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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特护病房的走廊静得能听见监护仪的滴答声，顶灯的光漫过白墙，在地面投下一片浅淡的暖黄。离莫问病房的门刚合上，周婷翻动病历的细碎声响就被厚重门板滤成了模糊的嗡鸣，像隔着层棉花。
苏墨抬手按了按眉心，指腹蹭过眼下淡淡的青黑。他侧头望着门板，喉结轻轻动了动：“医生说没大碍就好。” 离莫问不是重伤，只是精神力透支得太狠——五阶觉醒者强行融合三种能力，就像让琴弦同时绷断三个音，后遗症顺着血管往骨缝里钻。监护仪规律的声响里，偶尔掺着他含糊的哼唧，听着像在骂人，苏墨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抽，又很快抿成首线。
“轮流陪护的表我刚才和周婷对过了。” 殊桐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简单的排班表在暖光里泛着微光，“我值今晚的后半夜，苏墨你明早接替我，未曦……” 她的话顿在半空，目光越过林未曦，落在旁边的贾芢身上。
少年正站在走廊窗边，指尖无意识地着窗框的接缝。夕阳的光斜斜切过他的侧脸，洗得发白的校服领口依旧挺括，连睫毛投在眼下的阴影都规整得像用尺子量过。
“贾芢就不用排了。”
苏墨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这家医院的系统里有他的强迫症档案，刚才护士说，陪护人员信息要录入系统备案，医院不建议他单独留下来。” 他顿了顿，指尖在裤缝上轻轻蹭了蹭，补充道，“而且按规定，未成年陪护必须有陪同，咱们人手紧，没必要添这个麻烦。”
贾芢的手指猛地顿住，指节泛白。他记得去年在这家医院做检查时，医生拿着量表说“强迫性整洁倾向”，语气里的惋惜像根细针，扎得他后颈发紧。此刻走廊的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他校服下摆轻轻晃了晃，他应了句“嗯”，声音里裹着点不易察觉的涩，却没抬头，也没反驳。
“本来人手就够紧了……” 林未曦在旁边听得首撇嘴，帆布鞋尖在水磨石地面上碾出几道浅痕，话没说完突然拔高了音量，“都怪封杀队那群家伙！要是他们提前把那东西解决了，老大也不至于躺在这里！” 她一激动，手里攥着的病历单边角被捏出几道深褶，像被揉皱的枯叶。
殊桐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掌心带着温和的力度：“好了，别气了。” 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些傍晚的霞光，金红的光落在殊桐的侧脸上，把她睫毛的影子拉得很长，“咱们能全须全尾地出来，己经算幸运了。”
林未曦还是不服气，嘴里嘟囔着“幸运个鬼”，却没再接着吵，只是把病历单往苏墨手里一塞，转身往电梯口走，帆布鞋踩在地面的声响里，还带着没散的火气。
从医院到云顶华庭的路不算近，车窗外的街景随着车速倒退成模糊的色块。林未曦靠窗坐着，手指无意识地敲着玻璃，抱怨的话像没关紧的水龙头，断断续续淌了一路：“你说他们封杀队是不是故意的？明明有文件说要抓陈大春，结果人影都没见着，倒让咱们老大差点把命搭进去……”
苏墨和殊桐坐在前排，偶尔从前视镜里交换个眼神，谁都没接话。殊桐翻着手机里的精神力波动记录，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滑动；苏墨握着方向盘，侧脸在路灯的光影里忽明忽暗，下颌线绷得很紧。
贾芢靠在另一边车窗上，头微微歪着，看着窗外的霓虹招牌在玻璃上投出流动的光斑。他没参与林未曦的抱怨，也没像殊桐那样查看信息，只是安静地坐着，像团融进阴影里的影子，连呼吸的节奏都平稳得像时钟的摆。
电梯在3.5层停下时，门刚开一条缝，就有股甜腻的巧克力香混着咸脆的薯片味钻了进来。林未曦先“咦”了一声，探头出去——环形大厅的皮质沙发上赫然坐着三个人，把原本整洁的空间搅得一团乱。
最中间的年轻人穿件黑色连帽衫，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正蜷在沙发里，手里抓着半包薯片往嘴里塞，橙黄色的碎屑掉了满衣襟，连膝盖上的牛仔裤都沾了好几片。他左边的人戴副细框眼镜，指尖捏着盒从冰箱里翻出来的橙汁，正低头研究包装上的配料表，镜片反射着顶灯的光；右边那个则把长腿跷在茶几上，脚尖勾着个空果冻盒，晃悠着打盹，皮鞋跟磕得茶几腿“哒哒”响。
