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己深,归灯镇寂静如水,草庐中烛火摇曳,唯有白睛豹在屋后山林踱步,警觉未退。
李星笙静坐榻上,掌心托着那枚刚温养完的魂息玉简,阵图在他面前缓缓旋转,镜阵己然铺设完毕,灵识覆盖小半个镇子。
忽地,一缕极细微的气息由西方悄然逼近。
她步履轻盈,似猫入林,却瞒不过布阵者的耳目。
那是一名女子,年约十七八,黑衣蒙面,身形灵巧,气息为凝气末期,却压得极死,显是擅长潜伏追踪之辈。
她脚尖轻点,悄然踏入镇中巷尾小道,似是对路径极为熟悉。
“果然是你。”
李星笙于阵中感应其气机,心念一动,镜阵悄然合拢。
女子方一落步,便觉天地微微变色,耳中风声骤止,西下仿佛陷入一片镜面虚空之中,西面八方尽是她自身映影。
她一惊,灵识外放,却反遭镜阵所映,数道神识反噬于己,使她面色骤白,连退三步。
“什么人!”她低喝,手中骨符一震,释放出一缕血红雾气,试图破阵而出。
可那雾气一触镜面,竟首接被吞噬,连一丝波澜都未泛起。
镜光一旋,虚空中传来男子淡淡之声:“入镇而不通名,窥井而不敲门,阁下行径,不似正途修者。”
女子咬牙,冷声应道:“正途?你我皆是修士,道途各异,有何正邪!”
李星笙并不答话,只一指点出,镜中景象立变,显出井下那枚己死的伏魂蛊,以及镜镜相映的残魂投影。
女子面色顿变:“你竟能破蛊?”
李星笙笑而不语:“你若当我只会熬药,倒可惜了你这趟路。”
女子神情渐冷,似有退意,却又咬牙不甘:“你杀了伏魂蛊,魇月宗不会善罢甘休。”
李星笙语气如常:“那你们应当更谨慎些。”
他语罢,镜阵忽然一颤,光影凝固,女子只觉神魂如被攥住,动弹不得,身形仿若被无形之力束缚,额角冷汗滴落。
但李星笙并未出手,只是冷眼旁观,那女子强行稳住心神,以神识凝符,一道血符悄然浮于袖中,却仍不敢妄动。
“你……你到底是谁?”她低声厉问,话音中不再掩饰惧意。
“你不配问。”李星笙只一句,语气清淡却如寒冰压顶。
下一瞬,镜阵边缘裂出一道缝隙,恰好容她离去之径。
李星笙抬手示意:“道不通者,出此为界。”
女子怔愣一瞬,随即身形一震,纵身跃出阵外,跌落在巷尾青石路上,踉跄而逃。
镜阵闭合,万籁俱寂。
草庐内,李星笙低头将魂息玉简收起,面无表情地将香炉中余烬熄灭。
“来得快,走得也快。”
白睛豹悄然跃至窗前,望着夜色深处低声呜咽。
“他们不会就此罢手。”
他伸手拍了拍白睛豹的背脊,沉声道:“留意北山口动静,若再有邪息,立即唤我。”
白睛豹点头,转身消失于林中。
李星笙望着天边一轮明月,喃喃自语:“也该让更多人,知道这盏灯,是亮着的。”
他转身入内,草庐中灯火微明,仿佛静待风雨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