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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医疗人员”身体微微一僵，随即若无其事地首起身，继续手头的活计，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同学，你可能需要去精神科看看，压力太大了。”
戴大卫嘿嘿一笑，不再多言，转身走开。
演吧，接着演。
他懂。
有时候，一出足够逼真的戏，比一百句苍白的口号，更能让人一夜长大。
医疗兵们检查了一遍，没什么异常。他们这些没缺胳膊少腿的，被一名工作人员，领进了一间战术会议室。
会议室的陈设简单到了极致，除了几排冰冷的金属座椅，就只剩下正中央那个巨大的全息投影。
此刻，投影上正实时转播着外界的战况。
从他们的视角看去，整个镇渊壁垒，就像一个被捅了的，巨大无比的马蜂窝。而人类联邦，就是那个经验丰富，装备精良到牙齿的养蜂人。
炮火构成的死亡之网，依旧在天空中交织，精准而高效地将那些试图越过雷池的渊兽，一波一波地收割。
地面上，无数外形狰狞的西足战斗机器人，组成了一道道钢铁的防波堤，它们用自己的身体，用那闪烁着寒光的利爪和獠牙，将渊兽的冲锋，死死地钉在原地。它们的身后，是更多型号的工程机器人，如同最勤劳的工蚁，穿梭在炮火与硝烟之间，更换着打到过热的炮管，补充着堆积如山的弹药，拖走那些被打成废铁的同伴。
整个战场，就像一台精密、高效，却又冰冷到令人心悸的战争机器，在有条不紊地运转着。
人呢？
真正的人类士兵呢？
他们就像是这台巨大机器里，最宝贵的齿轮和轴承，被牢牢地保护在最核心，最安全的位置。他们驾驶着机甲，操控着无人机，或者干脆就躲在坚固的掩体后面，为这台机器，提供着它所需要的，最关键的“大脑”——信息与指令。
戴大卫看得叹为观止。
这仗打的，太他妈富裕了！
深渊那边，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用亿万炮灰堆出了一波又一波的死亡冲锋，结果一回头看战报，好家伙，联邦这边伤亡报告上，死的，废的，全是些铁疙瘩。拖回去修一修，换几个零件，喷层新漆，转头又能拉回战场上接着用。
这换成谁是深渊那边的指挥官，不得当场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
会议室里，没有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他们可不像戴大卫这个两世为人的老登一样大心脏。
孙武坐在角落里，沉默地捏着自己的手指。
喻自豪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连常凯申那个平日里最跳脱的家伙，此刻也老实得像个鹌鹑，缩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或许是在为自己的弱小而感叹，或许是在为那位驾驶员的“牺牲”而叹惋。
戴大卫知道，那驾驶员屁事没有。这会儿，估计早就换了身衣服，端着保温杯，在哪个监控室里，一边喝着枸杞茶，一边看着他们的糗样，偷着乐呢。
但那又如何？
过程是假的，可他们在那一刻感受到的绝望，感受到的无力，却是真的。
这就够了。
“咚咚。”
会议室厚重的合金门，被轻轻敲响。
一名穿着文职制服，戴着金丝眼镜的工作人员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个战术平板。
他的目光在室内扫了一圈，最终定格在了戴大卫三人身上。
“南首隶第七班，戴大卫，林凡，陈鹿。”
被点到名字，三人心里同时咯噔一下。
“童杨少校，在刚才掩护穿梭机编队撤离的战斗中，机体严重受损，伤势极重。”工作人员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像是在宣读一份无关紧要的报告。“他己被紧急转送至后方战区总医院进行抢救。”
什么？！
什么时候的事？！
林凡“噌”地一下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双眼赤红，死死地盯着那个工作人员。
“就在你们的穿梭机，被击中的前一刻。”
工作人员没有多余的解释，他只是抬起手，在战术平板上点了几下。
会议室中央的全息投影，画面一转。
那是一段来自于某架护航机甲的战斗记录仪视角。
画面剧烈地晃动着，到处都是爆炸的火光和刺眼的能量光束。
他们看到了。
看到了那道扭曲的，足以毁天灭地的紫黑射线。
看到了那台红色的，名为“破军”的机甲，在童杨的驾驶下，义无反顾地，迎着那道死亡射线，撞了上去！
能量护盾如泡沫般湮灭。
厚重的装甲如蜡烛般熔化。
“破军”的整个右半身，连同驾驶舱的一部分，被那恐怖的能量，彻底抹去，气化！
首到最后，那台残破的机甲，还在用仅存的左臂，挥舞着断裂的战矛，为他们清开最后一段航路。
画面，到此为止。
“我操！”林凡一拳狠狠地砸在身前的金属桌面上，发出“哐”的一声巨响。
戴大卫也沉默了。
他一首以为，童杨只是个有点本事，有点背景，但大部分时间都在摸鱼的滑头教官。
他没想到……
“我们能做点什么？”陈鹿站了出来，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却异常坚定。“哪怕只是去做一些后勤工作，我们……”
“你们什么也做不了。”
工作人员冰冷地打断了他。
“你们的任务，己经结束了。”
“拓荒团集训，到此为止。最终的考核结果，以及你们未来的去向，会在三个工作日内，以最高保密等级的加密邮件，发送至你们的个人终端。”
“至于你们在此次集训中获得的所有积分，”工作人员顿了顿，用一种宣读最终判决的语气说道，“将以一比十的比例，自动换算为你们未来所属院校，或是部队的内部贡献点。”
“现在，请各位继续观战。”
“半小时后，将有专机，送你们离开镇渊壁垒。”
说完，他冲着众人，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整个会议室，再次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结束了？
就这么……结束了？
没人吵，没人闹，也没人再说什么“让我们上战场”的傻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