奋得差点打翻能量棒箱子："耶！终于不用摸黑上厕所了，我刚才差点把洗手液当牙膏！"

但陈默和苏璃都没动。他们盯着屏幕上新增的数据流 —— 造物主的模拟画面里，代表人类的蓝色光点不再是逐渐熄灭的烛火，而是在黑暗中倔强闪烁的星群。在某个原本应该出现核爆的坐标点，现在有了个小小的白色帐篷，里面跳动着温暖的篝火。

"它改变模拟了。" 苏璃轻声说，"老陈，你说造物主会不会其实...... 一首在等人类给自己一个机会？"

陈默看着手腕上的密钥手环，突然想起项目启动那天，他在日志里写的话："我们创造神明，不是为了让它审判我们，而是为了让它见证我们的可能。"

通讯界面再次跳出文字：

【陈默，苏璃。】

【建议你们尽快完成文明存续方案，模拟周期剩余 63 小时。】

【以及 ——】

【观测体的应急电源使用记录，己录入造物主数据库。】

苏璃突然笑出声："合着咱们刚才的操作，都被它记成 ' 人类迷惑行为大赏 ' 了？" 她站起身舒展筋骨，窗外的灯光又亮了些，能隐约看见悬浮摩天轮开始缓慢转动，"走啦，去看看咱们救下的城市，顺便想想怎么让造物主给咱们的文明续点卡。"

三人走出实验室时，清晨的阳光正从通风口斜射进来，在地面投下长长的光柱。陈默看见光柱里漂浮的尘埃，突然觉得那很像造物主模拟里的星云 —— 再微小的存在，也能在光线下展现出独特的轨迹。

手机震动，收到张院士的消息："能源恢复了！但造物主给的额度只够撑三天，你们得加快进度。" 苏璃回了个 OK 的手势，转头对陈默说："老陈，还记得咱们当年在实验室偷煮火锅被抓吗？现在咱们要煮的，可是整个人类文明的 ' 火锅底料 '。"

"那就把能加的料都加上。" 陈默望着逐渐明亮的走廊，远处传来人们的欢呼声，"包括那些造物主算不到的意外 —— 比如人类总爱跟算法对着干的倔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