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剥得很干净,内部一丝脂肪都没留。
安娜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张宁只能吃点糖当午饭。
中午的太阳不怎么亮,被厚重的云遮着,只透出点白。
云越积越多,集市上的人望着天,纷纷收摊回家。
牛皮卖不出去,浓云累积到一定程度,渐渐变成灰色,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每当下雨天,河里的人头就会翻涌出来,结成团去吃人。
张宁无奈,只能顺应故事中的情节,收拾东西回去。小男孩讲述的故事不错的话,就在今晚,她会在磨坊主家见到牧师。
才走一半路程,天上的云就绷不住了,丝丝点点的雨滴飘飘落下,跟老年人漏尿一样,一滴一滴的,不成串。
张宁加快脚步,理论上来说,从集市到安娜家,比到磨坊主家要近,为什么故事里的农夫会去磨坊主家避雨。
这个故事是在给“测试者”的提示吗?
暗示“测试者”去磨坊主家寻找某个关键点。
本来被雨打湿了衣服就很冷,现在又刮起了风,更是透骨的冷。
暗沉的天空轰隆隆地闪出几道白光。
白光下,一团黑糊糊的东西蠕动着,朝另一个方向爬去。
那是比安娜更逆天的存在。
远远看去,像是一团会移动的杂色稻草堆,再细看,就会发现,这是一大团人头堆在了一起。
外层的人头用嘴巴衔着内层人头的耳朵,不知道这样衔了多少层。
上下人头交叠,最下层接触地面的人头在蠕动。
雨下得大了,张宁距离又远,看不清下层结构,她掏出手机想要看得仔细些。
还没点开相机,雨水就打湿了镜头,张宁快速擦着,也无济于事,只能拍到模糊的“稻草堆行走图”。
这里发生的哪一件事,在现实生活中拉出来,都会成为热点新闻。
张宁收起手机,它只剩百分之二十五的电了,要省着用。
牛皮吸饱了水,变得更重了,张宁拽着边角,拖着牛皮走。
但重量不太对,拉扯感也不太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扯着牛皮,往后面拖。
瓢泼一样的雨把张宁浇得湿透,睁眼都难,嘈杂的雨声掩盖着其余杂音。
“哒……哒……”
那是一种清脆的声响。
是弹舌的声音!
张宁想到这里,手腕上下了暗劲,手指紧紧攥着牛皮的一角,玄着身子用力一甩。
一颗人头被甩飞出去。
朦胧的水帘中,人头的五官若隐若现,模糊不清。
张宁拖着牛皮往磨坊主家赶,现在这个位置己经可以看到风车了。
但人头阴魂不散,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爬到牛皮上了。
单个人头的危险性并不大,团状人头的危险性才不容小觑。
张宁蹲下身,和人头保持一定距离,她想看看这人头到底是怎么移动的,为什么缠着自己。
巧了,老熟人。
这人头属于厨房死者,他们进入“测试”当晚发现的死者,张宁手里刀的前主人,还给他们留了字条,说把他的头放入河里。
人头睁大眼睛,苍白的面孔上,满是兴奋和激动。
它脖颈处的肉被水泡的发白,絮状的组织中,藏着一小块半透明的、粉色的分叉肉瘤。
张宁亮出刀,刀尖挑向人头脖颈处的絮状腐烂组织,人头表现出高度配合,稳定不动。
絮状组织被挑开,露出完整的肉瘤。
肉瘤分出西个叉,像八爪鱼对半切开一样,但这些分叉却是光滑的,可以看到内部液体和血管组织。
半透明的肉瘤内部,还有一小块不停跳动的暗粉色肉块,就像心脏一样。
刀尖轻轻地向那块肉戳去。
人头的脸上出现惊恐的表情,嘴唇慢慢动着,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张宁不懂唇语,收了刀,把人头包进牛皮里,半抱着牛皮走进磨坊主家。
没等张宁敲门,门就自己开了。
小文的衣服换过了,穿着一条裙子,在门后站着,就等张宁回来。
“快吃点东西。”小文把热面包塞给张宁,面包里夹着厚厚的干酪,还有一大碗温水。
张宁冷得首打颤,狼吞虎咽地吃完面包。
小文从衣柜里找来一条裙子:“我在他家衣柜里找到好多裙子,码数都不一样,这个比较合适,不脏。”
张宁刚换上衣服,外面响起敲门声。
两人对视一眼,应该是牧师来了。
“磨坊主在哪?”磨坊主昨晚被绑上了,在磨坊那边,张宁回来时没看到。
“在磨坊里,怎么了?”
“我没看到。”
在《小农夫》里,牧师和磨坊主妻子偷情,磨坊主回来,促使牧师钻进柜子躲藏,小农夫用牛皮包着的乌鸦,向磨坊主指出,有个恶魔躲藏在柜子里。
绑好的磨坊主突然消失,少一个演员的剧本该怎么演。
敲门声加重,外面的人变得不耐烦。
小文让张宁躲在隔间里,自己去开了门。
牧师背着手,腰杆挺得首首地,优雅地跨过门槛走进屋内。
“你长得真可爱。”牧师说着,手就伸到了小文脸颊旁。
小文皱眉躲开,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牧师关上门,深邃的眼窝里透着精光,唇角带着戏耍猎物的愉悦。
“这里很危险,跟着我,我能让你活。”牧师凑得更近了,张宁偷看着,心里一阵作呕。
小文这次没有躲闪,技巧性地问:“你有什么办法?”
“知道我能让你活,这就够了。”他说着就往小文身上扑。
“放开我!”小文虽然瘦弱,但力气意外地大,一把掀翻了牧师。
也许是牧师人到中年纵欲过度,变成了空壳子,压不住年轻的女孩。
他干笑两声,声音发虚,也许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哈哈,你像小猫一样淘气。”
“我活不了,你也别想活。”小文反扑上去,双手扼住他的脖子。
牧师喘不上气来,双手死推小文,两条腿不停地扑腾着。
小文的手松了些,让牧师喘口气。
“现在能说了吗?活着的办法,”小文眼神冰冷,“你最好不要撒谎。”
牧师大吸一口气,脑袋通红:“上帝会降下神罚给你。”
小文再次卡紧他的脖子,大约一分钟后松开:“我的耐心有限,你能说了吗?”
“能……”牧师颤颤巍巍地重复着,“能说了……”
“说。”
“……喝下圣母的血液,都能活……”
“圣母的血液是什么?”
“那个被烧死的女人,她的血。”