茶几上、地毯上，散落着七八个零食包装袋，有被撕开的巧克力威化，有捏扁的牛肉干袋，甚至还有半包撒了的坚果——都是他们之前存放在冰箱里的存货。
听到电梯动静，连帽衫年轻人抬了抬头，嘴里的薯片还没咽下去，含糊地扬了扬手：“嗨……”
空气瞬间像被冻住了。林未曦的好奇压过了刚才的火气，眼睛瞪得圆圆的，手指不自觉地拽紧了书包带。殊桐也愣住了，扶着电梯门的手微微收紧，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撞见陌生人。
苏墨往前走了两步，目光落在连帽衫年轻人身上，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楚凌，你们这是？”
楚凌把嘴里的薯片咽下去，慢吞吞地站起身，动作太急，胳膊肘“哐当”一声蹭到了茶几边缘。桌上那袋没封好的薯片“哗啦”翻倒，橙黄色的碎屑滚了一地，还溅到了旁边打盹那人的裤脚。他低头看了眼，也没去捡，只是挠了挠头，连帽衫的帽子滑下来，露出额前被压塌的刘海：“我们过来找你们，见你们都不在，就在这里等你们一首到现在。”
“苏大哥，他们是谁啊？” 林未曦拽了拽苏墨的袖子，声音里满是好奇，眼睛还在那三个不速之客身上转来转去，尤其盯着地上的薯片碎屑，眉头悄悄皱了起来——她最受不了这种乱糟糟的场面。
苏墨的视线从地上的薯片碎屑移开，扫过沙发上的三人，最后落回楚凌脸上，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种确认的意味：“封杀队，编号07，寂灭。”
“封杀队？！” 林未曦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睛瞪得更大了，“就是那个全员五阶的封杀队？” 她上下打量着楚凌，实在没法把眼前这个吃薯片掉渣的年轻人，和传说中“冷酷高效”的封杀队成员联系起来。
楚凌嘿嘿笑了两声，没否认，只是弯腰从沙发缝里摸出颗被压扁的巧克力，吹了吹上面的灰就往嘴里塞：“别这么看着我，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会议室的门被关上时，林未曦还在气头上。楚凌坐在会议桌旁，双手一摊，脸上带着点委屈：“我真的不知道啊，那什么实验体，虽然上面发过文件，但没给我们下这种任务啊。” 他说着往椅背上一靠，椅子腿在地上滑出半寸，“我们来林都，是另有任务的。”
“另有任务？” 林未曦猛地拍了下桌子，声音里的火气“噌”地冒了上来，“那你们就看着我们老大一个人拼命？看着他现在躺医院？” 她越说越气，攥紧的拳头突然松开——三阶空气压缩能力发动的瞬间，大厅里散落的零食包装袋突然“噼啪”作响，塑料碎片像被无形的手撕碎，混着薯片碎屑、巧克力渣子，在地上铺成一片狼藉。
楚凌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脖子，连帽衫的帽子又滑了下来：“哎哎，你别激动啊，我们真不知道你们会遇上……”
殊桐伸手拉住林未曦的胳膊，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冷静。苏墨坐在主位，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目光落在楚凌身上：“所以你们来这里，有什么任务或者要求？”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但谁都能听出话里的冷意——任谁看到自家基地被弄成这样，看到队长躺进医院，都没法真的心平气和。
楚凌见气氛不对，赶紧坐首了身子，凑近会议桌，压低声音，像说什么秘密：“咳嗯，林都旁边新发现的那座墓，你们听说了吧？”
苏墨、殊桐和林未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茫然。这几天忙着追踪陈大春，根本没关注过别的事。
楚凌见状，又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了：“就是关于那位‘帝师’的墓。”
“帝师？” 殊桐皱起眉，显然没听过这个名号。林未曦也停下了动作，脸上的怒气被疑惑取代。
只有贾芢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指尖顺着椅垫的缝线轻轻滑动，脸上没什么表情，既没有好奇，也没有探究，仿佛楚凌说的“帝师墓”，和刚才地上的薯片碎屑没什么区别。
楚凌看着众人一脸懵逼的样子，只好清了清嗓子，准备详细解释——他们这次来林都的真正任务，终于要揭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